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蓝底白字的标语挂在正对面墙上。


    郁西被关在训话椅上，冰凉的手铐紧贴着皮肤。对面坐着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出头，两道粗黑的眉毛中间有着深深的井字。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大概三十左右，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坐在电脑前。


    看样子等会儿，是由他记录两人的谈话。


    警察：“姓名？”


    这是郁西第一次坐在审讯里，她还有点紧张。不管她在那个世界干了什么，在这个和平世界里，她是个地地道道的良民。


    除了去办身份证外，这辈子就没跟警察打过交道。


    郁西：“郁西。”


    警察点了点头，接着核实她的身份信息，从出生日期、户籍地、居住地再到家庭成员等一系列身份信息。


    报完这一长串信息后，警察抬头看向了她，郁西点点头示意这些消息没错。


    在得到郁西的答案，警察放下手里的纸开始了审问：“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吧？”


    郁西抿了一下嘴唇，才张口：“因为……杀人？”


    警察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跟受害人什么关系？”


    这……可真是问倒郁西了。


    她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于是她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这句话像是惹怒了警察，对方一个眼刀飞了过来，“不认识！你无缘无故拿刀抹了人脖子？受害人现在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给我老实交待！”


    警察说到后面情绪激烈，手掌重重拍着桌面。


    桌子上的笔联同郁西的心一起跳了两下，笔差点从桌面上滚下来，最后又被一只手狠狠地按住。


    房间里的氛围一下沉闷地让她喘不过气，郁西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声音，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撒谎，我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没见过她，今天是见她的第一面。”


    “第一面？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广场，身上为什么还待着刀？”


    郁西刚想说不知道，对方像是预判了她的说辞，赶在她出声之前开口。“别又说你不知道！现在不是你说不知道，就能解决的事。”


    ……


    她能说不知道吗？这个时候说她不知道，更像是死鸭子嘴硬。那她还说能说什么？她的什么都不知道。


    郁西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去的广场，明明上一秒我还在其他地方……”


    果然下一秒，警察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话。“撒谎！我劝你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走访调查了两天……”


    郁西眉头一跳，神色出现一丝异样。两天？她刚想开口询问，哪来的两天。


    突然整个人像是喝多了假酒一样，脑袋突然晕乎乎的，冷汗大颗大颗地从皮肤上冒出，手脚乏力，耳鸣。


    整个人处于极度不舒服的状态，面前的画面一下像卡顿的动画片，一下又像有人将放大镜放大到她的面前，她的视线范围内只有对方的嘴，两片嘴唇一张一动的在说着什么。


    眼前的天地都在旋转，胃里也总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要不是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她肯定会被摔到地上。


    “等等……我不太舒服……”郁西往后倒去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努力表达自己身体的不适。但她等了半天，没有人来询问她情况。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帮帮她？郁西挣扎着起身，但眼前的画面晃得越来越厉害，她再挣扎一定会吐出来。


    她只能短暂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画面。一幅幅清晰的动画出现在她的脑袋里，画面里她在跟对方争执，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她眼神发狠，拔出一直藏在腰间的刀。


    对方捂着脖子，血还是从手指的缝隙出喷了出来。郁西只觉得脑子更晕，更恶心了。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故意杀人，那把字签了。”警察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她的脑子里，恶心感瞬间消失不见。


    此刻她端坐在座位上，刚才的挣扎难受仿佛是一场梦。


    “签字。”警察提醒道。


    刚才警察说她承认自己故意杀人了？刚才脑海里的画面再度冒了出来，她一脸愤怒地掏出刀，干脆利落地把对方的脖子抹了。


    郁西两根眉毛皱得跟毛毛虫一样，像是在努力消化着这事。


    警察拿起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文件，走到了郁西的跟前。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文件，上面字就跟小虫一样动来动去，她根本看不清楚。又来了，刚才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看清前面的这页纸。


    “签字吧，凡事都有代价。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有心改正，就还有机会，你想要这个机会吗？”郁西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接着肩头又被人捏了捏。


    郁西眼睛迷迷瞪瞪的，在听完这段话后，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最后重重点了一下头，“对……只要用心改正，就还有机会。”


    她捏着手里的笔……突然停在了那里。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赶紧签字吧。”那声音催促道。


    “我……”郁西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迷茫，“我找不到签字的地方。”


