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淼赶紧低下头，连连道上几句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的歉。


    易沧澜没打算回应她，就算她在努力回避易沧澜的目光，她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若有实质的视线。


    她没敢再去看他，这里的场景太熟悉了，她真的怕自己和梦中的苗苗融为一体，再次做出冒犯易沧澜的事情来。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


    思绪飘远了，又被易沧澜的话唤了回来。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理解易沧澜的话，迟来的心惊让她不禁怀疑易沧澜是不是也会梦到她。


    “没有吧。”她说。


    “没有吗，”易沧澜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祝淼说。


    她听易沧澜冷笑了一声：“说我好看的人有很多，但你是第一个审视我的人。”


    “怎么，”他顿了顿，“在衡量我的价值？”


    祝淼有些无辜地抬起眼眸，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易沧澜时是个什么眼神。


    但说“审视”似乎有点曲解她的意思了。


    她就是好奇，好奇易沧澜在现实生活中的背景，好奇他和梦中的人有什么区别，好奇他被杀会不会死掉，好奇……


    好吧，祝淼承认，她可能真的带了点目的性。


    “没有，”但她还是否认，“我看谁都这样。”


    “看谁都会盯着别人的腹部和脖子看，还是看谁都会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


    祝淼被他说得有些心虚，只好装傻说：“有吗？”


    “你说呢？”


    “我觉得……”她目移别处，“我没有这么看你。”


    “你觉得你是怎么看我？”


    “嘶……欣赏吧。”


    “撒谎之前最好先打个草稿。”


    祝淼尴尬地笑了笑，发誓再也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想……怎么解决？”话题又回到了最初，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看我，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你漂亮染上血以后会更漂亮的意思。


    当然祝淼绝对不可能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只能站在易沧澜眼皮子底下使劲编个理由出来。


    但这个理由不好编，她只能一边着急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计算思考多久时间才不会被怀疑，然后一边用余光看见易沧澜正在抬手腕。


    几乎是在易沧澜将手腕抬到她胸口位置的一瞬间，她便伸手扣住了他的腕关节，然后用力往下一压，左手顺势卡住他的脖子，拇指不偏不倚地按在他的大动脉上。


    遂后对上一双震惊的眼眸。


    “淼淼！”也是同一时间，见她迟迟未归的三人找到了这里。


    然后俞新着急忙慌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别别别别，你刚保研不能太招摇。”


    脚步声在身后匆匆赶来，她看着易沧澜的眼睛，彻底忘了刚才差一点就能圆上的理由。


    现在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他怎么不还手？


    而易沧澜只是短暂震惊了一瞬，便攥住祝淼的手腕将微愣的祝淼甩开。


    祝淼后退的步子正好被赶来的俞新稳住，她的心跳跳动得格外剧烈，目光也忍不住落到易沧澜的手腕上。


    她没收着力，那白皙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了几道红痕，而红痕上是一块价值不菲的表——易沧澜只是想看看时间。


    “你疯了，跑到人家花园里打架？”俞新当然也看见了祝淼留下的印记，就连易沧澜的脖子上也有她的指痕。


    祝淼盯着地上的矢车菊缓缓平息自己情绪，她真的只是条件反射，以为易沧澜会像梦中一样对她动手。


    “怎么了，”见她迟迟不语，俞新也不禁放缓语气问道，“是不是有矛盾？”


    祝淼摇摇头，她这套动作是从苗苗那学来的，每次醒来都会忍不住在脑海里回忆每个动作的细节，就怕哪一天会派上用场。


    只是没想到，在最不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她用出了这套动作。


    “你没事吧？”蔡清越和越圆见她能稳住情绪，便率先和易沧澜交涉。


    但易沧澜显然不想理他们，越过两人朝祝淼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祝淼一时半会儿也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只能如实说：“不好意思，习惯了。”


    “习惯？”易沧澜反问，“你看我也是习惯？”


    空气一滞，唰唰唰三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硬着头皮回答：“嗯。”


    “嗯！”俞新的疑惑变了调，看着祝淼的眼神都染上了几分惊恐。


    “嗯，”祝淼又一次应道，“看你也是习惯。”


