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只有明星玩的花，没想到导演玩的更花，这还是个女导演！】


    【拒绝她的那个男的好像是娱度传媒的老板秦昱然，后面那个，看着像是《玉京谣》剧组的男演员。】


    【这是有多饥渴，前脚刚被男人拒绝，后脚就睡了剧组男演员。】


    【所以，女导演都是睡出来的。】


    【说个题外话，这女的长的也不差，怎么就让大老板吐了呢？】


    【有没有人挖一挖，这女导演到底睡了几个男演员？】


    【原本还以为她是我们女性的楷模，没想到竟是女性的耻辱，简直恶臭！】


    【女导演的名声都被她败光了，女性崛起从她开始倒退五十年。】


    【这种导演，赶紧封杀了吧！】


    ……


    铺天盖地的诋毁言论淹没了冯橙，冬日和煦的阳光铺在身上，却让她生生打了个冷颤。


    冯橙感觉有一瞬间的眩晕，眼睛开始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耳朵里嗡鸣不已，什么都听不见。


    喉咙也像是被人卡住，呼吸不上来。


    明明只是手机里的几段文字，却仿佛有千百人围困着她，正张牙舞爪对她进行声讨。


    她成了那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仅凭区区几个画面，他们就能不断放大不断的对她进行恶意揣测，让她背负污名，将她钉在行业的耻辱柱上。


    冯橙握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下意识想要继续滑动屏幕，但仅剩的清醒却告诉她，她将承受不住这份庞然的恶意。


    她要面对的，不是个人的不怀好意，而是整个社会的错误审判。


    呆立许久，最后她还是摁灭了手机，转身朝片场走去。


    她今天还有两个场景要拍。


    片场里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暂停状态，工作人员似乎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看见她过来忽然作鸟兽散，装作无事发生。


    马副导演把手机揣进上衣兜里，上前两步对她道：“冯导，我看这个工作交接就不必了吧？毕竟这部剧我也是从头跟到现在，熟悉的很。”


    冯橙看他一眼，顿时明白，投资方把她除名，是安排了副导演顶替她的工作。


    他水平虽然一般，但的确胜在熟悉全程，这部剧已经拍了大半，比起空降一名导演过来推翻重拍，让他顶上确实是更省钱省力。


    但，剧的质量必定要受到影响。


    冯橙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摄影机前。


    马副导演上前拦住她：“冯导，这是投资方的意思，你这样，不好吧？”


    冯橙推开他的手，坐到了导演旁边的那把座椅上，然后抬头，示意马副导演。


    这是……


    马副导演一头雾水地坐在导演的位置上，不知道冯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导演，可以开始了吗？”冯橙侧头问他。


    “开……开始！”马导演还有些不习惯。


    他一开口，摄影、灯光和场务都开始各就各位，场记板一拍，杨回和群演开始进入状态。


    冯橙坐在马导演旁边，拍完一条就给他指出其中或可保留或是不足的效果，她将她对这部剧的理解和所持的拍摄创意毫无保留地讲给马导演听。


    马导演一开始还留个心眼，觉得她是不怀好意暗戳戳给他挖坑，在听到冯橙提醒他不可为了突出男主而抹灭女主在整部剧的光辉时刻时，他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在教他怎么成为一名导演。


    这部剧的受众大部分都是女性，随着社会中女性群体的逐渐觉醒，她们更愿意在荧幕上看到一个勇敢坚韧，真正意义上的大女主。


    而冯橙，从一开始就贯彻着这个理念。


    哪怕如今她被主演郑韵儿背地里捅了一刀，她也依然在为她这个角色考虑。


    马导演不禁有些佩服她了，和她共事这么久，他对她的能力和工作态度虽然表面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导演她一直都有着自己的风格和特色。


    至于网上的风言风语他也是持了个半怀疑的态度，毕竟，就冯橙现在对他倾囊相授的行为，足见她的人品。


    但这些，马导演是不会说出来的，人各有命，他对她的认可并不足以改变她现在的命运。


    也许，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在这个行业碰到她了。


    冯橙一直在片场待到剧组收工，放饭的时候她独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默默转身离去。


