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奸商

作品:《菌子报仇

    姜小娘醒来后迟迟不愿意睁眼。


    还是一名叫萝藦的护卫队女队把她从榻上拽起来的。


    萝藦长着一张温和宽厚的相貌,眉眼不笑而弯,年纪有仿佛杨家娘子那么大。


    但由于修行有驻容养颜的功效,所以姜小娘也摸不清她的真实年龄。


    萝藦倒是比昨日的菘蓝慈眉善目许多。


    萝藦:“江蓠,你醒了。来,这是刚煎好的方子,小姐亲自配的。”


    姜小娘环视四周,屋中只有她们二人。


    不知道这“江蓠”唤的是谁。


    犹犹豫豫,闻了下汤药,大约确实有清淤化血的成分。


    又想,杜追月想害她费不着这样麻烦,仰脖子便喝了。


    喝完,才奇怪道:“我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


    昨日她本就破烂的衣服被菘蓝砍了个褴褛,按理说杜追月赔她一身衣服也是应该的。


    但诡异之处在于,这衣服的袖口有一枚竹叶的纹样。


    如果她没记错,这不是杜家的标识么?


    萝藦和气道:“小姐说,你既然做了她近身的侍婢,也应该换了那身破布烂衫。眼下巫溪镇的事情还没结,等回去了本家,再找人从头教你。对了,‘江蓠’这个名字你可还喜欢?也是小姐亲自取的。”


    姜小娘宛如五雷轰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躺下缩回到被子里。


    回想昨日是不是撞到了脑袋。


    因为她和杜追月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脑袋坏了。


    **


    杜追月在药肆考察药材,没料到姜小娘醒来后不仅没有谢恩,反倒要来与她“理论”。


    她把手中的枇杷叶一摔,笑道:“不识好歹,让她滚过来。”


    菘蓝眉头一凛,知道这是生气了。


    这间药肆是巫溪镇最大的商铺,除了外间的展示药材,还有内里专门会谈的雅间。


    杜追月就在这里见她。


    姜小娘已经在萝藦的帮助下擦洗干净,穿着这身杜家的家服显得身段劲瘦而匀婷。


    今天日头正好,阳光温吞和煦,窗外的光线透过她的耳垂和脸颊,勾上一圈暖白的柔光,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黑亮,宛如雨水冲洗后的石子。


    杜追月今日换了一袭绿萝裙,端坐在一把金兔折桂太师椅上,手中的粉彩茶杯往盏上一搁。


    见到来人,明艳动人的美目似有愠怒。


    姜小娘突地虚了:“杜追月你……早上好。”


    来都来了,她硬着头皮道:“今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即刻就要动身。”


    杜追月一眼横来:“不准。”


    “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我不必听你的。”


    “你穿着我杜家的衣服,便是我家家奴,不听我的循例笞五十。”


    “杜小姐,是你把我的衣服扔了,不然我便是脱下还你又有何妨?”


    “江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穿这身衣服?”


    姜小娘肃然:“我也不叫江蓠。”


    杜追月拍案:“‘江蓠’有什么不好?”


    “江蓠和菘蓝、萝藦一样,都是中药名。”姜小娘耿直道:“我宁肯没有名字,也不要当你的狗腿子。”


    杜追月思忖片刻,站起来,突然有些扭捏,叫菘蓝去外头稍候。


    等雅间就剩她们二人的时候,她才说话。


    “那我不要你当狗腿子,你当我的……朋友。你还走吗?”


    姜小娘:“……‘朋友’怎么当?”


    “跟我一起吃饭、去药肆,之后跟我回家,反正我去哪你去哪,”她说着有些激动,跪坐在椅子用手肘撑在茶几上,掰着手指头对姜小娘说:“你吃的用的我都管,每月再给你零花钱。”


    “那你能教我识字吗?”


    “当然了,这有什么难的?”


    姜小娘有些犹豫:“那不能我去哪你去哪吗?”


    她还惦记着金琼会呢。


    杜追月不乐意:“那怎么行?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干嘛要和你交朋友。”


    姜小娘悟了。


    狗屁“朋友”,还是杜家的家奴。


    说来好笑,她在黑河捞尸时若是碰见杜追月这样的二百五,绝对就欢天喜地地从了。


    那时候她什么本事也没有,只想要活着。


    不管多卑贱、多肮脏,只要活着就行。


    后来经历了梵天魔窟里的死生一线天,她每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到了白天又觉得无所适从。


    直到昨日,她被菘蓝打趴下,看着杜追月居高临下的面孔,姜小娘才结束了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听到一个声音严厉地拷问自己的内心。


    “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有了灵根,脸皮反倒变脆了。


    仅这么一声问话、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听得到,也让她的脸皮火辣辣地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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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琼会。


    姜小娘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但知道那是在她人到达以前,心先抵达了的地方。


    是爬也要爬过去的。


    仿佛一种冥冥的指引和催促。


    杜追月看着姜小娘的脸色,没看出来少年人明晃晃的血气和倔强。


    只看出来好像不大高兴。


    她待要说话,菘蓝立在门廊通报:“小姐,洪纲来了。”


    菘蓝领着洪纲进来,洪纲身后还紧跟着一个男人。


    此人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面貌是此地少有的白胖脸,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乍一看像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好人,倒不惹人厌烦。


    洪纲也一脱先前的匪气,讨好道:“杜小姐,这位便是药肆大当家的杨掌柜。”


    杨掌柜连连摆手:“小肆也仰仗神农阁福佑,不敢在杜小姐面前称‘当家’。只一句,凡是杜小姐看得上的药材,小肆一律按进价出售!”说罢又作揖:“聊表小肆的一点心意。”


    杜追月方才就在这里等人,想必是等这位杨掌柜了。


    洪纲和姜小娘打了个照面,双方都面色微动,不大自在。


    这么一打岔,姜小娘也从之前的情绪抽离出去了。


    本是不打算再和杜追月费口舌,姜小娘想默默离开,奈何萝藦一刻不歇地盯着,稍一动念头,就能看见她笑而不语的脸。


    姜小娘无法,只得要了两盘茶点,听上几句。


    原来,是上次洪纲强抢山林不成,杜追月下一步动作不宜再起正面冲突。


    于是想派人回家调封公函,试试与此地管辖官府接洽。


    为了把家里这封公函要来,需得先和杨掌柜谈拢药价。


    可姜小娘冷眼瞧着,这杨掌柜扮得一副诚恳恭顺,又打包票又拍胸脯,实际上却是个奸商。


    姜小娘从前为着给弟弟治病,时常与药贩药农打些交道。


    明明一些药物在战乱时都没有这样贵价过,而到了杨掌柜口中,都铺垫成了受水土影响而具有特殊药效的稀罕物,价格自然也上涨几倍不止。


    可看杜追月的神色,波澜不惊。


    想来是不差这几个钱。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今只是采购一批样品寄回家里申调公函,账上的银子不显。


    要是到时候成百上千吨的药材一齐按照这个价格走,就要亏出一笔巨款。


    到时,杜追月恐怕要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