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以前的太阳明媚温和，此时还不到一天最忙碌的时候。


    海市大学行政楼外站满了人，他们是来给祁司晏送行的老师和学生。


    “祁教授，您真的是因为那个女学生的事情才离开的吗？”


    “教授，我们不会相信她的，我们会很乖，不会骚扰您，拜托您留下来吧！”


    “是啊教授，请您留下来吧！”


    学生个个面露不舍，都希望他留下继续任教。


    接着那些学生的话，其他老师也让他再三考虑。


    祁司晏目光如风，扫着眼前的学生。


    他很欣慰，唇角浅笑：“我只是不在学校任职了，并不是离开这座城市，你们如果想我，那就努力考进各大司法系统，或者进入高侦院与我共事，我期待与你们再相遇的那一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男人当初为了等心上人，所以拒绝到一线城市发展的机会。


    其实比起教书，他更喜欢现场实践。


    海市去年成立了高级侦查研究院，专办各种疑难悬案。


    祁司晏是第一批受邀入伍的人才，他深思熟虑了半年，还是决定离开海市大学，进入高侦院工作。


    他若是再在海市大学熬几年，就会升上正高职称的教授，但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而他选择高侦院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司晏，有空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啊，我们大家会想你的。”


    “祁教授，我们会想您的……”


    “教授，我们不会忘记您的谆谆教导，永远追求真相，不能让真相埋没在邪恶的土壤里。”


    “祁教授再见！”


    祁司晏收下众人送的花束，也在大家的注目下离开大学。


    他开着车穿过学校的绿阴小道，这间学校带给了他太多的回忆。


    他自从考上大学，就再也没有走出过这个校园。


    他的大学是在这里念的，而他的工作也是大学给的。


    这一晃就是数年。


    祁司晏的奔驰车开到市区主道，正停车等绿灯。


    卓斌这个时候给他打来一通电话：“教授，我们把联欢聚餐延迟了，大家说等您回国一起热闹啊！”


    “那好吧，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而且我还能和教授您共事，我开心得不得了……”


    “看你那出息样，不说了，我开车，回头再聊。”


    “哦，那就先这样，祝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等祁司晏的话音落下，卓斌也挂了电话。


    卓斌因那次捉捕林公文的行动有功，被祁司晏推荐到高侦院工作。


    他到高侦院就不是祁司晏的助理了，而是一名专职研究刑案的调查员。


    抓捕林公文那次多亏卓斌的高超枪法，他和祁司晏里应外合，他的两发子弹才能完全命中林公文，却不会要了林公文的命。


    当时海市狙击队的神枪手不多，是祁司晏和蓝一茬推荐他上场的，本来只是凑个人数。


    但好在有他，他们当时并不知道林公文那边究竟有多少人，但狙击队的神枪手越多，他们的胜算越大。


    他们那时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过答应林公文的那些无理条件，而那一次也是抓捕林公文最有利的一次机会，当然首要任务还是要解救人质。


    祁司晏负责拖延时间，警方则趁机包围现场，等待时机。


    所有人都在赌，不成功便成仁。


    祁司晏回到小区，他的车刚开到言家，就看到言家的车停在门口。


    “司晏回来了！”言妈妈搬着逛完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正好看到祁司晏的奔驰车。


    “妈，我来。”祁司晏把车停在那辆奥迪后面，然后下车帮言妈妈。


    “哎呀没事，这点东西不重，你去帮你爸。”


    “我也不用，你就帮我看看车上还落什么东西就行。”


    言爸爸提着两个最重的购物袋，对着自己家的奥迪使了个眼色。


    祁司晏看到那后座车门开着，就明白了言爸爸的意思。


    他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一双白色运动鞋刚下来。


    男人扶住车门，穿白鞋的女孩就坐在车上看着他：“抱我。”


