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收留

作品:《菌子报仇

    沉尸、毒虫、藤蔓……


    鲜红色的,是火珊瑚和喷涌而出的血……


    还有梵天的脸,青白色的皮肤,阴森而狰狞。


    姜小娘从梦中惊醒,已是大汗淋漓。


    手指屈起,摸到了身下铺盖着柔软的草席,入目是一间寻常的柴房。


    她勉力支起身子。


    回想起自与鹤玄分别,她在山林里迷了路,又因忌讳断崇门的眼线,必须小心翼翼、时刻隐匿踪迹。


    这样提心吊胆两日,没有干净的吃食,身上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还诱发了炎症和发热。


    所幸,大约是已经走到镇子附近,有人发现了高烧昏迷的她,便捡了回来。


    这时,柴房的门被推开。


    姜小娘攥起手、绷直身子。


    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浓眉星目,身材高大而壮实。


    他名叫杨顺,是这一带伐木工人的工头。


    只见他大马金刀地往跟前一蹲,将手中的一物搁在地上。


    是个食盒。


    “醒啦?外头下了好大的一场雪!要不是我昨日上山瞧见你,这会子功夫,你不被狼叼走、也要在雪地里冻死喽。”


    逼人的香气里,杨顺将食盒打开。


    先端出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菜汤,只掺了些菜叶、粉条、木薯和豆芽一起煮熟,半点不见荤腥。又在碗上盖了一张杂粮饼,热腾腾地雾气透过门外的晨光,直直地往人脸上扑。


    姜小娘一句也听不进去,抢着接了过来。


    “嗬,也不嫌烫得慌!”


    杨顺皱着脸,却笑呵呵的。


    她一边吃,他一边搭话。


    “孩子,你家住哪?”


    姜小娘含混道:“没有。”


    杨顺琢磨,山的另一头是黑河,黑河呢,是战场边缘。


    那多半就是毁于战乱了。


    他又问:“你上哪去呢?”


    她心里想:去南方。


    嘴上却说:“不知道。”


    杨顺纳罕,继续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姜小娘下意识地:“姜……”


    声音戛然而止。


    姜小娘眼神暗下去,摇摇头:“忘了。”


    然后,她只顾嚼嚼嚼,手上也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杨顺心中堵着一大块秤砣似的,直往下坠。


    这女孩和自家大郎差不多大,却好像已是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战乱初停,谁家都不宽裕。


    杨顺的大儿子十一二岁,正是能吃饭不能干活的年纪,婆娘又挺着大肚子,预计开春之时就要生产……这孩子身世固然可怜,可他家断断也收留不得。


    可是,从一开始就不理会倒也罢了。


    如今一条性命眼瞅被他救活了,怎么能赶大雪封山的时候把人撵走呢?


    杨顺心中天人交战。


    “小姜啊……”


    姜小娘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他。


    杨顺为难道:“我也没能耐照看你太多,这两日你且好生养病。等雪化开了……就还是走吧。”


    姜小娘一怔,心间涌上一股暖流。


    “……多谢。”


    **


    两日里,姜小娘伤势好的很快。


    也有了空闲体察自身的变化。


    据鹤玄所言,她的灵根并非天生,突然壮大、独占玉府,从外界吸纳灵气的速度也随之暴涨。


    可是,身体的经脉并没有同步适应。


    灵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气血涌动,时常半夜时分害得她抽筋、疼痛。


    而她又没修习过正统心法,不懂如何疏导。


    这天,日头正好,姜小娘帮杨家娘子洒扫院中积水,完后将柴房受潮的柴火拾出来晾晒。


    在杨家娘子惊愕的目光中,她扛起比她整个人还重的大捆柴火,步履轻快、面不改色。


    每一趟,姜小娘拿的都比上一次更多。


    忙活一上午,不仅连一滴汗也没见着,身子反而更松快。


    便是这一次,姜小娘悟了。


    是体内过剩的灵气补偿了消耗的体力。


    原来劳作不仅使经脉强健,还让玉府像个风箱一般呼吸吐纳、得到扩容。


    夜里,躺在柴房的草席上,姜小娘想得入神。


    假如消耗体力就能如此获益,那直接消耗灵气又该如何呢?


    ……


    等到夜深人静,众人都沉沉睡去,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


    姜小娘第一个翻起身,警觉地向外窥视。


    来者共三人,身量像是青壮年,都着黑衣、黑巾覆面。


    为首的被簇在前,最高大结实,出手干脆。只见他一脚踹在狗的后脑,狗子只来得及留下一声呜咽就倒地了。


    此人手中的大刀最为危险,比寻常更加宽大、持重。刀身宽有一尺半,长达三尺有余。


    此刀锋利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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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下偶有寒光一闪而过。


    光是这把剑在手,可以看出这院子里已尽是砧板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姜小娘心里咯噔一声。


    这帮人是冲谁来的?


    断崇门?


    可转念一想,她曾与断崇门的修士打过交道。


    知道修士大多身形匀称、甚至偏清瘦。


    这些黑衣人更像和杨顺一般的以体力活谋生的凡人。


    她又想到,今日雪化,杨顺急着押运上一批滞留的木材,是故不在家。


    而这些人偏偏挑今天晚上来行凶。


    想来是提前踩好了点,趁杨顺不在,意欲对妇孺不利。


    那么,该是知道杨顺底细的熟人。


    既是与她无关……


    姜小娘看到那两个手下已经悄声逼近,想要搜屋,她所在的柴房不会第一时间被闯入。


    她可以趁此时机,偷偷从后方逃跑。


    透过门缝,姜小娘捂住口鼻,大气也不敢出,眼睛里映照的是冰冷的刀光。


    她应该抓住时机偷偷逃跑。


    一会的功夫,杨家大娘子率先被一名黑衣人挟持,推搡出来,又被掩住口鼻,哭叫不得。


    随后是杨家大郎。


    姜小娘手心里都是汗,本想摊开擦一擦,可手不听使唤似的,抄起身旁的一把长叉就破门而出。


    那为首的黑衣人被动静吓了一跳,没想到柴房窜出来一个黑影。


    定睛一瞧,不过是个瘦小的毛丫头。


    看了眼姜小娘,他又和同伴面面相觑。


    安静的夜里响起一声嗤笑。


    姜小娘心想:我本可以抓住时机逃跑……


    ……不过现在是来不及了。


    她握紧手中的农具,抵在前方,勉强镇静道:“别动!”


    为首的持刀汉子一愣,故意往前一步,歪着头看姜小娘。


    “就动了,怎么着啊。”


    姜小娘往前快冲两步,持刀大汉本来不以为意,可她方向陡地一变,拐向另一名黑衣人去了。


    她一叉子捅向那人的身侧,黑衣人吃痛,姜小娘趁机将杨家大郎拨开。


    “快跑!找你爹去!”


    这一声提醒了方才吓呆的男孩。


    杨家大郎好在反应及时,身形灵巧,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持刀的大汉对同伴痛骂一声,随即就听到女孩扯着嗓子喊。


    “着火啦——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