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一代，就有穿书、重生、穿越、攻略者、本地气运之子诸多因素混杂在一起，而根据凌玄枝所说，魏朝可是三十年前就出问题了，前两朝的“混乱”可想而知。


    “咚咚——”


    顾云的思绪戛然而止。


    房间内原本的讨论声也瞬间消失。


    楚元婼开了门。


    是楼下灵汐搭话的那个伙计，双手托着暗色的木质托盘，中央摆着一份十分有厚度的册子。


    微微抬头瞟了一眼，伙计就找准东家，快步移动到章雨宴面前。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章雨宴随意翻了翻，“已经定下的有二十一道，热十六冷五，和往常一样。”


    “可要再添几道？”


    看着像是对所有人的询问，但眼睛直直看向她这边，问的谁显而易见。


    顾云并没有什么忌口，摇了摇头。


    见没人反对，章雨宴合上册子，“就这般定吧，先将备好的冷菜上了，再拿两坛酒上来。”


    “醉夕颜——”


    听到熟悉的名字，顾云看向发声处——姬麟玉脸颊浮起极浅的红云，显然有些醉了。


    只是，醉夕颜度数不低吧，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回没喝多少就被放倒。


    到时候东倒西歪，昏睡之后再度醒来可不爽利。而且房间内人数不少，让清醒的人安排也麻烦的紧。


    章雨宴无声叹了口气，没有理会任性的上司，“就雪杏酿吧。”


    “是。”伙计退下了。


    姬麟玉：盯——


    天香楼内的伙计们很快托着菜进屋。


    荷叶似的绿碗里，晶莹剔透的粉白长块同豆腐一般，嫩生生的、滑溜溜，中间夹着切成丝的金黄鸡皮。粘稠的汤汁勾芡，将底部覆盖，色泽鲜艳，闻着有股辛辣味。


    凉拌菜则是以蔬菜和河鲜切丝，青翠与雪白相间，散发着一股极为独特的醋味。


    ……


    然后是热菜。


    整只鸡外表被烤的酥脆，切成块摆放在盘中；清蒸鱼汤水清透，青红的辣椒段点缀；肉片被切的极薄，晶莹剔透，旁边的白玉小碟中呈着蘸料……


    上齐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得多，明显早就开始准备了。


    众人围着圆桌落座。


    伙计又上来送了饭，才推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


    “开动开动，我都饿一下午了，”这群人，一个两个都不动作，没看见人家域主都不敢动筷了吗？楚元冯有些无奈，她们相伴这么多年早已不在意什么虚礼，但人家和她们才第一回见面啊，“来，尝尝这道麻腐鸡丝。”


    顾云道谢，用勺子挖了一勺尝味。状似豆腐的部分入口冰凉，一抿就散，鸡皮应该提前用高汤煮过，特别鲜，软糯有嚼劲，混着甜辣的汤液，多重滋味一下在口腔中爆发。


    莉莉丝跟着挖了一勺，好吃，它眼睛亮了亮。


    不过面前这桌菜是大家的晚餐，它尝个味就好了。反正天香楼是章雨宴的产业，想必长街中的酒楼正式营业后，菜式也不会相差到哪里去。


    待到那时，它再用自己的工资去吃个爽。


    畅想了一会儿，莉莉丝叹了口气，唉，死后没想到有这么多诱惑，美食、漂亮衣服……掰指头算了算，竟然有些捉襟见肘。


    可恶，早知道当初就不贪图休息定下周四到周日开放电影院了，休息两天完全可以了啊！反正它是灵异，又不需要休息，陪游客们玩多好。


    它可以主体在外面上网，执念体进去的啊。


    莉莉丝悔矣！


    完全不知道员工脑子里的风暴，顾云提起楚家姐妹留下的记录人员。


    楚元冯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恍然，“这事儿我有印象，一天，明日我便让人联系那边，先确认他们有没有意向。细节什么的后面能谈，妹妹你那个区域没那么着急吧？”


    顾云摇摇头，“长街并不着急，只是海岛还有大量的事情，我后天就回去了。”


    “来得及。”


    只要不需要立刻就入驻，怎么都来得及。一天时间，够了。


    简简单单加个班就行，只是呢——楚元冯微笑，看向姬尘。


    姬尘：……


    扭头夹菜，沉默享用。


    “陛下~”语调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啊啊啊，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我不要加班我不要加班，姬尘内心尖叫。


    “陛下，来帮帮臣妾嘛~”


    咦，顾云眨眨眼睛，看着对面的小皇帝从脖子红到脸。


    “陛下~”


    “停停停！”姬尘那个恨啊，无良贵妃欺我年少无力，说好的朋友呢，“我做还不行。”


    楚元冯笑的得意，小孩逗起来特别有意思。


    德性，向弗瑶喝了口汤，屋子里相熟的哪个对你楚元冯来说不好玩。


    也就欺负欺负姬尘性格纯良，还不适应变了性别这件事。


    “戌时便去休憩。”姬麟玉嗅了嗅玉瓶，人已经清醒。


    楚元冯：……


    “是我吗？”


    “你说呢？”


    压榨，这是压榨，贵妃娘娘愤愤吃菜。


    姬尘双眼发光，得救了。


    “是，老师！”


    姬麟玉虚瞥一眼他。


    “哦皇姐皇姐，”姬尘嘿嘿傻笑。他不是看没有外人在场吗，以后肯定注意、肯定注意。


    老师？顾云惊讶地望过去，原来她们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基建部门除了任务期间的该有积分，还有返还的积分，”姬麟玉淡淡开口，解释到，“毕竟我们的任务一般都是建设某个地方，为了防止我们走捷径，过渡消耗‘潜力’应付任务，结束后还会考虑往后一段时间的发展。”


