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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何在本丸保持单身

    第211章


    荒川叶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不是说人死债消吗?怎么到了我这儿,反而越来越多了?”


    纲吉沉默了一瞬,随即紧紧地抱住了荒川叶,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一样。


    “因为你还活着。”纲吉低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所以那些债,才会一直有人记得。”


    荒川叶微微一愣,随后笑了一下,声音低哑:“……说得好像我该庆幸一样。”


    “不是好像,就是该庆幸。”纲吉松开一点,认真地看着他,“小叶,我很庆幸你还在这里。”


    荒川叶垂下眼,藏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习惯了以冷静的态度面对一切,习惯了把最糟糕的事情自己消化,可此刻,纲吉这番话却像是锋利的刀,精准地划开了他刻意缝合好的伤口。


    “……这样的话,亏欠就又多了一笔。”荒川叶轻声道。


    纲吉却突然笑了,眼底仍带着未褪去的红意,但语气却无比轻快:“那就好好活着,慢慢还给我吧。”


    “我先睡一会儿。”荒川叶低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看到的东西太多了,需要点时间理清楚……等我休息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纲吉看着荒川叶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他的手还被荒川叶轻轻攥着,微凉的指尖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松开,而是反手握住了荒川叶的手,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就算睡着了,也还有人在这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荒川叶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纲吉却没有一丝困意,他的视线落在荒川叶脸上,脑海中仍回响着刚才的画面。


    那些痛苦、绝望、血腥的片段,如同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


    他终于明白,荒川叶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他会害怕再输一次,甚至连真正依赖别人都小心翼翼。


    ——他已经输得太惨了,惨到连自己的过去都成了负担。


    纲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又坚定。


    “没关系,叶。”他低声呢喃,“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荒川叶沉沉地睡了过去,整个人靠在纲吉的大腿上,眉头依旧微微蹙着,像是陷在某种不安稳的梦境里。纲吉低头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拉盖在他身上的外套,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他的手指在外套的边缘轻轻摩挲,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替荒川叶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最终缓缓收回。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纲吉抬起头,看到夏油杰和五条悟站在门口。


    “睡着了?”五条悟压低声音问道,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轻佻的语调此刻却难得的温和。


    纲吉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小声一点。


    夏油杰走近几步,目光落在荒川叶身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样也好。”


    五条悟挑了挑眉,伸手想戳戳荒川叶的脸颊,被纲吉一把拍开,他悻悻地收回手,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熟睡中的荒川叶,神色莫名。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纲吉压低声音问。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但那份沉默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他们与荒川叶并没有太多交集,但依然选择站在他这边。因为他们明白,在无数条时间线中,荒川叶的结局几乎都指向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终点。


    所以这一次,他们决定不让这样的结局重演。


    五条悟低头看着沉睡中的荒川叶,眼神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夏油杰轻叹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却在不经意间站得更近了一些。


    纲吉垂下眼,注视着怀里熟睡的荒川叶,手掌不自觉地收紧。


    他知道,荒川叶的伤口不会因为一场睡眠就彻底愈合,也明白有些伤痛早已刻入骨血,无法轻易抹去。


    但至少,这一次,他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


    纲吉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问他们回来是有什么情况吗?


    夏油杰收回视线,微微点头:“是关于梅林。”


    “梅林?”纲吉皱眉,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荒川叶,“他怎么了?”


    “他本身在任何世界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夏油杰语气平稳地解释,“冠位魔术师——这个称号并非只是象征,而是世界赋予的权能。”


    纲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学过一些时钟塔的魔术,但冠位魔术师……”他话音一顿,脑海中忽然闪过荒川叶记忆里那些实验的片段。那些人想用他召唤英灵座,哪怕失败了,也要将他肢解保存,为未来的仪式做准备。


    人类之躯本就无法承担如此庞大的魔力,更何况荒川叶是与无数英灵共生共死的人。


    纲吉的思绪飞快运转,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这么说来,荒川叶本身已经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了。英灵们的念想太过强烈,他的灵魂也因此受到影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开始英灵化。”


    五条悟倚在门边,双手插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荒川叶,轻笑了一声:“这也解释了刀剑男子的特殊性,对吧?”


    纲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刀剑本是物品,它们对于持有者有着本能的依赖和敬爱,但荒川叶无意识地以魔力维持着它们的存在,使这种‘爱’具现化,甚至成为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羁绊。”


    夏油杰低声道:“也就是说,荒川叶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打破了常规。”


    纲吉看向荒川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荒川叶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太多人的支点。


    五条悟看着沉默的纲吉,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所以啊,梅林的出现,或许并不单纯。”


    纲吉抬眼看向五条悟,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梅林另有所图?”


    五条悟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但他一向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家伙,对吧?像他这种层级的存在,既然选择现身,那一定是有所打算的。”


    纲吉的眉头紧皱,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山姥切推门而入,碧青色的眼眸沉静如水,视线几乎没有停留在其他人身上,而是径直落在熟睡的荒川叶身上。


    “主君。”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走到荒川叶身边,视线短暂地停留在荒川叶的脸上,随后才像是想起正事般,将手中的文件递向纲吉,“时之政府的终止任务审批。”


    纲吉接过文件,翻开后,没有意外。


    “都弄好了?”他抬眼看向山姥切。


    “是。”山姥切微微垂眸,“他们认为,主君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必须立刻停止行动。”


    纲吉看向熟睡中的荒川叶,目光复杂。


    荒川叶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恍惚。熟悉的木质天花板映入眼帘,他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去,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和茶香,窗外的风轻轻拂动纸门,带来些许凉意。


    不远处,鸣狐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直在守着他。察觉到他的视线,鸣狐微微侧了侧头,而趴在鸣狐肩上的小狐狸则立刻欢快地开口:“主君,你醒啦!睡得还好吗?”


    荒川叶眨了眨眼,脑海中残存的疲惫尚未散去,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坐起身,嗓音微哑:“……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小狐狸晃了晃尾巴,声音依旧轻快:“那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荒川叶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熟悉的一切让他心头微微一松。


    荒川叶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床铺的边缘,思绪却还有些游离。他看着鸣狐,微微勾起嘴角:“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鸣狐没有说话,金色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像是在确认他的状态。小狐狸则晃了晃尾巴,轻快地说道:“主君总是这样,明明很累了,还要逞强呢。”


    荒川叶低笑了一声,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偏过头,看见山姥切国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印着时之政府印章的文书。


    “主君,你醒了。”山姥切的声音带着一丝克制的紧绷,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书,缓缓走上前,将它递到荒川叶面前,“这是任务终止的批复。”


    荒川叶的目光落在那张文书上,沉默片刻,伸手接了过来。他指腹轻轻拂过纸面,感受到它的温度,像是在确认它的真实性。


    “辛苦了。”荒川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但语气依旧镇定,“这次任务的失败报告,我会亲自处理。待会儿让长谷部他们过来,开个会,把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报一下。”


    鸣狐没有说话,他身上的小狐狸倒是先开了口,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认真:“主君已经因为过劳终止任务了,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息吧!本丸的状况一切正常,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荒川叶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你们还真是……不过,终止任务只是暂时的。”他揉了揉小狐狸柔软的毛发,目光缓和了几分,“我没事,休息一阵子就好。”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不依不饶地说道:“可是大家都担心主君呢,连长谷部都说这次不会催促主君工作了。”


    荒川叶挑了挑眉,似乎对长谷部的态度转变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行吧,难得你们这次站在一起反对我。”


    第212章


    荒川叶重新靠回床上,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窗外晨光洒落,微风拂过纸窗,远处传来刀剑男士练习的声音,节奏稳健而坚定。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氛围……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屋顶的木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褥的边缘。


    终止任务,休息,放缓步伐……


    他本该抗拒的。


    可此刻,他却无法否认——在这一刻,他是安心的。


    “这样就好……”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仿佛风吹即散。


    鸣狐静静地站在一旁,没再多说什么,似乎是默许了他的妥协。小狐狸却开心地摇晃尾巴,似乎在庆祝自家主君终于肯好好休息。


    荒川叶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宁静的庭院上。樱花尚未盛开,只有些许新芽在枝头探出脑袋,空气中带着初春独有的清新气息。


    是啊,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过去的那些痛苦与挣扎都像隔着一层水幕,被他短暂地搁置在远处。


    这一刻,他只是荒川叶,本丸的主君,身边有鸣狐、有小狐狸、有长谷部他们,还有那些陪伴他的刀剑们。


    这些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也许是因为难得的休假,荒川叶躺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推着小推车去自己的储藏室补充零食。他的房间外侧有一个专门存放零食的储物间,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为的就是晚上打游戏时,或者有刀剑男士来找他时能有东西招待——当然,补充这些零食的事情,通常是长谷部负责的。


    他穿着棕色兔子毛绒睡衣,拉着一筐零食,嘴里还叼着一根美味棒,晃晃悠悠地走过廊下。庭院里,金黄的向日葵迎着阳光微微摇曳,映出一片温暖的色彩。


    路过庭院时,他看到沢田纲吉正抱着两只棕色的侏儒兔,和三日月宗近聊得正开心。纲吉的笑容柔和,低头轻轻顺着兔子的毛,而三日月则悠闲地倚在一旁,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着那一片向日葵,整个画面安静又和谐。


    “这只叫纳兹?”纲吉轻笑着,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兔子,三日月则优雅地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真是巧合呢,主君和阁下的宠物竟然同名。”三日月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荒川叶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感慨着三日月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如此甚好,甚好……嗯?


    直到拐过廊下,走了几步,荒川叶才猛地停下,眼神骤然一变——等等,纳兹?!