    祁司晏立即弯下腰，一只手搂上女孩的腰，一只手撑上女孩的双腿，把她打横抱起。


    “真是的，自己有腿还麻烦人家……”言妈妈还没进家门，她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


    “不要，就要他抱！”言思祈撅着嘴，搂着他淘气道。


    祁司晏抱着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把她抱回了家。


    他们都进了屋，但两辆车还停在外面，这挪车的任务就交给了言爸爸。


    祁司晏把她抱回到沙发上，言思祈坐上沙发就脱下鞋子，不然一会儿妈妈可就要说她穿鞋进家了。


    “司晏啊，学校的工作都处理好了吧？”言妈妈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餐桌上，一边收拾一边问道。


    “已经处理好了。”祁司晏坐到言思祈的旁边，认真地回了言妈妈。


    “那就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能飞去新加坡找你爸妈了……哎，我还以为会耽误飞机呢，现在好了，不用改签了。”


    言妈妈一脸放心道，当初祁司晏的爸妈旅居新加坡，全家就约好今年春节一起去新加坡。


    结果票都订好了，学校那边也来了离任通知，正好赶到一块儿。


    言妈妈还以为会耽误行程，现在看来也是白操心了。


    “我们今晚吃烤肉啊，我们刚才去超市看到有新鲜的牛肉就多买了几盒，你爸说庆祝你高升！”


    言妈妈把生食熟食分开，她今天买到新鲜实惠的食材，所以心情不错。


    “谢谢爸妈！”祁司晏撩起袖子准备过来帮言妈妈，但言妈妈给了他一盘洗过的草莓，就把他推回了客厅，低声和他说了一句“去照顾思祈”。


    男人端着那盘草莓走回沙发，坐回刚才的位置，喂了她一个草莓。


    言思祈枕着他的肩头吃草莓，她吃完一个，他就喂一个。


    “今天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他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问道。


    “一切正常。”她吃完这口草莓，也给他喂了一个。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但言思祈这一年都有坚持复诊。


    祁司晏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冰冷的床架，无奈的医生，和不省人事的她。


    上天到底还是可怜他们，让她感应到了他的呼唤。


    那已经鸣笛的生命体征仪再次出现了波动，她又有了心跳。


    言思祈抢救过来后，还在ICU住了三天，祁司晏也在医院陪了她三天。


    而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她没有说话，全是他在说。


    他握着她的手，把要对她说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而从她眼角滑下的泪是她给他的唯一回复。


    “对不起司晏……”她渐渐恢复，躺在病房里搂着他，流着泪说道。


    她庆幸自己还能活着，还能听到他的答案，还能和他道歉，他们还能再在一起。


    祁司晏抱着她，珍视眼前的女孩，吻着她的额头，听她轻声呢喃。


    他们说了很多，互相倾诉了很多，也解开了误会。


    但言思祈丢了戒指，内心惭愧。


    “丢了再买，我们再买一个新的。”


    “可那是你给我买的第一个戒指……”


    “你不是想要金戒吗？就让那枚戒指帮我们带走厄运，这样新的戒指才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他的安慰是最大的鼓励，在他和父母的悉心照料下，她半个月后出院。


    这段往事成为祁司晏这一生都抹不掉的阴影，他这一年常常在午夜时分被惊醒，全因做了相关的恶梦。


    “抱着我睡。”


    夜里躺在床上，言思祈会主动抱他，给他安慰，给他温暖。


    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有悲伤也有喜悦。


    但最多的是喜悦，因为他们在这一年结婚了。


    言思祈也因为出事而暂停事业，她这一年在家里休养，被家人养得白白嫩嫩，活得也更像个少女。


    “哎呀，这个季节的东南亚就是舒服啊，不过逛久了还有点热。”


    言妈妈望着巴士外的风景，转头和坐在旁边的祁妈妈说道。


    “是啊，是不是感觉像是在夏天过春节？”祁妈妈戴着墨镜，笑不拢嘴。


    两个妈妈坐在最前面，两个爸爸坐在她们中间，两个孩子坐在最后面。


    祁司晏和言思祈与他们隔了好几排座，小夫妻俩想自由一点，不想被大人打扰。


    车窗外艳阳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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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边的风景一闪而过。


