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月是绝对不会原谅陈屹川的，但不代表她不会去查。


    高考第一天。


    -


    上午的语文考完，甚至还没拿到手机，陈屹川就被蹲在外面的王浩源带走了。


    提前半小时交卷是考场规定的极限，实则王浩源除了选择题其他的一律都不想动笔，板凳刚坐热就想出来了，找到陈屹川的考场蹲半天。


    “不是，你要带我去哪，食堂在那边。”陈屹川不乐意。


    王浩源：“吃什么食堂？他妈的去吃顿好的！”


    “好的哪天不能吃，食堂近。”陈屹川还是不乐意，“我不得凑时间出来再复习一下？”


    “你复习个毛线…”


    “……算了，早点放你回来行了吧！”


    王浩源极其不爽，就为了这个破考试，陈屹川转移了多少本来该放在他们战队上的精力和注意。


    不过没关系，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陈屹川没空管，那就交给他来管，他来替陈屹川出这份力行了吧。


    想到一会儿饭局上通报“战况”，也能在陈屹川面前装个大的，王浩源那点烦躁烟消云散，被得意和嚣张取代。


    他带人去了一家离考场校区贼远的火锅店，陈屹川反复强调，下午有考试不能吃坏肚子，王浩源才勉强点了一个双拼的锅。


    “手机给我玩会儿啊？？”陈屹川伸手。


    “几点了？”


    王浩源“啧”了一声，当没听见，手机还稳稳地揣兜里，“哥们儿会害了你吗？老这么紧张干什么，下午数学你不在行？？”


    “...我给千月发个消息”


    “我靠！高考了你特么的都不放过人家，不给！”


    “......”


    王浩源理直气也壮，坚决不让兄弟在这关键时期骚扰人女孩子。


    看他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陈屹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要不要告诉他其实陈屹川和姚千月这两个人关系没那么差？


    陈屹川叹了口气，收回手，称道好吧，他只要王浩源告诉他一声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


    早得不能再早了。


    锅底冒泡，这时间，服务员也陆陆续续把所有的菜品都端上来上齐了，陈屹川想动筷子，王浩源又拦着他，“诶，等等！我跟你说一事儿。”


    “？”


    “咳，假如哈，有这么一个职业的电竞战队运营基地，愿意要我们，给我们每个人这个数，你觉得怎么样？”王浩源清清嗓子，坐正开始装比。


    联系他的经理一开始说是只要他们的运营代理权的，就是说嫌弃陈屹川把他们那么好的一支队伍管理成那样。


    把战队给他们，哪怕以后陈屹川不想干了，真的把重心调到学习去，也无所谓，把陈屹川换掉，战队还是那个战队，有他们运营，一定不会让队伍散掉。


    听他们的意思，就是话里话外都嫌弃陈屹川不好好打游戏，接受之后一定会把陈屹川踢掉，虽然这确实对战队好，虽然王浩源也嫌弃陈屹川不专心，但他怎么可能答应，没陈屹川能有他们战队？


    “二十万。”陈屹川停下动作，有些意外。


    王浩源把他们都卖了？


    “你没答应吧。”这一瞬间陈屹川有点真紧张。


    大家的身份信息都在群里，特别是他的，陈屹川号上的赛事时长经常不够，大家就轮流上他的号训练凑时长，不然但凡重要大型点的赛事，他的号连名都报不进去。


    “嗤。”王浩源笑得抖了一下，“太少了，这么点儿想要我们，开玩笑呢？”


    他签了另一个，一人给他们六十万，翻三倍！而且战队经营权也还在他们手上，谁也不准走！


    陈屹川沉默了两秒“......”


    “条件呢？”


    报价虽然还是偏低，但如果条件宽松，忍忍倒也能接受。


    高考前后正好是大家扎堆成年的时段，王浩源高兴成那样，想必已经是签字了，连带着其他两个人应该也是，就剩他了。


    陈屹川要看合同，电子的也行，王浩源其实带了纸质的过来，藏了一路，从背后掏出来的时候嘴角都快合不拢了，起身蹦了一下把东西摔倒桌面上。


    “我特么带来了！”


    “没想到吧！看看看，快看！顺便告诉你，战队的合同也搞定了，大部分的事全都帮你解决了，你就只用管你自己，兄弟啊，你就享福吧，谁还这么费尽心思的帮你，让你能腾出那么多空来，又学业有成又事业有成？”


    “你两头好，我们帮你负重前行，屌不屌！？”