    他立刻折返回去,眼疾手快地从纲吉怀里抢过两只兔子,低头检查了一下,确认其中一只是自己的兔子后,才猛地抬头,皱起眉:“三日月,你怎么在这里?!不对,纲吉,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又落回兔子身上,随即偷偷瞥了眼纲吉,脸色一下子变红了。等等,自己给兔子取的名字……是不是太明显了?!这不等于把自己那点小心思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纲吉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唇角微微上扬,语气温和:“任务终止了,不是吗?我担心你的状况,所以特地请假过来看看。”他说着,顺手指了指自己脚边,“对了,我的武器匣里的小伙伴也叫纳兹哦。”


    荒川叶顺着纲吉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他脚边蹲着一只小狮子。但此刻却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伸出爪子轻轻拨弄着另一只小兔子。而那只兔子丝毫不惧,反倒主动凑上前去,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小狮子的爪子,甚至还慢慢地蜷起身子,像是在取暖一般,直接靠进了小狮子的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显得亲密无间。


    荒川叶:“……”


    他默默地看着这幅画面,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两只兔子都绝育了。”


    纲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忍俊不禁:“所以呢?”


    荒川叶的目光在自家兔子和小狮子之间来回扫视,只见那只小兔子已经得寸进尺地跳到小狮子背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而小狮子似乎也完全不介意,甚至顺势一侧身,爪子轻轻一扒拉,就把兔子整个圈进了自己怀里,像是抱着个软乎乎的抱枕。


    兔子被裹进狮子温暖的毛里,动了动耳朵,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彻底放弃挣扎,安稳地窝着。而小狮子眯着眼,尾巴悠闲地晃了晃,看起来也很是满意。


    荒川叶:“……”


    他沉默地看了眼这俩已经黏在一起的家伙,又看向纲吉,表情复杂,最后放弃了思考,把自己怀里的另一只兔子塞给了三日月,语气随意:“你们玩吧。”


    三日月笑眯眯地接过兔子,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托付乐在其中。


    纲吉抬头看向荒川叶,笑着问道:“叶不留下来一起喝喝茶聊聊?这里的景色很好。”他微微侧头,阳光透过向日葵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暖意。


    荒川叶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我和鸣狐说好了要一起看电影。”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一起吗?”


    纲吉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眼里带上几分温和的期待:“好啊。”


    三日月听到这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兔子:“哦?那我是不是也能一起?”


    荒川叶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你行吗?电影可是现代产物。”


    三日月笑得更愉悦了:“主君挑的电影,怎么会不行呢?”


    纲吉忍不住轻笑出声,抱紧了怀里的兔子站起身:“那就一起吧,我也正好想看看叶会选什么样的电影。”


    荒川叶叼着美味棒,拖着零食小推车,转身往屋里走去,随口问道:“鸣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对了,你们想看什么类型的?”


    “叶选的就好。”纲吉笑着跟上,三日月也悠然地跟在后面,怀里的兔子似乎也安逸地窝着,一行人就在夕阳下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庭院里,向日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娱乐室里,鸣狐已经准备妥当,茶点整齐摆放在一旁,投影幕布缓缓展开。虽然本丸也有专门的影音室,但荒川叶觉得自己房间最好吃,懒洋洋地窝在这里看电影才是最惬意的享受。


    他走到收藏柜前,随手翻阅着排列整齐的蓝光碟。得益于时之政府的特殊渠道,这里收藏了来自不同世界的各类电影,甚至是同一部电影在不同世界线里的细微变化都能找到。比起单纯观影,寻找这些细节彩蛋反倒成了他平日里的消遣之一。


    指尖滑过一排蓝光碟,他顿了顿,挑出了一张,看着封面上的标题若有所思。


    身旁的鸣狐偏了偏头,身上的小狐狸替他发问:“主君,想看这个?”


    荒川叶扬了扬手中的碟片,嘴角微微勾起:“嗯,这次就看这个吧。”


    荒川叶特意挑了一部恐怖片,原本是想和以前一样逗逗纲吉。毕竟,纲吉香来怕这种东西,每次都会找借口提前离开,而他正好可以顺势提议一起吃顿饭,然后顺便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说实话,他现在不怎么放心山姥切和止水他们,但如果主动去过问,又违背了之前答应山姥切好好休息的承诺。


    既然如此,绕个弯,从纲吉这边侧面了解情况,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


    抱着这样的心思,荒川叶虽然坐在投影前,但看电影却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分神琢磨着接下来的安排,另一边,两只兔子正趴在一只小狮子身上,缩成一团毛茸茸的温暖小窝,而鸣狐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纲吉则坐在他的另一侧。


    “现世的电影还真是有趣呢。”三日月感叹着,似乎对电影的表现方式十分新奇。


    纲吉很快察觉到了荒川叶的意图。他微微侧头,看了荒川叶一眼,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荒川叶觉得事情的走向好像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原本只是想吓一吓纲吉,然后顺势找个借口请他吃饭聊工作,结果现在却变成自己半个人都被纲吉抱住了?


    荒川叶察觉到纲吉有故意的成分,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入了纲吉的眼中。


    那是一双柔软得过分的眼睛,加上略显稚气的娃娃脸,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似的,透着几分无辜和委屈。荒川叶一时语塞,原本要说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口了。


    三日月则用袖子遮住唇角,笑意意味深长,似乎乐于见到这样的画面。鸣狐依旧沉默,而他怀里的小狐狸倒是颇有兴致地左右看看,一会儿看看荒川叶,一会儿看看鸣狐,尾巴轻轻摇动,像是在等着什么发展。


    电影的音效骤然变得阴森,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纲吉似乎被吓了一跳,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抓着荒川叶的手又紧了些,甚至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叶,这个真的好吓人啊……”


    而在一旁的软垫上,两只兔子和小狮子依旧窝在一起,似乎完全不受周围气氛的影响,甚至还因为电影的氛围缩在了一起,毛茸茸的一团,贴得格外紧密。


    第213章


    荒川叶顿了顿,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最终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伸手拿起一颗软糖递给纲吉。


    纲吉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他没有直接咬住糖,而是微微张开嘴唇,顺势连荒川叶的指腹也蹭了一下,温热的触感带着一点湿意,让人不自觉心跳慢了一拍。


    荒川叶的指尖微微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干巴巴地开口:“……行吧,等会儿看完电影,我请你吃饭。”


    纲吉微微一笑,像是得逞了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地漾了出来。


    荒川叶终究还是没能把电影看完。


    纲吉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缠着他,靠得近不说,连呼吸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一点点温热的气息。


    荒川叶盯着屏幕,目光却逐渐虚浮起来。


    “走吧,出去走走。”他一边站起身,一边理所当然地拽起纲吉的手腕。


    纲吉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才撩了一半,荒川叶就已经转移了战场,但也没挣脱,反而笑意更深了几分,顺从地被拉起身,跟着他出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三日月悠悠地端起茶杯,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而鸣狐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怀里的小狐狸倒是歪着脑袋,尾巴摇了摇,像是终于憋不住似的地开口:“原来主君喜欢这种的,真意外啊。”


    鸣狐:“……”


    三日月侧目看了一眼,轻笑着调侃:“是啊,确实挺意外的。”


    室内的灯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而荒川叶和纲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荒川叶盯着纲吉,目光微微眯起,叹了口气:“……纲吉,你故意的?”


    纲吉眨了眨眼,脸上带着一点委屈,语气无辜得很:“我是真的怕啊。”


    荒川叶沉默了几秒,目光审视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荒川叶还是叹了口气,没再深究,语气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算了……话说,你在这里待着,狱寺那边的事情不担心吗?”


    纲吉低头轻笑了一声,眼底浮现出一抹无奈,他知道荒川叶在想什么——这人一贯是这样,一旦遇上让自己不知所措的事,就会本能地拿工作当借口,把话题引开。


    “……叶,你又来了。”纲吉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有拆穿他,只是顺势接了话,“狱寺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我倒是更担心你。”


    荒川叶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然后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我挺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荒川叶的动作:“你又在找什么?”


    “烟,安心,时之政府出品对身体几乎无害。”荒川叶理所当然地回答,但下一秒就被纲吉一把抓住了手腕。


    纲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稍微加重了几分:“就算是时之政府的产物,对身体‘几乎’无害,也不是你该依赖的东西。”


    荒川叶看着被抓住的手腕,又看了看纲吉微微鼓起的脸颊,轻笑了一声,随意地晃了晃手:“行吧行吧,不抽了。”他说得轻巧,像是真的不以为意。


    纲吉却没有松手,反而认真地看着他,语气难得严肃:“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随便就答应的。”


    荒川叶顿了顿,视线落在纲吉身上,眯了眯眼,随后像是随口似的问了一句:“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纲吉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伸出另一只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塞进荒川叶的掌心:“想抽烟的时候就吃这个吧。”


    荒川叶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哄小孩?”


    纲吉耸耸肩,朝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只要你戒掉,怎么都行。”


    荒川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把糖丢进嘴里,随意地咬碎:“行吧,十代目。”


    纲吉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继续往前走去,夜风吹起他的发梢,他突然笑着说道:“叶,其实你答应得这么快,我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荒川叶闻言,轻嗤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回了句:“适应一下吧。”


    两人并肩走出房间,傍晚的风微凉,庭院里的向日葵已经收敛了白日的灿烂,静静立在微风中。荒川叶随意地把手插在兜里,侧头看了眼纲吉:“话说回来,刚才那电影你是真怕,还是假装的?”


    纲吉闻言,轻轻眨了眨眼,唇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觉得呢?”


    荒川叶眯了眯眼,语气慢悠悠的:“……果然是故意的,你还真的是会给我找麻烦。”


    “刀剑男子们不会介意的。”纲吉似乎漫不经心地提起,“话说回来,刚才在房间里的是鸣狐吧?”他侧头看向荒川叶,语气听上去很随意,“我听说,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就连山姥切都不能随意进你的卧室?”


