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显然也没有与下面的一众杂兵计较的意思，在高空中盘旋片刻后，便如离弦之箭般，径直冲向林月。


    绚烂的火焰猎猎作响，灼热将空气都扭卷。


    被涅槃火灼烧过的疼痛再次浮现在脑海，林月连忙闪躲，身影瞬间化为透明。


    朱雀一击落空后再度盘旋在空中，凌厉的目光细细扫过每一寸空间，而后猛然张开嘴，吐纳出一团团火球。


    火球如流弹般四射而出，落地之后飞快蔓延，不过几息之间，这片区域便化为一片火海。


    林月不得不显露身形，蓝光倾洒而出，压灭周遭烈焰。


    朱雀冷哼一声：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杀了白羽，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可惜白羽那个废物，身怀神鸟血脉，连一个臭章鱼都打不过。”


    朱雀高傲至极：“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当然。”林月声音轻缓：“我的遗言就是……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漆黑触手犹如利剑般席卷而出，蔓延数十米，径直缠上朱雀。


    朱雀不闪不避，神情还带着些许嘲讽和讥笑：


    “自不量力，本来我还打算留你一个全尸，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话落，他仰颈发出一声清啼，嘹亮凤鸣引吭，似乎能够呼和云霄。


    厚重的威压凝成实质，倾泻而下。树木摧折，衰草倒伏，甚至不远处还未来得及躲开的低阶异常都匍匐在地上，口吐鲜血，无法挣扎。


    林月在这威压之下也感到一阵阵的气血翻涌，强烈的震荡牵动识海，罗盘徐徐运转开来。


    触手缠住朱雀双翼，用力下拉，涅槃火顺着触手向下蔓延，炙热灼烤下，滋滋声和焦糊血气同时弥漫开来，锋利的羽翼贯穿了触手皮肤，血液连同烈焰滴落在地。


    久违的剧痛让林月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许久没有遇到如此敌手，她的忍痛能力竟然也退化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她咬牙再度用力，死死缠住朱雀双翼往下拉。


    这种鸟类异常最大的优势就是会飞，而朱雀还有涅槃火护身，要想与之有一战之力，就必须把他拉到地上！


    林月力气向来显著，即便以朱雀的实力，相持之下竟然也被她拉得身形摇晃。


    朱雀何曾受过如此冒犯，恼羞成怒之下，一连抛出数个火球。


    林月依旧不肯松开触手，只凭借双手召唤蓝光，径直袭上火球。


    磅礴的能量撞击带起一道道气浪，周遭不少树木被连根拔起，巨石翻滚，房屋倒塌，更有无数异常被震飞出去。


    飞沙走石之间，林月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索性触手借着朱雀拉扯，飞身至半空中。


    几乎同时，一枚几乎三米长的羽刃落在她方才的位置，大地四分五裂，转瞬化为一片灰烬，羽尾轻颤发出“铮铮”响声，周遭土地纷纷塌陷，数秒后才停止。


    地面霍然出现一个数米宽的大坑，而坑内再度飞射出无数细小羽刃，犹如带着导航般，向着林月袭来。


    与此同时，触手被灼烧的剧痛更加猛烈，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林月扫了眼逼近的细小羽刃，又仰头看向快要被生生烧断了的触手，咬牙用力，凌空上弹一圈。


    触手在此番用力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断开，焦糊扭曲的断肢带着灼灼燃烧的涅槃火落在地上。


    林月擦着羽刃群的边缘而过，与朱雀的身影在一瞬间十分逼近。鲜红如血的涅槃火极为澄澈透亮，即便未曾接触，灼热气息依旧能轻易透过她的躯体，将她灼烧。


    这种异火真是她克星般的存在！


    好在，朱雀有异火，她也有异水，林月嘴角扯出一抹微不可见的讽笑。


    这世上知道她有异水的没有几个人，章合是一个，而这也意味着章凝知道。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朱雀此刻出现并不是意外，章凝就是在借她的手除掉朱雀，而她别无选择。


    可笑她一直在小心警惕，却还是没有逃过章凝的利用。


    纷杂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月再度借力翻身，双手猛然探出。


    看着林月身影的突然逼近，朱雀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未曾细想，他立刻挥动双翅想要拉开距离。


    然而为时已晚。


    林月双手穿过涅槃火，附着在手上的蓝光片刻便被涅槃火灼烧干净，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而就是这卷曲如鸡爪般的指骨，硬生生抓住了朱雀的双翼。


