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我上次夸他的话收回。”


    刚从制作人办公室出来的马杰一脸泄气，手中的一沓资料被扔向桌面。


    “发生什么了？”林可快被工作任务压垮，负责的文案部分进度缓慢，绞尽脑汁想了一上午也只凑出来一千个字。


    “又被制裁了。”马杰的短发被自己抓挠着，顿时变的乱糟糟的。


    “谁让你之前一直摆烂来着，被催了之后胡乱写，报应来了吧。”


    马杰撇撇嘴，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口，身子抖了抖：“果然人窘迫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乔听笑了笑，一上午沉浸于写文案，坐的腰酸背疼。


    “小姐，这边请。”


    前台的琳达带着一位身着小香风套装的女人往办公区域走。女人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修长脖子直直的，走路的时候从不低头，如同貌美的高傲白天鹅。


    林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等到前台为那人推开某间办公室的门，林可急忙转动椅子到乔听身边道：“那女生居然是来找裴总的。”


    “那又怎么了？”乔听不想关心裴祁的事，眼下更重要的是她费尽心思写了那么久但仍旧还差三分之一的文案。


    “你说会不会是裴总的女朋友，又漂亮又知性，感觉和他很配诶！”


    乔听在键盘上打字的手一顿，随后道：“收起你满脑子的粉红泡泡，说不定只是普通朋友，又或者是合作伙伴？谁说女人找男人就是男女朋友了？”


    “哎呀。”林可拍了下乔听的肩，“没些蛛丝马迹我能乱说嘛，这美女可不是第一次来找裴总了，就昨天下午我去楼下便利店的时候，看见他们两在楼下咖啡厅。而且走的时候，那女生还挽着裴总，有说有笑的，你说说，咱裴总平时上班板着张帅脸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不是女朋友的话还能对谁这样？”


    林可把线索叙说的颇有道理，连一旁偷听八卦的马杰都不禁点点头：“嗯，林可说的有道理。”


    乔听愣住，再抬眼时发现刚才理清的思绪在脑海中乱成了毛线团。


    “诶，这样一来，小怡的计划恐怕是要泡汤咯。”林可无奈地摇头。


    三个人都知道，公司里不少女生都对裴总这块香饽饽虎视眈眈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多发现这人实在是块冰山，况且工作上一丝不苟到有些不近人情，一大部分女生被劝退，唯独小怡，哪怕裴祁至今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私人话题不回复一句她也都不在意。


    说什么，冰山嘛，总有融化的一天。


    “算了算了，趁着裴总注意力被分走，我还是多改几遍，免得下次又被他说的狗血淋头的。”


    八卦的心思来的快去得也快，偶尔的八卦也不过是紧张的工作氛围中为数不多可以放松身心的话题。


    项目从一开始并不被所有人瞧好，团队成员是倒闭的公司挖来的，制作人是空降没有代表作的，有时候上下班遇到同公司其他项目组的同事，一问在负责哪个项目，一旦暴露了项目组就不可避免地收到别人质疑甚至带了些鄙夷的目光。


    ‘其实高层并不看好这个项目。’


    ‘你们都是新来的，公司也没打算重用你们。’


    ‘需要我们给你传授些经验吗？毕竟你们做出来的游戏永远都不会到达这样的高度。’


    ‘…’


    诸如此类的话语，乔听听过太多太多。


    玉石被发现之前也只是块石头，凡事都需要不断升级进阶。


    三人的心思逐渐放回了工作上，不被其他人瞧好，不论是制作人还是手底下的小组成员心里难免都憋着一股气，想要做到最好证明自己。


    “那就后天见了。”制作人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裴祁同方才进去的女人走了出来。


    “我送你。”


    裴祁穿着件深蓝色的休闲夹克，下半身是灰棕色的长裤，此刻说话的语气比平日里在公司训话的时候温柔的许多。


    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不禁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裴总对女朋友真温柔。”


    “和裴总谈恋爱一定很幸福。”


    “裴总…”


    林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乔听拉着衣角被迫正对自己的桌面。


    乔听：“你忘了晚上的约会了？还是说你愿意放弃那个一米八四的小帅哥选择在公司加班？”


    小帅哥是林可在酒吧偶遇到的，他长期在酒吧驻唱于是本来一个月去一次酒吧嗨皮的林可硬是改成了一个星期去两三次，就为了去见那位她口中既有才华又长了张完美脸蛋的弟弟。


    虽然还没和人家互换上微信，但林可将每一次去酒吧相见自定义为‘约会’。


    乔听话末，没听见林可回答，于是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人已经开始埋头苦写，双手搭在键盘上啪嗒啪嗒地打字。