    荒川叶闻言,轻轻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之前本丸又被入侵过,刀剑男子们不放心我一个人休息,让我挑一个晚上能守着我的人。”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这件事颇感头疼:“本来我说没必要,但他们坚持,最后就让鸣狐留下了。毕竟他性子安静,不会太打扰我。”


    纲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微妙地加深了一些:“原来是这样。”


    他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消化这个信息,又若无其事地补充道:“所以,他们都很在意你啊。”


    “……废话。”荒川叶语气随意,但指尖却无意识地扣了扣口袋,像是想找烟又忍住了。他瞥了纲吉一眼,见对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忍不住皱眉:“你又在想什么?”


    纲吉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眼里却带着点意味深长:“没什么,就是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能申请一个名额?”


    荒川叶一愣,随后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又不住在本丸。”


    “如果我住呢?”纲吉顺势问道,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眼底的认真却骗不了人。


    荒川叶一时间竟没接话,他盯着纲吉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你能别乱想吗?你又不是我的部下,做不了我的小姓。”


    “小姓?”纲吉听到这里愣住了。


    “等等,叶,你刚才说什么?”纲吉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的词汇,眸光带着点探究,“……小姓?”


    荒川叶眨了眨眼,没想到纲吉对这个词这么敏感,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圆场,索性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对,小姓。”


    荒川叶注意到纲吉的神色有些微妙,不禁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纲吉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抿起,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小姓在某些情况下,还可能意味着什么吗?”


    荒川叶下意识地挑了挑眉,随口应了一声:“什么意思?”


    纲吉微微侧了侧脸,像是忍着笑意,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带着几分揶揄和意味不明的调子:“小姓,有时候也负责……服侍主君,方式不限。甚至——”


    话音未落,荒川叶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


    等一下,他到底在听什么?纲吉刚才说什么来着?男、男色?


    荒川叶的脑子里瞬间塞满了混乱的念头,他下意识想打断对方的话,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连该怎么接都不知道。纲吉看着他这副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像是故意试探一般地靠近了几分,声音带着几分轻缓的低沉:“怎么?你该不会是刚刚才知道吧,叶?”


    荒川叶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僵,别开了头,嘴角抽了抽:“……我当然知道。”


    “哦?是吗?”纲吉拖长了声音,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感兴趣,“那你刚刚的表情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荒川叶偏过头不去看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我是土皇帝。”


    纲吉挑了挑眉,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荒川叶却在心里暗自记下了这笔账。等这件事过去了,他得找长谷部好好算算账——难怪当时本丸里的人听说他挑了鸣狐当小姓时,一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承担更多服侍的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


    荒川叶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种行为作风当然不该提倡,更何况——


    纲吉绝对不会喜欢。


    他闭了闭眼,心里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默默对自己说道——认了吧。


    好感这种东西,是可以一点点降下来的。只要时间久了,等到那点好感彻底消散,纲吉自然也不会再对自己抱有任何特殊的心思了。


    只是,说实话……


    荒川叶有些后悔告诉纲吉之前自己的那些事了。


    他原本不想让纲吉遇到麻烦的,可结果呢?还是让纲吉因为自己卷入了麻烦里。


    纲吉没有再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荒川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当然不是那种不通世事的人,荒川叶的想法,他或多或少能猜到一点。


    但他偏偏不愿让荒川叶得偿所愿。


    第214章


    “话说回来,你要是真是土皇帝,那我算什么?”纲吉忽然笑了笑,语气随意地问道,“彭格列十代目,勉强能跟你平起平坐?”


    荒川叶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那是正儿八经的家族式管理,我这是半封建半自治。”


    纲吉轻笑:“听起来你好像还挺骄傲的?”


    “……那你怎么不说你是天下共主?”荒川叶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不贪心。”纲吉耸耸肩,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纲吉望着他的背影,眼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抬步跟上去,像是随意地问道:“那你还需要再挑个小姓吗?”


    荒川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闭嘴。”


    荒川叶原本打算亲自招待纲吉,但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准备宴会显然有些仓促。他打开通讯系统,迅速联系了小狐丸、鹤丸和加州清光,让他们过来作陪,免得冷场。


    消息发出去后,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纲吉。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安排,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轻快地说道:“不用这么正式吧?其实简单吃个饭也行。”


    荒川叶瞥了他一眼,懒懒地回道:“你是彭格列十代目,怎么能随便糊弄?”说完,他又补充道,“况且,我本来也想找他们聚一聚。”


    纲吉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借口,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不一会儿,小狐丸、鹤丸和加州清光相继到场。鹤丸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调侃道:“诶,听说今天主君有贵客,我们可是特意来凑热闹的。”


    小狐丸微微一笑,目光在荒川叶和纲吉之间扫过,语气温和:“既然是主君的朋友,我们自然也该来陪一陪。”


    加州清光随手理了理衣襟,斜睨着荒川叶,嘴角带着几分戏谑:“所以,今晚要摆什么场面?是正式的宴会,还是随意一点?”


    荒川叶一边整理着桌上的茶具,一边随口道:“随意一点就好,难得聚一聚。”


    鹤丸闻言,轻笑着一拍手:“那就好,那就好!正式宴会多无趣啊,还是轻松点更有意思。”


    纲吉看着这群刀剑男子之间熟稔自然的互动,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从椅子上站起,环顾四周,颇感兴趣地说道:“看来“主君”在本丸里很受大家的爱戴呢。”


    荒川叶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别瞎叫,也别听他们胡说。”


    “怎么会胡说呢?”小狐丸笑意盈盈地看着荒川叶,“主君待我们很好,我们自然也会回应主君的心意。”


    纲吉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荒川叶一眼:“这样啊……”


    荒川叶知道,拿工作来说事在纲吉这里是行不通的,与其绕弯子,不如干脆点,好好招待这位彭格列十代目。他挥了挥手,示意刀剑男士们各自行动,小狐丸和鹤丸立即开始张罗酒水和点心,加州清光则细心地调整着宴会布置,确保一切都能让客人满意。


    纲吉见状,轻笑了一声,随意地在一张软垫上坐下,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半真半假地感叹:“被叶亲自招待,可真是难得啊。”


    “少废话,吃你的。”荒川叶端着茶盏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推过去一盘点心,语气随意,但明显比刚才放松了不少。


    鹤丸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端着酒杯凑过来:“难得主君这么有心,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纲吉笑着接过酒杯,和荒川叶对视一眼,举起杯子:“那就,多谢款待了。”


    荒川叶没说话,只是举杯与他轻轻一碰,茶水与酒香交织在空气里,夜色下的宴会缓缓拉开帷幕。


    宴会散去,夜色已深,荒川叶见时间不早,便让小狐丸带着纲吉去客房休息,自己则回到了房间。推门而入时,他看见鸣狐已换上了睡衣,安静地为他铺好了床铺,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且周到。


    荒川叶顿了顿,视线落在整洁的被褥上,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鸣狐,小姓是不是也有男色的意思?”


    鸣狐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平稳地答道:“主君所说的小姓,是指少年侍奉主人,负责日常起居之人。但若论男色——”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补充道,“那就不一定是小姓了。”


    荒川叶点了点头,视线从鸣狐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的茶几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确实,他在回房间之前已经查过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确实不是所有的小姓都需要承担……那种责任,甚至大部分都不用。”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之前你们一个个反应那么大,是在期待我选谁做那个不一定的部分?”


    话没说完,鸣狐已经微微侧过头去,抬手按了下小狐狸的脑袋,动作不重,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小狐狸被堵住话头,闷哼了一声,晃了两下耳朵,没再继续开口。


    话没说完,鸣狐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继续整理着被角,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肩上的小狐狸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主人微不可察地按住了。


    “怎么?”荒川叶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主君觉得如何,鸣狐便如何。”鸣狐依旧低着头,语气波澜不惊地答道,像是完全不受影响。


    “……”荒川叶盯着他看了片刻,轻嗤一声,摆摆手不再多说。


    算了,有些事情,别做得太绝。


    “行了,东西放着吧,我去洗个澡。”他摆摆手,转身进了内室。


    热水冲刷着肌肤,蒸汽缭绕,他闭上眼,感受着温度一点点渗入皮肉的舒适感。


    还没等他拿起毛巾擦头发,就看到自己的床榻旁,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地半跪着。


    鸣狐微微垂首,戴着狐狸面具的脸藏在柔和的烛光中,乖顺地跪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荒川叶的吩咐。他的外袍已被妥善折好放置在一侧,身上仅着一袭贴身的里衣,显得格外规矩。


    荒川叶随意地拍了拍身侧的床铺,语气淡然:“上来。”


    鸣狐微微一怔,肩上的小狐狸也抬起头,耳朵轻轻抖了抖,似乎对这意外的召唤感到惊讶。


    “别多想。”荒川叶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只是缺个抱枕。”


    沉默片刻后,鸣狐顺从地爬上床,动作轻巧无声。


    荒川叶却没有再看他一眼,随意拉了拉被子,闭上眼,语气轻淡地道了声:“晚安。”


    荒川叶这一夜始终未能入眠,心头的思绪纷乱如麻。尽管他一直试图避免让纲吉被卷入自己的麻烦,可如今事已至此,再多的顾虑似乎也已无济于事。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坦白一切?


    他无法适应纲吉的示好,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刻意逃避。可纲吉的存在却像是一面镜子,不断地映照出他曾经试图忽略的事实——那个被他刻意压下、不愿正视的表白。每一次相处,纲吉的态度都在提醒着他,那些曾经被他搁置的情感,并未真正消失。


    “主君,睡不着吗?”