    王浩源开始大笑。


    合同陈屹川看了，对他们个人和战队整体的要求都比较严厉，违约风险也很高，一旦出现差错，要赔三倍。


    要求不是达不到的程度，只是放陈屹川身上的话，以后他基本上得全年无休每天打满十个小时，应付完……


    和姚千月就很少有时间再相处。


    五年起签。五年，真的不短。


    陈屹川觉得有种描述不出来的累，从他看完合同那一刻，爬满他的全身。


    他本来打算趁高考后的暑假三个月好好给大家找一个归处的，条件、待遇，发展。


    游戏是青春饭，五年之后大家还打不打得动也未知，合同里还写了，如果成绩下降，超过一定范围也要倒赔…风险真的太大了。


    陈屹川把合同收起来，咧开嘴一笑，“行啊你，王总，弄得这么好？”


    “屌。”


    “呵。”王浩源十分满意，特别受用，尤其是竖起来陈屹川的大拇哥，对他来说是至高的荣耀（不是）


    “来王总，辛苦你这么为我着想，吃菜。”


    事已至此，陈屹川别无他求，只想先做好眼前事，结束高考之后再考虑。


    王浩源替战队和他谋福利不假。


    饭后，陈屹川想马上回考场校区，拿手机，王浩源彻底嗨了，非要再逮着他去散步消食。


    藏不住一点、翘尾巴如王浩源，甚至在合同都还没影儿的时候就到处吹逼，说他们几个签了谁谁谁待遇有多么好，上头遇到烦人的，还故意编瓜气对方，比如有一家同样喜欢往外炫好事儿的起IQ战队，王浩源和他们的仇恨源远流长，于是俩人就在墙角很不幸地被他们堵了。


    高考特殊时期，人都往考场周围聚集了，警力当然也是，平常热闹安全的城区反而落得四处都是隐患，陈屹川不知情，起初还以为是王浩源的朋友在和他闹。


    “想去哪儿啊？没想到吧，老子蹲你很久了，你是真不在乎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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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还跑出来吃饭？留点东西再走呗？”


    对方三个人，领头的寸头男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步步逼近，语气里带笑，直勾勾盯着王浩源。


    “你朋友？下次再请吃饭吧。”陈屹川着急回去。


    “朋友？！”寸头男憋不住笑了。


    “你朋友？”他抬抬下巴，反过来问王浩源，接着毫无预兆地抬脚冲着陈屹川就是一下狠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跳出来挥棍。


    “我草！你他妈疯了！！”


    第一脚被王浩源挡去，但陈屹川反应过来时，寸头身后两个人，一人一棍，已经落在了他和王浩源头上，然后无数棍棒倾盆而下。


    “草！你他妈死了！”王浩源暴怒，试图反抗，不出两秒又被打到只能趴在地上哀嚎喊痛。


    陈屹川意识混沌，眼前的一切模糊重影，渐渐的他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耳鸣昏过去的一瞬间，他听见寸头嚣张地说：


    “不好意思，害你们受这么严重的伤，谁让你贱得慌啊王浩源！？”


    “我还未成年哟~”


    “不会负太大的责任哟~”


    “今天高考，你们之后的考试也没用，去不了啦~~”


    “哈哈哈哈哈”


    ……


    嘈杂混乱、以及让人猝不及防的突袭，最后在对方不整齐的脚步和轻松的口哨中结束。


    陈屹川只能缓慢地呼吸，并且脑子一片空白。


    高考。


    对方的告别语中，唯独这个词跳了出来，陈屹川骨折掉的左手手臂反应剧烈地弹动了一下。


    ——再醒来，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高考第一天下午第二场的考试结束，医生闻讯赶来，第一时间劝陈屹川通知家人。


    “我们没办法联系你的家人和朋友。”


    “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学生，不会是这届高三的吧？怎么搞的？”


    “你应该…”


    身前的白大褂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状态，陈屹川很懵，感觉自己用尽力气也不能控制思绪集中精神，恍惚间看见隔壁病床的王浩源。


    “手机。”


    “手机在那儿吗？这到底是你们谁的手机，你能打开吗？”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拿出王浩源的手机递给他。


    陈屹川好似是本能的，接过手机后输入密码开锁，从王浩源的微信里找到姚千月的头像，点进去输入文字。


    “在忙。”


    “……”


    姚千月发了很多信息过来，包括好几个未接的电话，发完“在忙”之后陈屹川顿了一下，大致看了眼消息，才打下“陈屹川没事，你好好考试”几个字，手机便被医生拿了过去。


    “姚千月？你朋友吗？”


    “咱们第一先联系家长，你们俩都伤得比较重，你左右手都暂时不能动了，骨折，轻微脑震荡，还好内脏没有问题。”


    “喂？”拿过手机后，医生找到王浩源电话簿里的他父亲，拨通过去。


    左右手…


    陈屹川这才低头。


    考试肯定是去不成了，从高考结束后一周就起始开始生效的合约…战队加上个人，167万三倍赔偿，他的手机，陈清松和周悦早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


    姚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