    “嗯？”俞新又惊道。


    祝淼被她一惊一乍的动静扰得有些理不清思绪，遂只能优先解决最简单的问题：“你们先回去吧，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我们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掐死他？”俞新问道。


    “怎么可能，”祝淼压低声道，“不是被推开了吗？”


    “能一样吗？到时候他掐死你怎么办？”


    “我不会做违法的事。”易沧澜就站在她们身边，将她们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他对祝淼说，“我对这个解释存疑。”


    见他上前，祝淼条件反射的将右腿后撤，但就在她准备继续观察易沧澜时，蔡清越将他们之间对峙的目光当去了一半。


    “是有什么矛盾吗？”蔡清越问道。


    祝淼看着站在她身前的蔡清越，又将目光移到了正在打量蔡清越的易沧澜身上。


    易沧澜的目光不加掩饰，仿佛想把蔡清越这个人看透一般。


    祝淼对他这样的目光太敏.感，忍不住伸手将蔡清越推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见易沧澜挑了挑眉，而后说道：“你朋友x骚.扰我。”


    “啊？”俞新的惊呼声太大，盖过了蔡清越一句诧异的“什么”，就连祝淼也差一点将蔡清越推到花田里。


    她没想到易沧澜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易沧澜的话似乎也没什么。


    毕竟他在苗苗面前也有些口无遮拦。


    所以她很快稳住情绪侧过头对蔡清越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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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先回去吧。”


    “不行，”这次蔡清越没再像以前一样听自己的，反而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最好。


    “没误会，”祝淼咬着牙说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的目光确实有些像x骚.扰，而她目前还没找到适合的理由。


    被误会也好，省得之后还要再说一遍苗苗的故事，而她也不愿意将苗苗的事告诉他们。


    “不是，你……”俞新被震惊得有些说出话来，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她，“你”了半天也蹦不出下一个字来。


    “回去吧，”这是祝淼第三遍推辞，“我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掐人脖子？”俞新心直口快道。


    “不是，”祝淼很是无奈，“那时一不小心的。”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吧，这是犯法的，就算你……”俞新喋喋不休地教训着祝淼，被祝淼推着背往前走了两步还不死心地回头叮嘱，“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x骚.扰判的刑和故意杀人判的刑可不一样，到时候你……”


    祝淼把三人送到了半路才原路返回，走到易沧澜身边时一个有些荒唐但还算合理的理由冒上了心头。


    “这次打算编什么？”易沧澜问她。


    “我喜欢你。”祝淼说。


    易沧澜眉头一蹙，再一次用刚认识她一般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祝淼被他看得壮起了胆子，既然梦中易沧澜总是用“喜欢”来开苗苗的玩笑，那梦外她也替苗苗掰回一局吧。


    “嗯，是真的，”她说，“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易沧澜很果断说道。


    “我知道，”祝淼也不在乎，“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这是新的理由吗？”


    “不是，我觉得你漂亮，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可以追你吗？”她问。


    “连说三个‘我’是因为心虚吗？”易沧澜问。


    “不，”祝淼答，“是真诚。”


    “真诚？”易沧澜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祝淼良久，才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可以。”


    祝淼挑眉，还真是意料之中呢。


    “好哦，”她说，“那你以后可不许再说我x骚.扰了。”


    “当然，”他说，“那么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他歪了歪脑袋笑着问道：“拿刀捅我吗？”


    风轻轻吹过，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人仿佛和梦中的人重合。


    以至于祝淼也不禁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也许呢。”


    “我很期待。”易沧澜道。


    他微微俯身，从祝淼的手中接过她的饭卡，轻轻挥了挥说：“祝淼吗，我记住了。”


    说罢，擦着祝淼的肩膀，离开了这片熟悉的花田。


    祝淼没有回头，她站在小道边上正巧被一朵红色的矢车菊吸引了视线。


    整片蓝紫色的矢车菊中只有零星几朵红色小花，那颜色太鲜艳，像极了被血染红的颜色。


    她看了许久，最后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将那朵别致的小花摘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