    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带着些许困倦,却依旧透着安定人心的沉稳。


    荒川叶盯着天花板,没有立刻回答。他确实没睡着,但也不想承认。


    身旁的鸣狐同样没有睡着,微微侧身看向他,白发散落在枕上,失去了面具遮挡的脸显得柔和许多。夜色中,那双静谧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并不多言,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荒川叶轻叹一声,终于转头看向鸣狐,声音低低的:“有点。”


    鸣狐轻轻伸出手,将荒川叶揽入怀中,动作自然而温和,没有丝毫犹豫。


    荒川叶的身体顿时一僵,正要开口,便听见鸣狐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抱枕的职责。”


    他顿了顿,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和自嘲:“……算了,干脆逃避到底吧。”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一般,他缓缓地回抱住鸣狐,脸埋进对方的肩窝,感受着属于刀剑的冰冷与安心。


    其实,他并不习惯与人有太多身体接触,就连山姥切——那个陪伴他最久的刀——也仅限于某些必要的时刻。


    鸣狐感受到怀中人的迟疑,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收紧了怀抱,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是因为纲吉大人吗?”


    荒川叶沉默了片刻,闭上眼,声音低沉而疲惫:“……我不想说。”


    鸣狐没有再追问,而是轻轻拍了拍荒川叶的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他低声道:“无论主君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站在主君的那一边。”


    荒川叶微微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像是终于卸下了一点心防,抱紧了鸣狐,在他肩头轻轻叹息:“……谢谢。”


    这一晚,荒川叶依旧没能入睡。


    他闭着眼,感受着鸣狐的体温,呼吸平稳而克制,像是努力让自己放松。但心里某个角落却始终紧绷着,无法真正安宁。


    爱这种东西,最是扭曲,他比谁都清楚。


    它可以是温柔的羁绊,亦能是——


    荒川叶的思绪猛地一滞,不敢再深想下去,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攥住了鸣狐后背的衣料,像是在试图抓住某种真实的存在。


    鸣狐感受到他的动作,沉默片刻,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给予无声的安抚。


    第215章


    次日清晨,荒川叶站在门口,微微眯着眼,眼下隐约透着一丝倦意。尽管如此,他仍旧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与从容。纲吉的假期已经结束,该是他回去和狱寺汇合的时候了。


    荒川叶送他出门时,纲吉侧过头打量了他片刻,随即问道:“没睡好?”


    荒川叶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睡得很好。”随即,他顿了顿,语气平稳地补充道,“这个工作,我不能去前线,但后方支援我会继续。”


    纲吉闻言,轻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荒川叶站在台阶前,目光随意地扫向门口,却在下一瞬停住了——一团白色的身影正悠闲地晃进他的视线。


    “呀,Master君,早上好啊。”梅林笑眯眯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


    荒川叶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长谷部,去收拾一间客房。”


    在书房里,荒川叶埋头处理了一会儿堆积的公务,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坐在对面悠闲品茶的梅林。


    他确实有许多工作要完成,但更重要的是,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从梅林口中得到答案。


    终于,荒川叶合上手中的文件,视线落在梅林身上,开口道:“你来这里,不会只是单纯地想蹭茶喝吧?”


    梅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里轻轻摇晃着茶杯,悠然地道:“Master君这么说,可真是让我伤心啊。我可是带着满满的善意前来造访的。”


    荒川叶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神色不变,语气淡淡:“善意?那就好好解释一下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林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出现从来不是毫无缘由的,不是吗?”


    荒川叶眼神微微一暗,沉默了一瞬,随即敲了敲桌面:“别卖关子,说重点。”


    梅林看着他,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莫测的意味,轻叹道:“Master君,你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你身上的某些异变——虽然这并非最初的预期,但在那样强烈的祈愿之下,事情发展至此……或许,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他语气温和,话语间却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意味,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荒川叶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指尖微微收紧,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随手在公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合上了文件,抬眸看向梅林。


    “所以,你来这里,是打算告诉我些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梅林笑了笑,撑着脸颊看着他,紫眸中流转着不明的光彩:“我来这里,见证你到最后一刻。”


    荒川叶的手指顿了顿,指尖抵在公文纸上,眉眼微微收紧。


    “最后一刻?”他的语气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漠,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他正在思考,并且不喜欢这个答案。


    梅林笑得轻飘飘的,像是云端之上的旁观者,紫色的眼眸里带着点难得的认真:“你应该知道的吧?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在往这个方向前进了。”


    荒川叶沉默了片刻,抬眼望向梅林,语气淡淡:“那你呢?你打算一直旁观到什么时候?”


    梅林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Master君,你觉得呢?”


    荒川叶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只是收回视线,继续翻看桌上的文件:“随你。”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轻轻敲打着窗棂。


    梅林说得已经足够清楚了,为了让荒川叶的悲剧不再继续,他们曾经做出了选择。


    荒川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他没有抬头,目光落在纸面上,仿佛在那里能找到什么答案。


    “你们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梅林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未曾褪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英灵的愿望,有时候太沉重了。”


    荒川叶终于抬起头,盯着梅林看了片刻,冷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倒也不能这么说。”梅林耸耸肩,语气轻快得像是在闲聊,“毕竟愿望的起点,从来都不止一方。”


    这时,长谷部推门而入,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到梅林的身影时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荒川叶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无妨:“没关系,让他待着。”


    长谷部闻言,默默收回了视线,站到一旁候命。


    与此同时,通讯器中传来了沢田纲吉的消息。他那边的情况还算正常,考古探查已经顺利结束。库洛洛曾特意问起荒川叶的去向,沢田纲吉说荒川叶需要回老家住院养病,暂时搪塞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他松口气,新的麻烦就找上门了——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文件。


    传真机运转的声音持续响着,直到一份新的报告被缓缓吐出。荒川叶随手拿起,扫了一眼标题,整个人瞬间僵住——


    彭格列三月财政报告。


    荒川叶:“……”


    他沉默地盯着手里的文件,心里浮现出一个疑问——这玩意儿为什么会直接传到他这里?!


    就在这时,耳麦里传来了沢田纲吉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叶,因为这边任务的特殊性,有些文件必须要审核,但我们不太方便处理,所以山本会负责把文件传过去……你现在在后勤,能不能帮忙代处理一下?”


    荒川叶盯着手中的财政报告,眉头微挑,语气意味深长:“我合理怀疑,你只是想偷懒。”


    “怎么会?”沢田纲吉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可是连你的那份工作都在一起努力呢!”


    “……”


    荒川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叹了口气,把手边的文件翻开,认命地接下了这份额外工作。


    夜色沉静,台灯的暖光映照在桌面上,淡金色的发丝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荒川叶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指尖划过略显粗糙的纸张,偶尔停顿片刻,若有所思。


    原本只是想整理一下本丸残留下来的日常文件,但在翻阅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些不属于本丸的文件。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些文件中竟然夹杂着几张手写的信件。


    手写?在这个时代,手写文件早已被电子化取代,能亲笔书写且保留下来的东西,无疑承载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他凝视着那流畅而遒劲的字迹,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熟悉感。


    指尖沿着字迹缓缓滑动,这些有点像是祖母教自己的暗语。


    眼前的文字有些地方对得上,尽管部分符号与如今的形式稍有不同,但他仍能解读出大致意思。他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跳渐渐加快,目光逐渐落在信件落款的位置。


    直觉告诉他这是彭格列九代目。


    这封信,是他的父亲留下的。


    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明显是在对他说些什么。


    谨慎行事,留心身边之人。


    语气冷静,却透着一丝藏不住的关切,像是某种警示,又像是一种……来自家人的叮嘱。


    另一边,沢田纲吉站在街道一侧,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他原本是按照惯例来附近观察支点安全,却意外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金发碧眼,身着复古披风,微微垂眼和身边的人说这什么。


    他在家族的画像中见过这个人,也在继承仪式上见过这个人。


    彭格列一世,Giotto。


    但比起这个传奇般的人物,更让纲吉在意的,是站在Giotto身旁的少年。


    黑发微微凌乱,深蓝色的眼眸宛如夜空中的星辰,隐隐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带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静。


    纲吉的心脏猛然一缩,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攀上心头。


    那双眼睛……那轮廓……以及那种神态。


    那和荒川叶,简直一模一样。


    这边的荒川叶公文堆满了桌面,墨香与纸张的气息交织在空气中,荒川叶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在心中默默理清今日的工作。


    本丸日常运作离不开审神者的统筹管理。刀剑男士的灵力维护、战斗任务的派遣、资源补充、时之政府的例行审查,每一项都需要严谨处理。特别是出阵任务,每一支部队的编成都至关重要——不仅要考虑刀剑男士的战力搭配,还要确保时间溯行军不会影响历史进程。


    今天的文件里,除了常规的战斗报告,还有几封时之政府下发的特殊命令——关于近期某些异常时间点的波动调查。荒川叶仔细阅读着报告,眉头微蹙。最近溯行军的活动比往常更加活跃,一些历史关键节点甚至出现了大规模战斗,这绝非寻常的状况。


    他拿起一份特别的文件,那是关于本丸的春季审核——时之政府每年都会对各本丸进行严格的考核,包括审神者的能力评估、刀剑男士的状态报告,以及本丸的战斗力审查。审核结果直接影响本丸的资源分配,甚至可能决定是否继续存续。虽然他对本丸的状况很有信心,但该准备的东西还是不能马虎。


    第216章


    与此同时,政府也在加强对战斗数据的收集,要求各本丸提交更详细的战斗记录。这意味着他得花更多时间整理这些数据,还得确保信息的准确性,否则本丸可能会被额外监视。他揉了揉眉心,继续埋头处理文件。