    马导演刚想给她递个盒饭，一转身就见她独自走远，手里的盒饭又绕了回来。


    “冯导！”


    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冯橙愣了一下，转身回头。


    是剧组里的化妆师小吴。


    冯橙不止一次听她说过仰慕自己这个女导演的话。


    “我现在已经不是剧组的导演了。”冯橙勉强露出个笑容。


    小吴手里捏着瓶酸奶，踌躇了一会儿，问她道：“橙姐，网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冯橙顿住，随后收起笑容，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只有一件事是真的。”


    小吴见她说的郑重，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我的确，睡了张槐风。”


    “至于其他的，都不是事实。”


    小吴一愣，她和张槐风之间的暧昧，在这部剧开拍的时候剧组里就已经传遍了。


    他们甚至还听郑韵儿说过晚上碰到过两人牵着手回酒店，看着十分亲密，而张槐风免费出演这个角色，明显也是冲着冯导来的。


    想了片刻，小吴松了口气，她将手里的酸奶递给冯橙，略带遗憾道：“橙姐，保重好自己。”


    冯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轻笑开：“谢谢。”


    她已经被剧组除名，不能再坐着剧组的保姆车回去，冯橙本想掏出手机打车，但看到那漆黑的屏幕像是深渊般凝视着她，她又将手机放回包里。


    她打算徒步走回去，正好在路上醒醒脑。


    傍晚的风拂过路边光秃秃的柳枝，整个世界都变得萧瑟起来。


    路灯忽地亮起，冯橙仰头，让晚风彻底地冻上脸颊。


    “冯小姐！”有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会这样亲切又客气地叫她的人只有一个。


    冯橙侧头看向路边，熟悉的L5从后面缓缓跟上来，车窗里露出李叔略带皱纹的面庞。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开口：“小爷让我过来接你。”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李叔从前面下来，绕到后门处，打开了车门。


    冯橙看着敞开的后座，第一次犹豫起来。


    他难道已经知道网络上发生的事了吗？


    正胡乱思索间，李叔叫了她两声：“冯小姐，怎么了？”


    “他……”冯橙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叔便笑道：“小爷吩咐我，先送冯小姐去酒店拿行李，然后再把您安全的送回去。”


    天色越发的暗了，冯橙看了眼路上的车流，在这里僵持也不是办法。


    她弯腰坐进了后座，由着李叔关上了车门。


    路上李叔主动跟她聊天：“这一转眼又到了年关，海城一批又一批的人准备回家过年，路上的车都多了起来。”


    “过了这段时间，街上又该冷清了。”


    冯橙透过车窗望向外面，车如流水经过他们，都显得急色匆匆。


    冯橙没在市区过过年，并不知道那段时间冷清的海城是什么样子。


    “我以为，海城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热闹的。”


    李叔停在路边等红灯，回头对她道：“哪能啊，像海城这种大城市，外来人口多，每到过年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要返还家乡，人一走，可不就冷清了么。”


    他回头看着红灯跳秒，忽然感慨起来：“热闹大半年，偶尔冷清一下，等度过这段寒冷的日子，就又会迎来下一轮热闹，和春潮。”


    “就像人生一样。”


    冯橙愣住，总觉得李叔这些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她看向后视镜，然而李叔专注开车并没有注意她这边。


    车子顺利开到酒店，冯橙下车，李叔礼貌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冯橙拒绝了，她独自进了酒店收拾行李。


    二十分钟后，冯橙拖着行李箱下来，李叔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载着她驱车离开了百老汇。


    车上冯橙一直想给张槐风发个信息，然而打开微信，看到乱七八糟的留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


    她心里乱糟糟的，那些留言里有唐妍欣安慰她的话，也有向她打探那段视频真伪的圈内友人，就连安静了好一段时日的同学群也在此刻故意提起网上的流言……


    冯橙回复完唐妍欣，退了微信，忍不住打开了微博。


    热搜首页里，《玉京谣》临时换导演的消息挂在前排，不少人在底下拍手称快，也有质疑剧方利益至上落井下石的。


    冯橙进入账号打算关闭评论区，却发现账号里多了上万条私信。


    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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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她的。