    罗盘飞快转动，封印在识海的死沉水倾巢而出，转眼间便将朱雀包裹住。


    死沉水作用下，朱雀挣扎片刻，最终还是跌落在地上，恰好落在方才羽刃造成的大坑之中。


    海域之中，林月抽出剩余的几只触手，搅动海水化为旋涡，裹挟着朱雀不停翻涌。同时双手召唤蓝光，疯狂袭上朱雀。


    涅槃火在死沉水中依旧猎猎燃烧，蓝光耀目，几乎耗尽了林月大半能量，却始终无法穿透涅槃火的防御。而死沉水在涅槃火灼烧下，温度也在缓慢上升。


    林月明白，即便同为天地异物，涅槃火的神异远在死沉水之上。


    然而涅槃火需要朱雀不停地维持着，而死沉水，她当初足足吸纳了一整个桑魂海的容量，即便耗也能够将朱雀耗死在这里。


    但仅凭死沉水消耗，实在过于缓慢，未免意外，林月心中一动，滚滚白雾翻涌而出。


    心随意转，白雾频率变得斑驳不齐，连同死沉水都仿佛化为没有规律的乱动，东奔西跑，波涌起伏。


    朱雀显然也感知到了白雾的威力，咬牙闭目，想要封闭五感来躲避白雾侵袭。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即便封闭了五感，体内的能量依旧会受到白雾频率的影响，变得纷杂暴乱起来。


    不过数分钟，朱雀便双目赤红，“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周身的涅槃火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林月再度发出数道蓝光，终于有一道侥幸穿透了朱雀的防御，落在他腹部。


    死沉水将暗金色血液弥漫吸收。


    剧痛之下，朱雀反而清醒不少，即便在乱流裹挟下，也一连躲过了林月的数道攻击。


    “我倒是小看了你……”


    朱雀气息不稳，神色却带着古怪的笑和讥讽，夹杂着惊叹、不解、愤怒，组成一种奇异复杂的表情：


    “不过，小看你的不止是我，青夜也不知道你的真实实力吧。”


    林月并不搭话，只一心置他于死地，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地闭嘴。


    朱雀拼力抵抗死沉水的作用，挥动双翼再次躲过一击，气喘吁吁道：


    “你以为凭借这些就能杀了我。臭章鱼，没想到吧，你也小看了我！”


    凤鸣声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或许是因为此刻与朱雀距离太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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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这凤啼本就带着某种神秘的意味，林月双耳出现了短暂的失聪。


    一种莫名的敬畏在心底油然而生。


    林月双眉紧皱，极力压制住这种古怪的感觉，触手再度搅动海水。


    旋涡涌动，白雾席卷。


    能量的暴动让朱雀皮肤羽毛都渗透出金色血液，强劲的水流夹杂着蓝光，摧折了无数光耀绚烂的羽毛。


    朱雀分明狼狈不堪，若非涅槃火依旧灼灼燃烧保护着他，林月早就杀了他。


    可伴随着凤啼声的不断响起，敬畏的情绪竟然也在不断攀升。


    直至……


    最后一声凤啼落下。


    天地骤变，一片黑暗。


    旭日分明在空中高悬，却未曾分给众生丝毫光明。所有的光和烈焰，都集成一束，落在了重伤的朱雀身上。


    人怎么能与太阳相抗！


    不过数秒，温热的死沉水便变得滚烫起来。林月立刻将其收回识海，同时闪身在数十米开外。


    光柱连通天地，朱雀静静地匍匐在光柱之下，旭日将热量和能量传递给他。


    林月能清晰地感受到朱雀的气息在攀升，他身上的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的羽毛脱落又重生。


    这是，


    凤凰涅槃。


    怪不得朱雀如此有恃无恐，怪不得青夜谈及朱雀时如此忌惮，这样的天赋异能，又有谁能不心悸呢。


    林月按捺住心中的万千情绪，静静地、仔仔细细地、一眼不错地盯着光柱中的朱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她绝不相信，如此逆天的异能，会没有代价。


    许久许久，直到林月双腿发麻，光柱才开始逐渐消散。


    乌云汇集，遮住太阳。


    天地再次变得漆黑，林月却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明堂之中。


    朱雀涅槃，或许没有代价。但朱雀异常涅槃，却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朱雀的血脉被稀释。


    其实方才与朱雀交手时她便不解，为何朱雀的涅槃火似乎没有当初白羽的威力大。


    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她不断进阶的缘故，可很快她便想到，朱雀的等级也远在白羽之上。如此一来，两相抵消，还是无法解释。


    直到她逼近朱雀的那一瞬间，看到涅槃火的颜色，这才有些明悟。


    朱雀的涅槃火并不纯粹！


    当初白羽凝聚的涅槃火分明是赤金色，而非赤红色。


    林月看着伤势恢复的朱雀，周身的火焰猎猎，却已经是混杂的赤红，远不及方才澄澈透明。


    或许他当初也曾经拥有过赤金色的涅槃火，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涅槃。


    朱雀虽然伤势痊愈，却对林月有着不小的忌惮，尤其是在触及她洞明透彻的眼神时，竟忍不住有些心慌。


    还未等他开口或动手，


    突然！


    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听声音似乎与这里相隔甚远，但巨响造成的震动却连这里的土地都在颤动。


    林月与朱雀同时抬头看去。


    林月还未辨明是什么位置，却见朱雀脸色大变，立刻飞身而去。


    看着朱雀消失的身影，林月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巨响发生的地方……似乎正是朱雀台啊。


    联想到朱雀为何出现在此处，林月不得不怀疑，章凝一石三鸟，趁机偷了朱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