    然而,审神者的工作不仅限于本丸事务,还有与时之政府的协作任务。政府不时会指派审神者进行联合行动,比如支援其他本丸的战斗,或是执行特殊调查任务。最近,他就接到了一项任务——协助调查某些异常溯行军的动向。据说有几个本丸已经因为这次事件而遭受重创,这无疑让他提高了警惕。


    这还只是刀剑乱舞世界的事务,另一方面,他还得兼顾彭格列的工作。


    沢田纲吉现在帮他在承担他的那份工作,那么后勤方面他也就不能忽视黑手党的事务。虽然他目前并不直接参与家族的权力核心,但他的身份意味着某些责任无法回避。


    最近,家族在日本的事务有所调整,涉及到几个重要的商业合作以及地下势力的平衡,而这些正好需要他去协调。最让他头疼的是彭格列在亚洲地区的利益整合,其中有部分与并盛的黑手党分支有关,甚至还涉及到几个小型家族的合并案。这种涉及利益分配的问题向来是黑手党内部最复杂的事务,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内部矛盾。


    更糟糕的是,山本武和瓦里安的斯库瓦罗最近都联系上了他。山本是纲吉的亲信,虽是表面上温和随性的性格,但在家族事务上却丝毫不含糊。这次联系他,是希望能在近期的一项情报行动上提供些帮助。另一方面,瓦里安的斯库瓦罗则是纯粹的战斗狂人,他找上荒川叶,多半是因为某个需要暴力解决的问题。或者已经出现了,需要善后,他只是来通知一声。


    两边的事情叠加在一起,让荒川叶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清晨,他处理本丸事务,统筹刀剑男士的战斗任务,整理政府报告,确保所有数据符合标准;下午,他还得抽时间与彭格列的联络人对接,关注家族事务,协调不同势力之间的利益;到了晚上,还可能有突发状况,比如家族的某项行动临时变更,或者政府的紧急任务下达。


    有时候,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审神者,还是黑手党家族成员——但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无法置身事外。


    荒川叶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堆积如山的公文,以及还在源源不断吐着文件传真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辞职吧。”


    还没真的干上手,他想着就已经累了。


    本丸的战斗报告、刀剑男士的状态评估、时之政府的例行审查、公文审批,还有来自彭格列的情报文件和黑手党事务,堆在一起简直让人窒息,仿佛同时在两个世界打工。


    然而,他刚刚开口,那堆文件仿佛嘲笑一般,又从桌角滑下来一沓。荒川叶眼皮一跳,嘴角微微抽搐,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抵抗。


    ——既然他不想干,那就让刀剑男士们来干吧。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三日月、鹤丸、髭切、膝丸、长谷部、歌仙、药研、小狐丸、鸣狐,全员就被荒川叶召集到了书房,九双眼睛一齐望向他。


    三日月悠然自得地拿起一份战斗报告,随意地翻了翻,笑道:“哦?主君,看来你最近的工作着实繁重呢。”


    鹤丸则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堆文件忍不住咋舌:“诶,这么多?真是意外啊,审神者的工作竟然如此辛苦,看来本丸的未来充满了惊吓呢。”


    髭切和膝丸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髭切笑着搭着自家弟弟的肩膀:“膝丸,主君要辞职了哦,我们是不是该帮忙呢?”膝丸瞥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认真:“兄长,不要开玩笑,主君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审神者。”


    长谷部已经习惯了处理各种事务,见此场景,立刻站了出来:“主君,把文件交给我吧!这些琐事不需要您亲自操心!”


    歌仙则是不紧不慢地拿起一份文件,挑剔地翻阅着:“文书的格式实在是不够优雅啊,主君,这些人写公文的水平也太粗糙了吧,真是让人头疼。”


    药研推了推眼镜,一副医生的姿态:“大将,过度劳累可是会影响身体的,我建议你适当减少工作量,适当把压力分给我们。”


    小狐丸笑着走上前:“哈哈,主君真是可爱啊,召集我们来帮忙了吗?这倒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鸣狐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而此刻的荒川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很好,”他果断地将文件推到他们面前,“这次,本丸的事务就交给你们了。我累了,我去喝茶。”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起身,拍了拍手,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走两步,鹤丸突然笑嘻嘻地喊道:“诶,主君,彭格列那边的文件你要不要也交给我们啊?反正都这么忙了,多处理点也没关系吧?”


    荒川叶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沉默了几秒,慢慢回头,看着一脸“我们很乐意帮忙”的刀剑男士们,心情复杂。


    “……不,那些文件我会处理的。”荒川叶果断拒绝。


    彭格列的文件在传到他手上之前,早已经过多轮精简,真正需要他处理的,已经是最核心、最敏感的部分。更何况,那封九代目留下的信让他有些在意,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刀剑男士们接触这些内容。


    他收回手,将彭格列的文件压在桌角,随后端起茶杯,站在窗前缓缓啜饮,眼神沉静。屋内,刀剑男士们已经开始投入工作,长谷部迅速整理出优先级最高的文件,药研在检查本丸物资的补给报告,歌仙皱着眉纠正措辞不优雅的公文,而三日月和鹤丸则是一边笑着,一边随意地翻阅着各类书面文件。


    整个书房忙碌而有序,甚至让荒川叶有种错觉——如果不是政府审核需要他亲自盖章,本丸的日常运营或许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他放下茶杯,低头看着那份印有彭格列家徽的文件夹,指尖摩挲着封面,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


    ——九代目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谨慎行事,留心身边之人。


    这不像是单纯的嘱咐,更像是一种警告。


    沢田纲吉靠在教室的窗边,目光微微下垂,思绪却不在眼前的课本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一晚的匆匆一瞥——金发碧眼的彭格列一世Giotto,以及那个黑发蓝瞳青年。


    那个在荒川叶梦里见过的存在。


    那两个人仿佛从世界上蒸发了一般,之后无论他如何寻找,都再没有任何踪迹。


    这不合理。


    以彭格列的情报网,就算目标再擅长隐藏,也不至于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而且,五条悟和夏油杰原本正在猎人协会那边追查某个异常现象,却在关键时刻短暂地与他断开了联系。两人虽未明说,但从最后传来的零星消息来看,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极端危险的东西。


    这让纲吉心中的不安更甚。


    他和他们的联系表面上只是大学生之间的普通交流,但事实上,这所学校与猎人协会的协作远比普通人知道的要深刻得多。这里不只是精英学府,更是某种情报交汇与特殊研究的交点。


    就比如现在,猎人协会专门送来的这个层层加密的快递箱,就不是普通学生能接触到的东西。


    纲吉站在宿舍门口,隔着走廊老远便看见那个被特殊金属包裹的箱子在,上面贴着猎人协会的特级安全标签。他甚至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从箱子内部渗透而出。


    他不禁皱起眉头。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坐在寝室的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课本上敲击着。沢田纲吉本应该在复习明天的课题,但注意力早已不在文字上。他的脑海中盘旋着最近听到的那些故事,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拼凑出一幅模糊而诡异的图景。


    这些故事,都是库洛洛讲给他的。


    沢田纲吉原本只是随意听着,直到他渐渐发现,这些故事里隐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共同点。


    有些东西,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开始,库洛洛是在某个深夜随口提起的。


    “沢田,你有没有听说过不存在的人?”他端着一杯热茶,语调平稳,像是在讨论一部小说。


    沢田纲吉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对劲,但还是顺着话问道:“……你是说,身份被抹去的人?或者,某种都市传说?”


    “可以这么说。”库洛洛笑了笑,“但比你想的更有趣。这里有个传闻,过去几年间,有个学生曾经在这所大学里待过,但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模糊得可怕,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人能记住。”


    沢田纲吉皱起眉:“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存在感吧?”


    “是啊,很多人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库洛洛微微倾身,像是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能听到的秘密,“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所大学,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学生,也总会有记录吧?学籍、照片、交友记录,哪怕是毕业论文,或是某张合影……可关于他的所有记录,全都消失了。”


    沢田纲吉的手指在桌面上停顿了一下。


    “连照片都没有?”他低声问道。


    “完全没有。”库洛洛啜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人们记得有人待过这里,可是,一旦试图想起具体的细节,所有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甚至会头痛、作呕,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沢田纲吉感到背后有一丝凉意攀上脊椎。


    “……这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失忆。”


    “当然不是普通的失忆。”库洛洛微微一笑,目光幽深,“而且,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第217章


    起初,沢田纲吉并没有太在意。


    但接下来的几天里,当他刻意的去留心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他开始在学校的角落里听到一些奇怪的传闻。


    有学生在午夜时分看见某个不该存在的影子,在教学楼的玻璃上映出扭曲的轮廓;有研究生在翻阅旧档案时,发现有一批学生的记录在某一年后彻底消失,连纸质文件都被人为销毁;甚至有教授在讲课时突然短暂地失神,然后低声说出一个没人听懂的名字,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授课。


    这些零散的信息,如同某种诡异的低语,不断地在他身边环绕。


    沢田纲吉开始意识到,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浮现,但它们并不是直接显现于现实,而是像潜伏在水下的影子,只能通过零散的信息,偶尔的失言来窥见一角。


    然而,他越是留意,越是察觉到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有某种存在,也在留意着他。


    他曾无数次在校园里走过那些寻常不过的走廊,但最近每当夜晚降临,他总觉得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有些微妙的不对劲。有时,他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极长,可偶尔当他不经意间回头时,却会发现——那个影子并不是他的。


    更让他在意的是,库洛洛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你发现了,对吧?”某天晚上,库洛洛靠在窗边,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这个地方,有某些‘不该被记住的事’。”


    沢田纲吉喉咙微微发紧,低声问道:“……你知道多少?”


