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苗苗那么乐于助人。”夸张的赞扬从身侧传来。


    祝淼充耳不闻，接着在试卷上答题。


    “为什么呢？苗苗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吧？”


    后面闹腾腾的作弊风波没影响到他们这边，她身边的易沧澜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她原因。


    “她很特别吗？”


    “为……”


    “少管。”祝淼终是没忍住回了一句。


    “可是苗苗，”易沧澜忽地降低声线，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人不能太心软。”


    祝淼没再理他，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对的。


    换作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会插手玩家之间的斗争。


    可今天她破例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救徐湘。


    可能是俞新救了，也可能是徐湘的能力不应该就这么死在这里。


    又可能……她不希望一个叫她“苗苗”的人死去。


    谁知道呢？


    祝淼在等号后面填上一个错误数字。


    反正已经救了。


    后排的包梦齐一击没有得手，转而又把目标放在了俞欣身上。


    死亡的恐惧使他忘却了疼痛，临死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拉人垫背，越多越好。


    俞新凝神，高举法杖，在徐湘的增幅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火焰咬上包梦齐的衣摆，随着异能的绽放逐渐失控。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迫使玩家加入这场闹剧。


    监考老师并没有阻止玩家之间的纷争，只是站在窗边静等结局。


    而结局就是，包梦齐双拳难敌四手，在一众攻势下败下阵来。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包梦齐缩成一团赖倒在地上，就算玩家已经散开了他也仍闭着眼呐喊。


    可惜，他的求助没得来回应，当衣领再次被拽起时发出了惨烈的尖叫。


    叫声越来越远，在一声“砰”中结束。


    诸晨惊恐地看着解决完包梦齐的监考老师离自己越来越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口跑去。


    可包梦齐早试过了，那两扇门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怎么也打不开。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诸晨失魂落魄地垂下手任由监考老师将自己丢出了窗外。


    砰！


    教室里又陷入了沉寂。


    耽误了一段时间后谁也没有心思去看诸晨和包梦齐的惨状，纷纷回到座位上和看不懂的物理题抗衡。


    物理考试时间比数学考试时间短，铃响后还没到饭点，监考老师也只说了句“十分钟后上课”便抱着一堆卷子出了教室。


    玩家们三两聚集在一起，俞新也在交卷的第一时间来到祝淼身边。


    徐湘沉默地看了一眼孙久卢，在他的注视下往她们这边走来。


    “谢谢。”她对着祝淼和俞新颔首，惊魂未定的嗓音还有一些颤抖。


    祝淼垂眸应下，没过多言语。


    俞新藏不住情绪，眼神不自觉地往孙久卢那边飘去。


    和孙久卢对上后也只是哼出一个讽刺的单音。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徐湘的增幅，她都不知道孙久卢已经放弃了徐湘


    “我之后可以和你们一起吗？”徐湘垂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怕得到拒绝，更怕在随时可能丧命的副本中她没有可以一起作战伙伴。


    现在她的异能已经暴露了，要是后续还有人想害她，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死。


    “苗苗。”俞新声音轻轻的，眼神却同样期待。


    祝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副本中接连破例，但对上两人的眼睛后又不得不点头。


    “好耶。”俞新欢呼。


    “谢谢。”徐湘低声说。


    “你能增幅我吗？”祝淼问她。


    “应该可以的。”


    徐湘闭上眼调动能力聚集在祝淼的身上，本应反馈回来的三倍增幅却在此刻大打折扣。


    她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还在散发异能的手掌，最后将手掌贴在了祝淼手上、


    20％.


    徐湘没有感觉错，她的增幅只能增强祝淼20％的能力。


    “好像，不是很行。”徐湘如实道。


    但这对祝淼而言已经够了。


    战斗的蓝图在脑海中绘制完最后一笔，她抬起搭在课桌边上的手，指间悦动的水花正严正以待。


    忽地，她的耳尖感觉到了一阵温热。


    一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警告在耳畔回响。


    “可不能作弊哦，苗苗。”她的小名被咬得很轻，语气说是威胁不如说像是情到深处的喃呢。


    她侧头，对上易沧澜的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嗯……”他佯装沉思，轻轻说道，“那我也只好作弊了。”


    “可真是令人期待呢。”祝淼说。


    两人的互动都被徐湘看在眼里，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其对视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像朋友却带了点攻击性，像仇人却多了一份亲昵。


    太奇怪，以至于她问俞新的时候，得到的答案也是：


    “关系不怎么好的合作伙伴。”


    “靠谱吗？”她不禁问。


    “……要是能和平相处，应该是靠谱的。”


    “是吗。”徐湘看他们针锋相对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俞新硬着头皮回答。


    这个课间时间不长，只够他们去看一看包梦齐和诸晨从楼上被扔下去的现场。


    可现场看不出什么端倪，因为他们的尸体和昨天跳楼的同学一样，在考试期间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祝淼遥遥望向操场，那个被易沧澜说血腥味最重的地方就在主席台前。


    “要去把主席台前的跑道挖了吗？”易沧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回头，淡淡道：“想被开除就去。”


    “你不好奇被开除会怎么样吗？”


    “不好奇。”


    “真无趣。”


    “很贴切的评价。”