    她一条一条点开，好些人根本不问事实，只一味的用恶毒下流的词汇去诋毁她。


    【你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女人中的败类，多学学女德吧！】


    【你和那些恶臭男人一样，拥有权力就开始荒淫堕落，真让人恶心。】


    【抵制抵制！去死去死！】


    ……


    底下还有好多被平台屏蔽的肮脏词汇，有些为了不被屏蔽直接用了拼音骂她。


    在此之前，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


    这些人只需要片面的真相，就妄图毁掉她的事业和人生，甚至都不容她辩解。


    冯橙进入后台，关闭了评论和私信，然后她靠在车窗上，思索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去解释，去自证。


    她的工作已经受到了影响，容不得她不理会这些流言。


    正梳理着头绪，车子戛然停住。


    冯橙回神，往外面看了一眼，顿时有些诧异：“李叔，怎么到碧园来了？”


    李叔解下安全带，扭头回答道：“小爷吩咐，让我把你送到碧园，说是怕你一个人呆在家容易胡思乱想。”


    说着，他下车给她打开车门，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


    李叔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容她拒绝。


    冯橙亦步亦趋跟在李叔身后，看着他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张槐风家的客厅。


    管家杜松听见动静立刻从二楼下来，笑着对冯橙道：“冯小姐，按照小爷的吩咐，楼上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一应生活用品都已置办妥当，冯小姐要不要上去看看，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也好让人补上。”


    冯橙不知该如何拒绝，硬着头皮跟着他上了楼。


    张槐风给她留的客房就在他卧室隔壁，里面被褥窗帘都是崭新的，梳妆台上摆着护肤品和化妆品，衣柜里挂满了女士衣物，冯橙随手翻了一件吊牌，是她的码数，且价格不菲。


    就连贴身衣物都给她准备了不少。


    冯橙关上衣柜门，不好意思地对杜松道：“辛苦杜管家了，这些已经很好了，真的不缺什么。”


    杜松这才松了一口气，给她介绍身后三人：“冯小姐的衣物有专门的保姆打理，她们两个每天都会过来一趟，冯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她们。”


    “另外，这位是小爷的专属厨师，负责这里的一日三餐，冯小姐喜欢吃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不需要他过来的时候也可以吩咐一声。”


    “小爷平日喜欢独处，所以我们都只在固定的时间过来，但今日小爷特意嘱咐过，以后我们都听冯小姐的吩咐，有任何需要您可以随时找我们。”杜松笑着指了指左手边方向，“我们都住在隔壁，您不用担心麻烦。”


    那两位保姆本想帮着冯橙收拾行李箱，但被冯橙拒绝了，她还不习惯这些。


    最后，杜松给她把行李箱扛到楼上，带着保姆厨师还有李叔离开，走之前还对她道：“小爷说了，冯小姐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房门关上，楼上楼下就只剩下冯橙一人，她上楼进到那间单独给她准备的客房，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出来。


    旧的私人物品和新的摆在一起，很神奇的，她并不觉得突兀和生疏，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很舒服。


    床单与窗帘和她家里的色系一样，梳妆台和柜子是她喜欢的木色，衣柜里是她常穿的那些风格，就连护肤品，都和她现在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想着杜松那些滔滔不绝的话，她忽然，很想很想他。


    她正发着呆，底下房门忽然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


    冯橙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杜松，赶紧起身下楼。


    拐下楼梯，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忽然怔在了原地。


    那身挺括的深色西装下，是她刚刚还在想念的张槐风。


    门边的男人也是一愣，似乎还有些紧张。


    他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迈开腿朝她走去，五官都开始鲜活起来。


    “今天累不累？饿了没？”


    张槐风嘴角含笑，温声开口。


    冯橙站在台阶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委屈。


    她松开扶手，快速跑下台阶。


    张槐风张开双手上前，生怕她不小心摔下来。


    冯橙用力扑进他怀里，张槐风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稳住了。


    她箍住他的脖子，眼睛酸涩得滚下泪来。


    “你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