    “比你多一点,但也不算太多。”库洛洛垂下眼睫,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像你听到的那些故事一样,它们总是残缺的,不完整的,像是某种被有意剔除的历史。”


    “你觉得是人为抹除的?”


    “或许吧。”库洛洛耸耸肩,“但问题在于——如果它们真的被抹除了,为什么还会留下传闻?”


    沢田纲吉皱起眉头,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不寒而栗。是啊,如果某些信息真的被彻底销毁了,那么关于它们的记忆应该也会随之消失才对。可如今,这些被抹去的东西,依然在校园的角落里以故事的形式流传着。


    就好像它们……并不愿意被遗忘。


    次日沢田纲吉站在教学楼的长廊上,窗外的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但他却无心欣赏。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旁的库洛洛身上,对方正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说着一个让他隐隐觉得不安的话题。


    “实验楼B栋的进出审核变得异常严格了。”库洛洛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窗外,“听说不仅是普通学生,连一些特批的研究员都被要求提供额外的身份验证,甚至连外来设备都要经过层层检测。”


    沢田纲吉微微皱起眉,“不是说最近有一批沉船古墓里的陪葬品被送来做鉴定实验吗?”


    “确实是这么说的。”库洛洛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对这个答案本身感到有趣,但他的目光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实验楼B栋的传闻了。那座建筑一直以来都专供某些特殊研究使用,即使在这所大学的开放式学术氛围中,它的神秘程度也远超正常实验室的范畴。


    沉船古墓的陪葬品……


    无论是从考古的角度,还是从猎人协会和政府的合作来看,某些“古代遗物”往往都不是单纯的考古文物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些来源不明,甚至被刻意隐瞒发现地点的物品,往往意味着它们本身就具备异常性。


    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然而,下一秒,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撕裂了空气。


    “轰——!”


    地面在一瞬间震颤,巨大的冲击波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震得窗框嘎吱作响,部分玻璃甚至瞬间爆裂,碎片四散飞溅。沢田纲吉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部,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浪从远处的方向袭来。


    实验楼B栋——出事了!


    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学生们四散奔逃,而教学楼的警报系统随即响起,红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急促的疏散广播在整个楼层回荡:“请所有人员立即前往体育馆避难!请所有人员立即前往体育馆避难!”


    沢田纲吉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


    库洛洛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有些不符合场合,他低声道:“走吧,老师们已经开始组织撤离了。”


    沢田纲吉回头,看见狱寺隼人匆匆赶来,他一脸焦急,目光不断扫向远处那片升腾而起的黑烟,压低声音对纲吉说道:“十代目!这次的爆炸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沢田纲吉心里很清楚。


    如果是普通的实验事故,爆炸不至于这么猛烈,而且他注意到学校方面的反应也未免太过井然有序。老师们带领学生撤离的动作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这意味着他们在事发前就已经接受过类似的应对演习。


    在前往体育馆的路上,从爆炸现场方向赶来的不仅仅是普通的消防车和救护车,他还看到了山姥切,那么就代表猎人协会也介入了。


    当他们抵达体育馆后,教学楼的广播依旧在不断安抚学生情绪,校方的负责人甚至站上讲台,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宣称这只是一次实验操作不当导致的小型事故。


    沢田纲吉的心跳急促,喉咙微微发紧,他几乎没办法压制自己内心那股强烈的冲动。


    他想去看看。


    想亲眼确认实验楼B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只是单纯的实验事故,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异常,而这异常可能与那个酷似荒川叶的人有关。


    狱寺隼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二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们要去看看。


    沢田纲吉脚步一动,狱寺紧跟在侧,然而下一秒,他们的动作被一只手稳稳地拦住了。


    库洛洛站在他们身后,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轻缓而自然,像是在与好友讨论一件极为寻常的事:“纲吉,你们要是去B栋,那就算上我一个吧。”


    沢田纲吉微微一怔,狱寺则是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警惕和不解。


    “……你也想去?”沢田纲吉低声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试探。


    “当然。”库洛洛的眼神深邃,他微微侧头,笑得意味深长,“毕竟,我也很好奇呢。”


    他很好奇。


    “好吧。”沢田纲吉最终低声开口,语气沉稳而克制,“既然你也要去,那就一起。”


    库洛洛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个决定,而狱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再反对。


    三人迅速离开体育馆,在校方人员的注意力被转移时,避开了主干道,沿着更隐蔽的路线朝实验楼B栋的方向前进。


    尽管爆炸已经过去了几分钟,但远处仍能看到升腾的烟雾,消防车的灯光闪烁,救护车不断进出,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一场普通的实验事故应对……可沢田纲吉心里很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他暂时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而库洛洛只是微微抬头,唇角的笑意似有若无。


    深夜的实验楼B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爆炸后的烟雾尚未完全散去,微风拂过,带着些许刺鼻的化学残留气息。实验楼B栋外已被警戒线封锁,数名身穿实验室白衣的大人物站在楼前,低声交谈着,偶尔扫一眼周围,确保没有闲杂人等靠近。


    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灯仍然在闪烁,但周围的氛围已经趋于冷静。至少,表面上如此。


    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并肩躲在远处的暗影里,借着教学楼外的树木掩护自己的身影。库洛洛则站在另一侧,仿佛对一切了然于胸,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现在怎么办?”狱寺压低声音,眼神紧盯着前方的封锁区,“他们戒备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


    “总之,先确认爆炸的具体影响范围。”沢田纲吉低声说道。


    他还不确定这个实验事故究竟有多严重,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恐怕已经被掩盖了。


    这边的荒川叶接到时之政府的召唤时,原本正处理着本丸的例行事务。他没有犹豫,迅速整理了手头的文件,并挑选了两位刀剑男士——鸣狐和小狐丸,一同前往时之政府。而这一次,政府方面特意要求他带上梅林。


    这让荒川叶微微皱眉。


    梅林——那个既不算是正式刀剑男士,也无法用普通标准来定义的存在,他更多时候像是个旁观者,而不是执行者。政府会特别要求他一同前往,显然这次的事件非同寻常。


    但荒川叶没有多问,只是冷静地安排好本丸事务,带着三人踏入了时之政府的传送阵。


    时之政府机密会议室


    银白色的灯光照耀在会议桌上,房间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四周是一面面数据化的投影屏幕,显示着各种时间流动的监测记录。站在中央的是佐藤,一位负责时间异常调查的政府高官,表情沉肃。


    第218章


    “你们终于到了。”佐藤推了推眼镜,直接进入正题,“这次的召集并非例行汇报,而是关于某个……异常个体的发现。”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身旁的助手调出影像记录。


    画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发蓝瞳,穿着一件略显旧旧的外套,站在一片模糊的时空裂缝边缘。


    荒川叶的呼吸一滞。


    藤丸立香。


    即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他依然有些震惊。


    影像中,藤丸立香的存在仿佛被时间所排斥,他的身体在画面里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一块被从时间轴上剥离的碎片,却仍顽强地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在最近的时间异常调查中发现了这个个体。”佐藤的声音低沉,“他的存在无法被时间系统正确记录,甚至连政府的检测系统都无法精准锁定他的位置。他不属于任何时间点,却又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简单来说,他不应该在这里。”


    荒川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佐藤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梅林身上。


    “这也是我们让你带上梅林的原因。”


    梅林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惊讶,反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影像中的藤丸立香:“哦呀,果然也出现了。”


    “梅林,你知道什么?”荒川叶转头看着他。


    “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确实是不该存在的。”梅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盯着影像中的藤丸立香,“他不像是普通的英灵,也不像是活着的人类,他更像是……时间的漏洞,或者说,是某种未完成的奇迹。”


    “奇迹?”佐藤眯起眼睛,“你是说,他是某种人为制造的存在?”


    “不是人为制造。”梅林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而是……他自己成了这样。”


    荒川叶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梅林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藤丸立香的异常状态并非人为干涉,而是他自己成为了这种状态,那就意味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超越世界法则的现象。


    这可比单纯的时间异常复杂得多。


    佐藤沉思片刻,随后说道:“无论如何,他现在是不稳定因素,我们无法确定他是否会对世界秩序造成影响。因此,政府需要你亲自去接触他。”


    荒川叶沉默了片刻,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无声的质疑。


    “……时之政府确定,要让我去接触?”


    他语气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和藤丸立香的存在极其相似,这种相似性甚至到了某种无法忽视的程度。


    佐藤微微颔首,神色冷静,像是在衡量该如何解释才最符合时之政府的立场。


    “根据我们的分析,你的状态与他具有一定的共通性。如果换作其他审神者,可能无法有效接触或引导对方,甚至会导致无法预见的反应。”佐藤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更何况——你已经接触过一次了。”


    荒川叶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当然记得那次接触,但问题是,那个藤丸立香和现在时之政府发现的这个藤丸立香……似乎又并不完全相同。


    哪怕他们的面貌、气息都一模一样,荒川叶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差异,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该存在的错位感。


    时之政府,真的清楚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什么吗?


    荒川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佐藤。他并不喜欢被动地接受命令,尤其是当他察觉到某些东西被刻意隐瞒时。


    “……你们确定,这两个藤丸立香并不是同一个人?”他最终还是开口,语调缓缓而低沉。


    佐藤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声音依旧冷静:“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是完全相同的个体,但从时间层面、存在方式乃至状态上来说——我们目前无法确认他们是否属于同一概念的存在。”


    “换句话说——”荒川叶目光微动,语气不变,“时之政府并不真正清楚他是什么。”


    佐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推了推眼镜,沉稳地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你去接触。”


    “你的存在和他极为相似,你的经验、你的状态,甚至你与时间轴之间的特殊联系,都是这次任务不可或缺的因素。”


    荒川叶冷笑了一声。


    “你们不是应该直接进行封锁或收容吗?”


