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怜在洗手间冷静了很久才终于鼓足勇气回到包厢，可甫一推开门，便见梁余秋粗暴扯住段黎眼前的白绫，不由分说地拽落。


    那个瞬间娄怜大脑的弦崩裂，霎时停滞。


    所幸他的身体比脑子的反应要快，先前的窘迫荡然无存，连忙快步流星往段黎身后走去，抬手替他遮挡光线。


    段黎的眼睛系统跟他说过，不能直视强光，如果他真的不小心成了瞎子，这个世界的剧情就彻底崩坏了，那他这么多天的努力全成泡影了！


    手掌覆上去的时候，娄怜仍然心有余悸，声音甚至惊恐到隐约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满眼戾气抬眼直视梁余秋，一贯痞气散漫的脸上凌厉凛然，沉声说：“我说过，别对我的人指手画脚，你的耳朵扇苍蝇去了？”


    梁余秋没料到他会突然进来，手里仍然拿着那抹白绫，一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嘴巴一瘪，故作柔弱小白花，楚楚可怜说：“我......我只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我没有别的意思，娄哥哥你会理解的吧？”


    以前他每次做出可怜的模样，娄怜都会吃他这套，立刻无条件站在他这边，屡试不爽。


    他深信娄怜这次也会如此，何况他这回做的事完全没有之前做的那些过分。


    “有意思。”


    谁知娄怜闻言笑出声，只是笑声很冷，像是深埋雪地的落梅，“他长什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劝别把自己当大葱，没人拿你蘸酱吃。”


    说完又偏头吩咐跟班们将灯关了，跟班们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喘，心领神会赶紧依言关灯。包厢登时笼罩大片黑暗，唯有沙发底座的荧光灯细微闪烁，勉强投射微弱的光线。


    娄怜还是不太放心，掌下的睫羽轻颤，惹来掌心一阵痒意，他稍稍将手隔空放远了些，却没挪开。


    笑话，他穿来这么久都没看过段黎的脸，他都没说什么，梁余秋搁这瞎凑什么热闹。


    梁余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脚跟跄退，顾不得撞到身后的跟班，两眼很快委屈到通红，眼眶氤氲婆娑泪光。


    他怔怔看着娄怜，怒不可遏地将白绫绕成球，随后往的娄怜方向砸去，仿佛能将怨气一并投掷出去：“你那么喜欢他，你他妈的把我叫回来做什么？专程回来搬个板凳坐着看你们秀恩爱吗？你他妈的不是脑子有病吗？？”


    说完推开跟班转身就走。


    白绫球在空中抛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娄怜快步上前伸手去接，像古时接绣球般稳当落在手里。


    心底的阴戾消散，娄怜莫名觉得确实对不住梁余秋，哑口无言。明明人都走了，他还为了走剧情给人拽回来，也难怪他会恼羞成怒，换娄怜娄怜也受不了。


    娄怜在心里给梁余秋道了声歉，注意力很快被手里的白绫吸引。


    如他料想的那样，白绫质地细腻柔软，做工精细，黯淡的光倾泻布料，犹如虚无缥缈的幻影被吞并，完美遮挡光线。


    怪不得段黎会习惯戴白绫，原来里面暗藏玄机。


    思至此，他随之瞥向白绫的主人，只一眼，便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之前隔着布料并不真切，借着沙发底端散发的光，可以完美看清段黎的眼睛。


    他的瞳色太淡了，淡到不似人间的颜色，宛如初冬晨曦飘落的皓雪，清澈透明像白托帕嵌了进去。


    娄怜没来由想起一句话。


    宝石成了赝品，他的双眸才是真迹。*


    近距离直观看见美到不可方物的眼睛，娄怜竟是被惊艳到一时失语。


    殊不知，他在注视段黎的时候，后者也目光沉沉盯着他。


    娄怜......刚才在关心他？


    他的慌乱实在太明显了，覆在段黎眼睛的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颤抖，心跳如擂鼓在耳边乍响。


    好像晚来一步，他会失去命中无比珍贵的东西一样。


    二人视线相撞，娄怜的眼睛仿佛被他牢牢吸引，小少爷薄唇微张，眼里的惊艳无法掩饰，和当初在那晚在房间二人对视时的神色一致。


    “好漂亮。”


    寂静之中，他听见对方如是说。


    段黎的身形猝然顿住，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攫住肩头钉进沙发。


    娄怜并没有在意他的动静，意识到不小心自言自语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干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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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自己找补，“——的眼罩，没看出啊，美人你的品味还算不错。”


    “漂亮......吗？”


    段黎微微抿唇，敛眸看向地面的桌角，唯有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


    巧了，刚认识那会儿，娄怜曾傲慢地坐在工作室的梳妆台，鞋跟踩在他的肩胛骨，逼迫他跪地，居高临下粗鲁扯落他眼前的白绫。


    小少爷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白绫重新摔回他的脸上，嫌恶说：“嘶......眼睛怎么这么丑，我还以为会很好看，这么丑怎么玩。”


    “怪不得天天戴着个傻.逼.布条，原来是为了遮丑，还不如直接瞎了。”


    可现在......


    “还不错，”小少爷忽然弯下腰身，指腹抵在他的下颌角，扬起他的下巴，左右细细端详，促狭一笑，“仔细一看，长得也还算可以，我看还是别戴眼罩了，遮遮掩掩做什么。”


    娄怜心知肚明，白绫对段黎而言是命根子般的存在。娄怜本意是想借此吓唬他，增长恐惧值，可他等了半晌，对方依然清和如常，毫无反应。


    娄怜逐渐失去耐心，在他准备再次出声调侃时，清楚看见段黎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


    段黎笑了。


    黎笑了。


    笑了。


    了。


    娄怜：“......？”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陡然出现，又给了他一击重锤：【叮——恐惧值-10%。】


    紧接着系统惊恐的声音在脑子里发出爆鸣：【卧槽宿主！！你给他夸爽了？你好端端夸他干什么？！】


    他哪里知道，他说的根本不算夸，但凡长了脑袋都能都听出来他说的是反话好吧？


    段黎怎么还听爽了？？


    娄怜惊愕重新直视段黎的眸子，在对视的刹那，系统的提示音好死不死再次响起。


    【叮——恐惧值-6%。】


    娄怜：【！】


    系统：【！】


    为什么对视还能爽啊？？？


    白绫取下以后，段黎解锁什么奇奇怪怪的封印了吗？


    他是苏爽界的马猴烧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