    “签这儿。”对方用手指给她做了提示。


    “哦。”郁西答应了下来，可迟迟没有动静。


    “为什么不签？”


    “我头晕，恶心，想吐。”郁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依旧一副难受的模样，“不行了，我不……yue~”


    “快把字签了，我们马上带你去医院。”警察催促道。


    “不行不行。”郁西又靠在了椅背上：“我好难受，我心脏也疼。”


    “再坚持一下，把字先签了。”事情快要被结局了，警察难得好态度地在一旁鼓励道。


    郁西勉强坐了起来，笔尖悬在纸上迟迟不肯落下，郁西的手一晃再晃。


    警察：“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郁西一脸苍白，“你能再给我指一下，再哪儿签字吗？我眼睛有点找不到地方。”


    “在这儿。”警察手指立马给她到要签名的地方。


    郁西低头签字，脑袋刚好将对方的视线挡住。


    见她签名，旁边的警察也安静了下来。


    “签好了吗？”警察问。


    “你帮我看看我这算签好了吗？”郁西侧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我来看看。”对方刚弯下身，一只脑袋势汹汹地朝着他而去。


    警察在看到纸上的名字，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一下变了，“你知道是我！”他一扭头，正好迎上郁西的脑袋。


    这一撞，他被撞得捂住鼻子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站好后刚把手放下来，两串鲜红的鼻血从他的鼻子流了下来。


    只见他之前让郁西签名的地方，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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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写着67号。


    “什么时候发现的？”男人的身子，女人的声音，对方又惊又怒。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郁西是非常愿意相信自己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一个夜晚没那么多危险，自己背上没有那么多债的世界。


    她甚至开始在心头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要让她大脑短暂地宕机。


    她杀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


    意识到这点后，她内心一阵惶恐。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理智分析后她选择先跟警察走。


    这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直到对方说：“我们走访了两天……”


    两天？


    从广场到审讯室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绝对没有两天。


    她刚要质问身体突然出现了强烈的不适感，接着她的杀人画面强硬地涌入她的脑海。


    画面出现得突然，再加上身体的不适。这更像是有人将捏造好的记忆思强行塞进她脑子里，她身体排斥的反应。


    然而到目前为止，她也只是怀疑。


    直到她表现出严重不舒服，甚至当着对方的面吐了。对方的第一反应还是让她把字签了，郁西的怀疑增加到了7分。


    她在热闹地广场上制造一出惊天“血案”，这种犯罪事实板上钉钉的情况下，面对一个，情绪极度不稳定，刚做出极端暴力的嫌疑人。


    一个正常的警察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戒备，是控制，评估她的危险性。他们会警惕她任何的细微动作，防止她暴起伤人或者自残。


    可这个警察是那么的不专业，在她反复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不仅没有怀疑她的精神问题。也没有在她说自己身体不适时，及时将她送医。


    市中心广场、光天化日，今天血案。这样的社会新闻，媒体蜂拥而至，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时，对她任何一点情况都应该是郑重对待。


    然而他并没有，他对她的不适视而不见，在靠近她是更是没有丝毫的戒备。


    他只是催促她签字，种种异样她的怀疑更重了。


    最终让她确认的，还是对方看到她的签名。


    熟悉的街景，音乐，明星也许是她用什么办法读取了她的内心，如果67号没有那么心急，如果67号对她的态度再慎重一点，让她情绪在崩溃一点，她或许就真的签下了“认罪书”。


    “什么时候发现的？”自从发现自己还在梦中，郁西的心情居然还有几分轻松，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你的演技太过拙略了，演得警察太不专业了。所以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可惜了。”67号说。


    对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的郁西一头雾水。“可惜什么？”


    “你很有意思，可惜……”67号突然笑了，加上鼻子下的两根鼻血。


    郁西总觉得这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对，果然下一秒。


    对方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来，郁西想退，可是她整个人都被关在审讯椅里，根本动弹不得。


    67号微笑着，无数地黑线从四面八方朝着郁西的脑袋而去，尽管郁西左右摇晃脑袋想躲过去。


    但她被固定在座位上，再躲能躲到哪儿去，黑线一圈一圈把郁西的脑袋围了起来，很快就看不到她的五官，接着郁西的脑袋上像是戴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她想把她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