    佐藤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们尝试过。”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荒川叶的指尖轻微地蜷缩了一下,眼神微微变化。


    佐藤的语气依旧冷静,但却多了一丝他难以察觉的谨慎:“之前我们派遣的调查队,尝试用正常手段对藤丸立香进行封锁,但结果……没有成功。”


    “——他不受时间规则的约束。”


    这句话让荒川叶的心脏微微一紧。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他不像是普通的异常个体。他无法被时间系统完全监测,也无法被我们通常的方法捕捉或固定。”佐藤的语气低沉,带着一种少见的慎重,“更确切地说,他像是……被时间本身所遗忘的存在。”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荒川叶淡淡地问。


    佐藤看着他,目光冰冷而锐利。


    “因为,你也同样处于时间之外。”


    荒川叶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知道佐藤在暗示什么。他知道自己不属于普通时间轴上的存在,但他从未想过——这会成为他被选择的理由。


    更何况,他和藤丸立香的相似性,究竟只是巧合,还是某种不可避免的联系?


    沉默持续了片刻。


    最终,荒川叶低声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梅林、鸣狐和小狐丸。


    “好吧。”他终于开口,语气不带情绪,“我去。”


    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隐隐浮现出一个疑问。


    ——如果藤丸立香真的被时间遗忘,那么……他现在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并肩走进宿舍,库洛洛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实验楼B栋的事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仍然盘踞在他们心头,仿佛某些问题即使时间推移,依旧未能得到答案。


    沢田纲吉在这段时间里刻意没有去深挖,但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无法彻底忽视那些疑问。狱寺比他更加警觉,虽然表面上没再提起实验室的事情,可言行间明显对学校的一些变动保持了高度戒备。


    库洛洛则依旧如往常一般,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开朗,在学校之中非常的受欢迎。


    可当他们推开房门的瞬间,所有的思绪都戛然而止。


    房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随意地靠在书桌旁,单手撑着下巴,蓝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慵懒又随意。


    荒川叶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你们回来得比我想象中晚。”


    沢田纲吉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不是回家了吗?”


    狱寺眉头紧皱,带着一丝急切:“喂,你身体没事了吗?!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回来了?”


    荒川叶微微扬眉,眼神在他们脸上扫过,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都说了是回家住院,又不是被判死刑,紧张什么。”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而且,我这次回来,可不是单纯来上课的。”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库洛洛身上,眼神意味深长。


    库洛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抱臂地倚在门边,像是在观察一场有趣的重逢。


    沢田纲吉看了看荒川叶,又看了看库洛洛,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他刚想开口,却被荒川叶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肩膀。


    “不过,先说好。”荒川叶语气随意地说道,“你的作业,我不会帮你写。”


    “……哈?”沢田纲吉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荒川叶却已经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语气淡然:“不过,我倒是带了点伴手礼回来。”


    沢田纲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一跳,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这个伴手礼,恐怕不会是什么让人轻松的东西。


    几天后,纲吉和叶终于找到空闲的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最近的情况。


    “总算能喘口气了。”纲吉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神情间带着一点难得的放松。


    “可惜,只是短暂的。”荒川叶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如常,目光却微微闪烁。


    不多时,止水和斑也到了,步伐沉稳,身上依旧带着战斗者的冷冽气息。斑径直走到叶的对面,低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你给我们的资料,已经收到。”


    “泉奈大人的效率一如既往。”止水微笑着说道。


    荒川叶端起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杯沿,语气淡然:“他向来办事迅速。”


    几人很快进入正题,简单地复盘了各自当前的情况。纲吉在学校里的普通学生身份依旧维持得很好,狱寺也在暗中帮助他筛选情报。斑和止水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猎人协会与某些不寻常事件之间的关联,而叶则需要处理时之政府交给他的特殊任务。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彼此交换信息时,气氛既轻松又隐隐透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压迫感。


    他们都清楚,事情很复杂。


    之后的事情,线索几乎断得干干净净。


    第219章


    实验楼B栋的事故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纲吉他们尝试着去调查,可当他们再次踏足那里时,发现整个实验室已经被彻底清理,连一丝残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据说,所有的研究资料和实验物品都已经被移交给了猎人协会,具体内容不明,连学校内部的教授们也对此闭口不谈。


    无论他们如何试图追查,都只能得到模糊不清的回答,甚至有时候,相关的记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让人感觉事情被刻意掩盖。


    但既然表面上已经恢复正常,纲吉他们也只能暂时放下。


    生活逐渐回归平静,他们依旧过着普通大学生的日子。上课、写论文、参加社团,日子像流水般平稳地流淌,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短暂的风波,如今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但在他们心底,始终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有些东西,真的会这样轻易地消失吗?


    荒川叶懒散地撑着脸,目光落在手中的猎人考试报名表上,眼底透着几分兴致缺缺的情绪。


    学校因为和猎人协会有协作,所以每年都有报名。


    “这不是强制性的吧?”他随意地问道,指尖轻轻敲着纸面。


    “不去也没关系。”库洛洛坐在对面,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意味深长,“但既然有这个机会,顺势去看看也不错。”


    “你要去?”荒川叶皱眉。


    “当然。”库洛洛语气轻松,“猎人考试的规则体系和一般的战斗逻辑不同,在那里能遇到各种类型的考生,甚至可能接触到特殊的考核形式,这样的场合,怎么能不去看看?”


    正当他准备把报名表收进抽屉里,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的时候,沢田纲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咦,猎人考试?听起来不错啊。”


    荒川叶偏头看向纲吉,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报名表上,眼底闪烁着明显的兴趣。


    “你也想去?”荒川叶挑眉。


    “嗯。”纲吉点点头,神色颇为认真,“以后成为猎人也不错,我们这个专业,转就业的大部分都会进入猎人协会。”


    “……”荒川叶沉默了一下,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报名表,脑海里迅速权衡了一遍。


    库洛洛去也就罢了,现在连纲吉都想去?


    如果纲吉一个人去,他又不跟着的话,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他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站起身,拿起笔,在报名申请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们还是大一新生,老师并不建议他们去,但是他们想去老师也没再多说什么。


    猎人考试的考场通知一如既往地神秘,考生们收到的只有一个地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沢田纲吉研究了一下地图,发现这个地址竟然有直达的火车站,看上去似乎是一次相当正规的考试安排。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们真正抵达火车站的那一刻。


    火车站月台12号


    当他们站在站台前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站台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考生。


    人群中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有人脸色凝重,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有一些考生看上去相当普通,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荒川叶懒散地环顾了一圈,眼神微微一沉。


    ——人,未免太多了。


    “……怎么感觉事情不太妙。”狱寺隼人站在纲吉身旁,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嗯……”纲吉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们警惕地观察四周时,月台上的一名工作人员走到他们面前,递给了他们车票和号码牌。


    荒川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号码牌,608。


    紧接着,纲吉拿着609,狱寺是610,而库洛洛则是611。


    他们的号码正好连在一起。


    “这个号码……什么意思?”纲吉有些疑惑地问工作人员。


    但那名工作人员只是面无表情地回道:“这只是你的编号,登车前别丢了。”


    随后,他迅速转身,去给其他考生发放号码牌。


    荒川叶目光微微一凝,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号码。


    他们在站台上候车,然而,从清晨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火车却迟迟没有出现。


    期间,车站的广播反复播放着相同的公告,机械化的女声透着一丝诡异的不确定性:


    “由于列车误点,原定的十辆火车将改为一辆,火车到站后将在此停留五分钟,请各位考生自行安排。”


    这个消息让站台上的气氛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一些考生决定耐心等待,也有不少人明显情绪失控,开始尝试去售票台找工作人员理论。然而,当他们抵达售票窗口时,却惊讶地发现——


    售票台早就人去楼空,连值班室的灯都熄灭了,仿佛这里从未有人管理过一般。


    没有工作人员解释火车究竟何时会来,也没有任何新的公告,考生们被迫滞留在站台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原本的秩序逐渐瓦解,人群从最初的冷静等待,演变成了不安和焦躁,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放弃考试,另一些人则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彼此试探,暗自评估周围竞争者的实力。


    荒川叶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时间,指尖轻轻敲着手腕上的表盘。


    报道时间,还有一天就要截止了。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狱寺皱着眉,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猎人考试难道连准时这点基本的规则都不讲?”


    “这本来就不是个普通的考试。”库洛洛语气平缓,他站在站台边缘,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人群。


    荒川叶听着他们的交谈,目光扫过站台上各色各样的考生,有的人看起来紧张,有的人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还有的人——则已经开始尝试对其他考生下手。


    不安和焦虑,往往会让人做出最愚蠢的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饮料,脸上挂着一副友好而和善的微笑。


    “各位也是来参加猎人考试的吧?”他热情地开口,语气听起来十分随和,“要不要喝点东西?等了这么久,肯定口渴了吧。”


    荒川叶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饮料上,神色未变,心里却顿时警铃大作。


    ——这人太刻意了。


    站台上的考生大多保持警惕,没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但总有人会心存侥幸。


    一名年轻的考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饮料,然而还没等他喝下,荒川叶已经随意地开口:“不用了,我们不渴。”


    狱寺抱胸冷哼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你以为我们会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纲吉礼貌地笑了笑,也轻轻摆手:“谢谢,不过我们还是算了。”


    然而,就在这时,库洛洛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了一瓶,拧开瓶盖,在所有人面前淡然地喝了一口。


    “……”


    站台上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东巴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掠过一丝意外。


    他本以为这一组的考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尤其是荒川叶和狱寺,直接连试都不试就拒绝了他——这并不奇怪。


    但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库洛洛居然会毫无防备地喝下去!