    祝淼实在想不明白易沧澜的精力为什么那么旺盛，一夜难眠还要跑操考试，祝淼的耐心早就用完了。


    如果这不是单子，她甚至都想毁了副本回去睡觉。


    “考的怎么样？”


    易沧澜完全没看出她的不耐烦，凑过来像个高中生一样问她成绩。


    “很好。”她敷衍。


    “真的吗？”易沧澜好像更高兴了，“那我们还可以做同桌呢。”


    “真是荣幸。”祝淼反讽。


    “是呀。”易沧澜的尾音都快翘上天了。


    叮铃铃——


    铃响上课，然后下课，吃饭、自习，一环扣着一环，玩家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索十年前的真相。


    而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成绩。


    几乎每一名玩家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有人考得比自己差，整个教室的氛围不亚于高考查分现场。


    只有祝淼现在还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如果除去隔壁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易沧澜不算的话。


    “第32名，徐幻。”


    物理老师和数学老师不同，在念到最后一名时也没有生气。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徐幻上前，然后双手递交试卷。


    徐幻见此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起物理老师轻松将两人扔下去的场景又不禁心惊胆战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已经有人死了。


    徐幻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接过试卷。


    可臆想中场景没有出现，他拿到卷子时感受到了一阵阻力。


    徐幻疑惑抬头，却见老师仍笑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惊：


    “徐幻同学，这次考得真差，我的课堂不欢迎倒数第一。”


    老师的眼睛很黑，黑得似乎要将人吞噬，恍惚间，徐幻又听见他说：


    “不如去死吧？”


    徐幻的神情僵在脸上，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快逃，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挪动不了一步。


    恐惧爬上背脊，他看着自己的手松开了那一张卷子，然后在窜上头顶的凉意中缓缓转身，朝着那扇敞开的窗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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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高声呼救，可一张口只能发出“啊啊”的哑声，无论他如何抵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撑上窗台，然后以一种头朝下的姿势坠了下去。


    砰！


    祝淼闭上了眼，打消了要考倒数第一的念头。


    精神控制是所有副本里最难能抵抗的死法，除非玩家拥有精神系的异能，不然只有等死的份。


    代打也不例外。


    “第31名，吴卓。”


    老师神情自若地念起了下一个名次。


    吴卓没敢上台，低着头坐在座位上害怕得不敢直视老师。


    “我的课只不欢迎倒数第一哦，快上来拿卷子吧。”


    物理老师虽脸上笑着，但神情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吴卓在他说话的期间偷偷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选择听从NPC的命令拿走了自己的试卷。


    “第30名，王明。”


    直到下一个名次响起，吴卓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29名……”


    “第28名……”


    ……


    “第17名，曾柔。”


    物理老师的声音唤醒了昏昏欲睡的祝淼。


    “骗子。”


    她神色平静地接过试卷又神色平静地回看易沧澜。


    “抱歉呢。”语调平平，听上去跟阴阳怪气似的。


    “原谅你了。”


    “第16名，秦旭。”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易沧澜也毫无歉意看了她一眼才去讲台上拿卷子。


    祝淼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要是易沧澜这次还靠第一她才该感到奇怪。


    只是十六和十七……


    “还是同桌呢。”易沧澜数完座位后，还特别贴心地把祝淼的书本也一起收拾进了书包。


    祝淼一把夺过他要塞进抽屉里的属于她的书包，认命般得趴在桌子上补觉。


    除去吴卓外，玩家的排名都比较安全。


    孙久卢的运气不错和徐湘的名次差不多。


    唯一让祝淼有些意外的是俞新的排名。


    她和自己差了六个名次，排在第11，所有玩家中最高的排名。


    “怎么样苗苗，我厉不厉害？”俞新在她前面坐下，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自己的试卷。


    试卷很乱，但看得出来都是她自己写的。


    “还好我高一的时候有在好好听课，昨天恶补了一下居然也还不错。”


    看着她尾巴翘上天的模样祝淼不禁弯起了唇角，想必高中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和朋友吹嘘。


    “太好了，我就坐你前面，前后桌。”俞新稀奇地来回转身，脸上的笑意根本掩不住。


    “有那么开心吗？”祝淼问道。


    “当然啦，我们都没一起上过学。”


    祝淼忽地沉默了一下，等异样的情绪过去后才问：


    “昨天不是吗？”


    “昨天哪能一样，你坐第一我在最后，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好朋友应该坐一起才对。”


    俞新摇摆着身体，眼神扫过易沧澜时忽然顿住：“你看我干什么？”


    “好朋友就该坐在一起吗？”易沧澜虚心请教。


    俞新看看他又看看祝淼，不知道他在唱哪出。


    但祝淼一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还没开口前就给他堵了回去：


    “我不想和你做好朋友。”


    易沧澜一撇嘴，轻声说：“你好过分。”


    “是这样的，你能理解就好。”


    “我讨厌你。”


    “谢谢。”


    “那我喜欢你。”


    “快去死。”


    俞新默默地转过身去避开他们的争执，只要苗苗不受伤，他们就算打起来了也不关她的事。


    所以后面传来的水元素暴动她都一概无视，传来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真的快去死。”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是吗，我不那么认为。”


    等等等等也充耳不闻。


    反正，苗苗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