    “然后按此再度评分，返还积分，当然，”她笑笑，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也有出问题扣积分的情况，这时候要不就吃下这个亏，要不就返回去继续做。”


    这么一说，顾云立刻就理解了。


    “所以对我们来说，顺手培养个理念一致的继承人是最好的方案，撑过考察期就行。”


    返回继续做基建只能避免后续的扣分，可不算新的任务，是没有积分的。


    所以说，基建部门，除了积分给的还算大方，真的狗都不来。


    那么姬尘就是姬麟玉选定的继承人？也不对，顾云悄悄扫了一圈，楚元冯她们明显也有负责一些事情。就算姬尘出了问题，其他人应该也能正常做下去。


    “唉……”姬尘叹了口气，老师早就和他说过这些，虽然有在学习，但他心底还是惴惴不安。这么大一个皇朝，等老师一走，他真的能好好治理吗？


    不过好消息也是有的，老师走之前，他必然已经出师了。


    出师=他达到了老师的标准，老师曾经许诺过他，出师那天，她会答应他的一个心愿。


    姬尘的心愿就是变回去。


    如果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发生这么多的变化……那他估计会小心翼翼地存活，将就过嘛，当他的皇室透明人。


    但出现了诸天、出现了老师……有机会的话，他是每一天都想变回女身。


    “铛——”


    外头远处遥遥传来一声锣鼓音。


    “庆灯游街了。”楚元冯怔怔出神。


    这就来了？顾云一个激灵，对元庆节的重要活动，她还是比较期待的。


    “三楼有处露台，视野奇佳，正是共赏美景的好时机。”章雨宴早有准备，她一摊手，“诸位请移步——”


    众人欣然前往。


    这时，顾云才发现整层三楼只有她们，并没有其他客人就餐。


    楼下倒是热闹，不过此时都向门外跑去，应该也是为了看这庆灯游街。


    夜色完全黑了，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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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台空间很大，正对着街道。它在原本的房间位置挖空，高度又高，是以在下方时，离得近完全发现不了。


    清凉的风吹来，带来小贩的招呼、儿童的嬉闹、人们的祈祷……各种声音隐藏在风中，风散了，声音却留了下来。


    白日里见过的灯全都亮了，莹莹地发着光，风一吹，滴溜溜地转。人们在灯下行走、驻足，手中也提着灯，光辉到处都是，钩织在一起，将整片街道都覆盖上淡淡的光。


    随着锣鼓声越来越响。


    人们自发向两侧退去。


    于是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拉开，露出一条通过的道路来。


    最前面的是两个奇高的人，脚下的杆子被刷上彩色的颜料，身上披着红棕色的厚厚披风。一个面上带着威严的红色面具，一个带着和蔼的微笑白色面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竟是丝毫不担忧一脚踩歪。


    “这两位是开路的宣童，左宣童威严，负责喝退拦路的小鬼；右宣童和蔼，负责安抚前来求福的生灵。”


    顾云再度仔细观察，果不其然，那戴着红色面具的总是低头四处张望，嘴中凸出的白牙上下碰撞，作出一副狰狞的面孔。而白色面具的则目视前方，时不时轻轻点头，以示善意。


    他们手中的金色锣面敲得砰砰响。


    每敲一下，人们便欢呼一声。


    待两位宣童走过，后面驶来一辆木车，上方的人皆着银甲，手持“兵器”，英姿勃发，仿若天兵神将。


    “这是‘威和战车’，可以理解为开路的，后头就是被邀请前来的各路神灵了。”


    神灵的象征躯壳被做的十分高大，几乎有两层楼那么高。一个个或威严或慈祥或仙气飘飘……的神灵经过，手中无疑例外抓着一灯。


    这些灯做的精巧，有玉瓶模样的，有桃果模样被抱在怀中的……各式各样，让人眼界大开。


    游神之后，一辆光辉加身的车慢慢驶来。它由六匹白马拉着，车上无人，高顶上只摆着一盏巨大无比的莲花模样的彩灯，发着莹莹的白光，正如头顶那轮皎洁的圆月。


    “这便是‘庆灯座驾’。”


    恰在此时。


    “砰！”


    一声巨响揭开了元庆节真正的狂欢。


    “砰砰砰！”


    夜幕炸开金黄的烟花，一朵、两朵……光点向四周肆意地散开，眨眼便消弭。但当数量足够多时，天空便满是烟花，漫天皆是璀璨星光。


    顾云听到刻意放大的高喊，人群在欢呼。


    她迟疑地向下望去。


    原来在庆灯座驾后面还有一辆车，上面围着六个仙气飘飘的女子，正笑着将车上的红色小袋子往下扔。


    “仙子仙子，往我这里扔——”


    “我有了我有了，福到我家，今后必是一帆风顺、家和万事兴！”


    “谢谢漂亮姐姐！阿母阿母，我拿到一个！”


    ……


    真好啊。


    “云云！”


    是花花，顾云眨眨眼睛，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的手被谁抓住，整个人翻转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走到栏杆这里，站着的站着、半蹲的半蹲。而花花同莉莉丝站在对面，一个黑色的影子被它们夹杂在中间，手中抓着一个相机。


    “准备！”花花举手强调。


    顾云侧头，章姐姐露出温柔的笑容。


    “三——”


    花花闪现到她肩膀上，右手高举，摆出一副冲冲冲的气势。


    “二——”


    莉莉丝也闪现过来了，站在她另一侧被空出来的位置。


    真好啊。


    “一——”


    声音还是莉莉丝的声音，不过从对面的黑影口中发出。


    “砰！”


    又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


    “茄子！”


    咔嚓，照片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