    更让他意外的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库洛洛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没有任何异样。


    东巴盯着他,眼神微微变了变。


    ——他很确定,自己在饮料里下了足够让普通人彻底脱水、腹泻甚至当场退出考试的泻药。


    但这个年轻人,连一丝不适的反应都没有。


    “……哈哈哈那我去分给其他人了。”东巴大笑两声,脸上的笑容反倒更真诚了几分。


    荒川叶不动声色地看了库洛洛一眼,随即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道:“你就这么随便喝了?”


    库洛洛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笑得意味深长:“怎么?担心我?”


    “……”


    荒川叶眯了眯眼,懒得搭理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故意逗他玩。


    库洛洛轻轻一笑,语气随意:“放心,人与人之间还是信任的。”


    荒川叶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扫向库洛洛,眼底透着一丝无奈。


    这家伙到底是心大,还是故意的?


    但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一阵沉闷的轰鸣声自远方传来,空气中仿佛都震荡了一瞬。


    火车终于来了。


    站台上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所有考生的神经立刻绷紧,有人下意识地调整站姿,有人微微后撤一步,拉开与周围人的距离,也有人死死盯着即将停下的列车,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戒备与兴奋。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铁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金属车门缓缓开启,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车门方向。


    他们知道——这趟火车的登车,也许就是第一轮的考验。


    没有广播,没有通知,甚至没有任何指引——火车的门打开后,考生们便立刻开始涌入车厢!


    “……果然。”荒川叶叹了口气,缓缓地收起号码牌,“这列火车,不是给所有人准备的。”


    “所以,我们必须上车。”库洛洛微微一笑,语气悠闲,仿佛这场考试只是一次简单的旅行。


    “废话!”狱寺冷哼一声,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纲吉神色一凝,他也明白了第一关的考试,可能就从这里开始了。


    ——他们必须在五分钟内登上这趟列车,否则考试将直接结束!


    下一秒,考生们开始狂奔!


    第220章


    原本还算有秩序的人群,在火车到站的一瞬间彻底变成了修罗场。


    所有考生疯狂地冲向车门,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动手,直接把挡在自己前面的人踢开,只为了争取登车的机会。


    站台上,伴随着惊呼声与喊叫声,场面一度混乱到了极点。


    荒川叶身旁,一名考生刚准备冲刺,却被身后的人猛地拽住衣领,直接甩向了一旁的站台护栏!


    “……真是拼命啊。”荒川叶低声感叹。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个翻身跨过人群,精准地踩在一名即将被挤倒的考生背上,借力跃向火车!


    纲吉紧随其后,利用极快的速度灵巧地穿梭在人群之中,避开了大多数冲突,最终顺利抓住车门边缘,整个人敏捷地翻进了车厢。


    狱寺直接从外套里甩出了两枚小型炸弹,在火车门前制造了一点微小的爆炸,将周围的人暂时逼退,趁机和荒川叶、纲吉一起进入车内。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库洛洛——


    他仿佛根本不需要抢夺位置,在人群冲撞的瞬间,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一切可能的冲突,宛如影子一般,悠然地迈入了车厢,甚至连一个脚步声都没发出。


    在最后的三十秒内,火车的门开始缓缓关闭,但仍然有考生疯狂地冲刺,试图挤进最后的缝隙。


    但就在车门即将完全合上的刹那——


    一名考生的手卡在了门缝中,他拼命挣扎,却被火车的自动防御系统弹开,整个人重重地摔回了站台!


    紧接着,火车毫无停顿地启动,径直驶离了月台!


    荒川叶站在车厢门口,透过车窗看着那些没能登上火车的考生,他们的表情充满了愤怒、不甘,甚至有些人还在诅咒着已经上车的考生。


    “……所以,连车站都是考场的一部分。”纲吉低声说道,语气有些复杂。


    “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库洛洛轻笑着,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荒川叶身上,“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荒川叶皱眉,转头看向他。


    “……我们见过?”


    “或许吧。”库洛洛微微一笑,缓缓走进了车厢深处。


    荒川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目光微动,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看看这趟车的目的地吧。”


    荒川叶好不容易在车厢里找到了位置,车门便在最后一秒


    “砰”地一声关闭,将所有考生困在了狭长的车厢内。


    车内的灯光昏黄,十二节车厢笔直地延伸向前方,每一节车厢的布局都几乎相同——两排座椅、窄小的通道、封闭的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连接下一节车厢的门。


    然而,尽管火车已经启动,车厢内的气氛却变得更加紧绷。


    人还是太多了。


    荒川叶懒散地扫视了一圈,车厢里密密麻麻挤满了考生,尽管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但彼此之间已经开始暗自较量,试图观察潜在的对手。


    狱寺抱胸站在一旁,低声嘀咕:“这未免也太多人了,猎人考试的淘汰率这么高,怎么可能会让这么多人顺利抵达考场?”


    纲吉眉头微皱,显然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超载了呢。”库洛洛轻笑着,语气悠闲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看样子,这列火车并不打算让所有考生安全到达终点。”


    正当他们讨论时,火车内部的广播骤然响起——


    广播声在车厢内缓缓响起,语调一如既往地平稳,仿佛正在播报一趟普通的旅程信息。


    “各位考生,欢迎参加猎人考试。本次列车共有十二节车厢,为了给大家提供舒适的旅途体验,本列车设有餐车与其他优质服务。”


    “此外,由于本列车目前载客量超出预期,行驶途中可能会进行车厢调控——即适当减少部分车厢。”


    “请各位考生合理安排时间,祝各位旅途愉快。”


    广播刚刚结束,整个车厢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减少车厢?


    ——什么意思?!


    短暂的安静过后,整节车厢的气氛瞬间紧绷。


    “……这什么意思?”纲吉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难道是说,部分车厢会直接被丢弃?”


    “听上去是这样。”荒川叶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车窗,思索片刻,“如果我们的车厢刚好是被减少的部分,那就意味着——”


    “我们直接淘汰。”狱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声音低沉而急促,“靠,果然没这么简单。”


    车厢内的考生们显然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原本还在警惕观察的众人纷纷起身,有的人迅速整理随身物品,有的人已经朝着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口靠近。


    他们的目标显然相同——抢在车厢被减少之前,尽快前进靠近火车头,确保自己不会被淘汰。


    然而——


    就在第一批人靠近车厢门的瞬间,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


    “砰!”


    一道黑影猛然从座位上跃起,一拳狠狠砸向试图打开车门的考生!


    那个考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直接被打飞,撞在车厢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冲击声,随后重重摔倒在地。


    他嘴角渗出血迹,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整个车厢的考生们瞬间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突然出手的男人身上。


    对方站在门口,缓缓收回拳头,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声音低沉而凌厉——


    “门,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荒川叶眯了眯蓝色的眼眸,目光缓缓落在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身上。


    ——是个壮硕的家伙,身形比站台上那个卖饮料的东巴还要庞大,肌肉紧绷,双臂上布满伤痕,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实战的类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隐隐的威胁,目光扫过车厢内的所有考生,仿佛在警告着所有人——


    想要通过这扇门,必须有实力。


    “……真是麻烦。”狱寺皱了皱眉,低声道,“一上车就遇到这种情况,看来想靠速度冲过去是不行了。”


    纲吉的神色变得谨慎,紧盯着对方,低声问道:“所以,现在是……要打一场?”


    “也许。”荒川叶淡淡地说道,随意地撑着脸,眼底流露出一丝冷静的思索。


    就在这时,库洛洛轻笑了一声,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在那个壮汉身上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兴趣。


    “看来,这位朋友打算设个门槛?”库洛洛缓缓走向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一如既往地从容,“如果我们想要进入下一节车厢,是不是得先通过你这一关?”


    壮汉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显然默认了这个事实。


    站在车厢里的考生们面面相觑,这意味着,如果想前进,他们就必须和这名壮汉一战。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丝压迫感,战斗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火车广播再度响起——


    “列车将在三十分钟后,减少两节车厢,请各位考生合理安排时间。”


    广播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冷漠而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只是单纯地宣告一项例行公事。


    考生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


    如果他们不尽快前进,所处的车厢极有可能会被丢弃,那些还留在原地的考生,将会直接被淘汰。


    气氛越发凝固,许多人已经开始调整站位,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行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震,纷纷朝窗户望去。


    黑暗中,一个身影在疾驰的列车顶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脚下猛地一滑,接着被呼啸的气流卷向列车外的黑暗,彻底消失。


    有人从车顶掉了下去。


    车厢内的寂静持续了片刻,随即被低低的议论声打破。


    “……刚才那是……有人在上面?”


    “不只是一个!”有人眼尖,透过窗户捕捉到了晃动的光影,“车顶上也有人在行动!”


    紧绷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压抑了。


    有人已经放弃了从车厢内部推进,直接转移到了车顶,试图从外部突围。这种选择虽然极端,但却避开了那些堵门的考生,也免去了正面对战的风险——只要能稳住身体,在车顶迅速前进,反而比在拥挤的车厢里更具优势。


    狱寺低声嘀咕了一句:“疯子。”但随即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条可行的路。


    而站在车门口的壮汉,这时候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他的目光扫过车厢内的众人,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如果说刚刚他还是这节车厢的“守门人”,没人敢贸然挑战他的权威,那么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考生们已经不再甘愿被动等待。


    考生们的目光隐隐带上了敌意,落在他的身上。


    有人不耐烦地冷笑了一声:“喂,你到底想拦多久?”


    “如果你非要堵着不让人过去……”另一个握着武器的考生目光森冷,缓缓地说道,“那也别怪我们直接清理障碍了。”


    壮汉的目光一凛,察觉到了空气中逐渐升腾的杀意。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