    狮城不管哪个季节来都是游客，虽然玩得不多，但这是一个很容易就爱上的城市。


    祁司晏搂着言思祈坐在父母后面，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地欣赏着窗外的风土景色。


    言思祈啃着手里的冰淇淋，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祁司晏低下头来，咬住了她的朱唇。


    巴士上的游客不多，后面更是没什么客人。


    两人在无人的后排座热情拥吻，他们的亲热与这座城市的温度一样，热得让人疯狂。


    激吻过后，两个孩子满脸幸福地回到若无其事的状态。


    却在抬眼时，撞上言爸爸的死亡凝视。


    两个孩子呆若木鸡，言思祈继续啃着手里的冰淇淋依偎在男人怀里，祁司晏则望着窗外的风景。


    还好大家都戴着墨镜，不然真的好尴尬。


    一家人在狮城玩了几天，接下来就是等着过年。


    六口人住在祁司晏爸妈租的别墅里，原本冷清的大别墅现在每天都充满欢声笑语，天天都很热闹。


    除夕前，大人东奔西走置办年货。


    两个孩子偶尔帮忙，其他时间就去约会过二人世界。


    这晚言爸爸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女儿，就好奇问了一句。


    两个妈妈坐在客厅，一边嗑瓜子唠嗑，一边看电视。


    听到他的声音，言妈妈看都不看他一眼：“孩子们出去玩了。”


    “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言爸爸坐到她们旁边，拨弄着半干的头发。


    “这个时候能去哪儿？哎你不用问了，他们明天才回来。”言妈妈往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说道。


    这下言爸爸就来劲儿了，大晚上孤男寡女的能去哪儿玩？


    还明天才回来！那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男人的臭脾气上来了，他转头就要去找手机：“我手机呢？”


    言妈妈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我说你这老头，人家孩子出去过二人世界怎么了？”


    “过什么二人世界？家里不能过吗？”


    “啧，不是我说你，俩孩子都是夫妻了，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夫妻就该干夫妻的事儿！”


    “我……”


    祁妈妈也过来劝道：“哎呀老言啊，过来和我们看电视嘛，这一大堆零嘴瓜果吃到年后都吃不完，快快快，帮点忙，多吃点啊！”


    言爸爸拿着手机，想了想，最终还是想通了。


    他安心地加入两个妈妈的行列，只是女儿不在，他有点想她。


    院外健身的祁爸爸这时也回来，男人一身汗，要等汗全干了才能去冲澡。


    言爸爸倒了杯茶水给他，两个男人就坐在一块儿。


    祁妈妈看着电视，突然感慨道：“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啊，孩子们都成家了，我们也成亲家了，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们小两口在司晏的公寓里干坏事呢！”


    言妈妈也来了兴致：“我也是呢，当时看到他们在超市买那玩意儿，我整个人真的……”


    祁妈妈：“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言妈妈：“没你早，这俩孩子的嘴还真严，非得要咱们做父母的抓到才肯承认……”


    这时祁爸爸插了一句：“倒也不用吧，这么明显的事儿，不是很容易就看出来的吗？”


    祁妈妈好奇：“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爸爸：“他们大学那会儿就在一起过啊……”


    祁妈妈：“……”


    言妈妈：“……”


    言爸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啊敢情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就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众人：……


    客厅里的空气沉寂了一会儿，接着大家选择无视言爸爸的疑问，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言爸爸气不打一处来。


    市中心的高级酒店顶层套房，宽大的浴室可以看到外面星光璀璨的夜景。


    浴室里的圆形浴池装满了温泉水，热而不烫。


    浴池边上放着两杯红酒和几盏蜡烛，给浴室里增添了些许浪漫。


    女孩泡在温泉里欣赏夜景，不忘与爱人分享这浓情的时刻。


    她转身搂上身后的男人，两人亲密拥吻。


    女孩的眼里满是星光：“这里好美啊！”


    在他眼里，再美的夜色都不及她：“你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