    ——


    裴祁在恋爱中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比起重逢后冷的像块冰山的他，在乔听眼里最初的裴祁是鲜活的，温柔的。


    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在这之前，裴祁甚至没有幻想过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虽然在这方面见识的少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裴祁不论在哪方面都是个学霸，不会的题目他就刻苦研究。


    向恋爱经验颇多的朋友请教，上网搜索恋爱小技巧等等，总之，虽然是第一场恋爱，但实话实讲，乔听最初的感受是十分美好的。


    裴祁会在每一次见面时准备一束开的正艳的花，乔听喜欢美好的事物喜欢收到鲜艳的花却不懂花，每次收到花只觉得浪漫。


    裴祁最初的时候送最俗套的玫瑰，后来会送另外一种花瓣粉嫩紧紧簇拥的花，乔听不认识那花，只觉得好看。回家搜了搜才知道那花名叫芍药。


    大数据推送了些关于芍药的花语，乔听好奇地点进去看了看，上面写着芍药的花语是：


    情有独钟。


    千万人之中，我唯独爱你，顽固而专一。


    比起西方更爱送的玫瑰，芍药没有刺，从某一方面来讲说明了送花人希望爱情一帆风顺，一路平坦。


    他们真的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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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过，裴祁所有的好乔听都见过。


    裴祁会因为她生病着急的满头大汗，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整夜不合眼守着她。


    他们的约会从不会重复无聊，因为裴祁总会变着花样让她开心。别人说戴上女朋友的橡皮筋就像是当上了宣示主权的戒指，于是裴祁求了觉得这事有些幼稚的乔听好久，磨着她要了根她戴了很多年的皮筋。


    假期一起在周边旅游，裴祁会做好攻略，苦练好几个星期的拍照技术把乔听拍成了个仙女。了解到情绪价值一词之后，裴祁对乔听事事有回应，有时候乔听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他也记在心里。


    会因为乔听对城外一家爆火的蛋糕店感兴趣而在大雪纷飞的冬天起了个大早排队去买，会因为她看综艺无意间说那些小鲜肉身材真好而去健身房加固他的身材，把四块腹肌变成八块的，兴致昂扬地让乔听摸摸看。


    裴祁会因为乔听主动的吻而红了耳根子害羞，会在累的时候环住她的腰只希望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会在假期的时候偷偷跑去看她给她惊喜。


    现在是别人眼中的冰山，可几何时，裴祁在乔听眼里是个十分黏人的小狗又或是多变的禁欲系年上。


    所有美好的回忆无一不在证明着他们真的相爱过。


    美好的回忆是真的，当初充满爱意的眼神也是真的，可是到最后，他们之间只剩下无端的猜忌和单方面的劳累最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也是真的。


    当初爱的有多深，那时候分开就有多痛。


    乔听忘不了回忆，也忘不了亲口说出分开时的痛苦。


    分开的前夕，其实乔听心里知道两人的感情已经濒临破碎，即使在裴祁眼里一切都可以弥补。毕竟他们之间不存在谁的背叛，也没有发现原则性问题。


    乔听受不了的，是裴祁突然展现出的偏执欲，或许他的偏执一开始就存在只是一点点展现出的过程中乔听毫无发现，等到最后爆发时，乔听才发现自己无法接受。


    那是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在他们曾一起走过的街道上，在叶子已经发黄的大树下，裴祁站在昏暗的灯光里对着乔听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乔听明白裴祁在说些什么，他要被家里送去国外进修历练，裴祁不想分开，更害怕乔听留在国内喜欢上别人，裴祁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点。


    所以那句话说出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乔听感觉裴祁的声音有些颤抖。


    裴祁的眼里是坚定，是溢出的爱意和期待，可乔听的心里是犹豫。


    乔听想，或许这辈子能离开裴祁的机会就那么一次，于是狠下心说：“裴祁，我不爱你。”


    “我只不过是想玩玩你，而你要的太多我玩不起。”


    嘴上这么说，可乔听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刀绞。


    乔听从未见过裴祁那么受伤过，连他的眸光似乎都变得暗淡。


    “不后悔吗？”


    “不后悔。”


    “…好。”


    那趟出行，在机场频频回头的裴祁没等到他忘不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