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朵梨花

作品:《恰照梨花先雪

    范清正为官多年,上行下效,忠于皇室,效命天子。他知道现在朝堂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完全由太后一族独占鳌头的时期,景历帝已经逐渐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京城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不知道暗地里双方是如何的步步紧逼。


    他余光见着纪玉漾始终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下便有了计量。


    今天他跟随过来,也是变相的站队,范清正很明白自己应该在这场闹剧中发挥的作用。


    “王尽章你一年不过区区一百八十两的银子,敢问你的钱都是从何而来?”


    王尽章知道自己如果没能为自己找到开拓的借口,那么今日八成是要折在这里了。


    他故作镇静的开口:“这是太后姑母赏赐我的,难不成你们连太后的赏赐都要指手画脚。”


    纪玉漾无奈勾唇,果然,这个王尽章不出所料,把太后搬出来说事,这是笃定没有证据。


    纪玉漾在空中与易轻尘相互对视了一眼,微微抬了抬下颚。


    易轻尘便立马领会。


    随即,易轻尘便直起身来,他有条不紊的分析道:“不敢欺瞒各位大人,我经常在王大人的府邸里,为王太守扫清脚下的落叶。这府邸的变化因此我很清楚。”


    要是眼神可以化为实质,王尽章不知道自己可以用目光凌迟他几千几万遍。


    在王尽章杀人的视线中,继续补充道:“前年五月,这个时期想必各位大人都很熟悉。”


    “前年五月?本王记得是明州发生水患的时候。”纪玉漾实时开口。


    易轻尘偏了偏身,“不错,那时候明州水患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朝廷也因此发放了赈灾粮款。不过......”


    范清正心中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接着问:“不过什么?”


    易轻尘垂下了头,语气带着怒气:“明州距离京城有整整数千里,自然有心而无力,水患过后,原本足够救济城中百姓的赈灾粮款,却突然不够了。而说来也巧,我那日正在太守府清扫院子,就见着这太守府此时大量修缮。可是据在下观察,那时明州道路已经因为水患淤积堵塞无法通行,也没有来自京城太后任何的赏赐。”


    他抬起头,直指王尽章。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世间真的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王大人,你愧对明州城的百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贪心,水患之下,又有多少孤魂野鬼是因为没能及时得到应有的救助而活活饿死!阴曹地府之下,你就不怕被恶鬼缠身吗!”


    巡抚听的已经直冒冷汗了,这件事情他也是心知肚明的,那时鬼迷心窍了去,被王尽章那个狗东西拉着一起暗地里扣下了一部分赈灾款。


    但是,天地良心啊。他真的只拿了一点,就一点。


    范清正已经是怒不可遏,他这次是真真被王尽章做出来的事情给洗刷了耳目。


    他是皇上的臣子,是整个景朝的子民。“王尽章,今日你如果交代不清...”范清正身子面向外面的天空,对着皇城的方向,双手向上抬着拱手,正了正。“那我就只能上报陛下,让他来定夺。”


    王尽章脸色已经不是可以用苍白来形容的了,在话语的冲击下,变得青色一片。


    浑身瘫软无力,竟是直接从梨木椅上滑落。


    他急促的呼吸着,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纪玉漾故意舔的一把火下,


    “贪污赈灾款,想必皇兄应该能给你一个不错的归宿,是满门抄斩?还是......”


    王尽章呼吸只进不出,竟手指颤抖的,昏死了过去。


    范清正见此,也知道事情已经一锤定音,这怀宁王果然不简单,身为皇室中人又怎会真的温文尔雅。内里怕是只有怀宁王本人才清楚。


    他恭敬地对纪玉漾说:“殿下,老夫回去便上奏折禀告景历帝,一五一十的不会落下分毫。”


    纪玉漾嘴角扬起一个亲和的弧度,他拍了拍范清正的肩膀。赞许道:“范大人尽忠职守,相信皇兄定会赏罚分明。”


    范清正连忙道:“不敢,这是老夫的职责。”


    纪玉漾满意的拂了拂被风吹起的褶皱。


    -


    与此同时,


    湖边,小亭中。此时正值五月,蕴藏在天气中的氤氲热气开始躁动不安。催使着人们穿上了轻薄的夏衣。天空一览无余,是舒适的浅水蓝。初夏的微风调皮的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带起一阵凉爽的湿意。


    随栖眠这边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拂袖坐在柳树舒展的枝丫下,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包裹。


    打开,布巾里赫然是几封已经泛黄褪色的书信。


    随栖眠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其中一封打开的。


    信纸的边缘已经泛黄翻卷,随栖眠眼也不眨的看着。信上一字一句全是对自己父亲的密谋,从最开始的利用黄管家儿子欠下的巨额债务为诱饵,迫使他日复一日的在父亲茶中下慢性毒药。


    真是深谋远虑,就连这慢性毒药也是来自遥远的西域。后来随将军携妻子儿子共赴战场,这黄管家倒也真是煞费苦心,在战事水生火热之际,借口回明州探亲,掩饰真实行踪。


    前面明明已经是战胜连连,却突然在最至关重要的战役中,先是自己的哥哥随影朝被埋伏身死。


    再是随将军强忍着丧子之痛,举兵发动攻击之中身中数刀,无力还手,活活被马蹄践踏而死。


    剩下的,随栖眠也知道。


    她的母亲随夫人因接连承受丧子丧夫之痛,无法面对,从高高的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渐渐的,这张单薄的纸张开始颤抖,随栖眠的手指紧紧弯曲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口中慢慢出现铁锈味,她也浑然不觉。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随栖眠一封又一封的打开看着,父亲和哥哥都是遭人暗算而死,这一切都与信中的人脱不了干系。


    信中来往中没有暴露对方的身份,但是从口吻中,不难看出应该是很了解自己父亲的人。就连父亲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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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练习刀剑后喝上一杯清茶也知道。


    随栖眠定了定心神,从这里查起,也不失为一条线索。


    眼神掠至信的最后一页,忽的顿住。


    “福忠药铺”,信中人交代黄管家来这里定期取一份毒药。随栖眠眸子暗了暗。看来回道京城后这里得去探探虚实。


    随栖眠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变化,精致的眉头死死拧着。


    对面的马枝雪有些胆怯,她大着胆子问道:“随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随栖眠抬手擦了擦眼泪,抿了抿唇,抬起脸。缓了缓神才道:“无事,你做得很好。这些信件对我的帮助很大。”


    马枝雪一听,有些卑怯的脸上露出了个真切地笑容,她揪着衣袖,眼睛很有神采。开心的说:“能帮到随姑娘就好。”


    随栖眠心下一片温软,她收起了外露的情绪,认真的开向马枝雪:“你可否愿意一同随我回京城,在那里你可以开启新的人生,也没有人认识你。你可以为自己活。”


    马枝雪眼神怔怔的,从被父母用二两银子卖给人牙子,再到被黄佰雷买下成为一个妻子再到为嗷嗷待哺的孩子的母亲。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可以不用为别人而活,也能去迎接自己的一生。


    她嘴唇嗫嚅了好几下都没能发出声音,只能慌忙地握住随栖眠的手,拼命的点了点头。


    “我、我...我愿意。”


    “好,那我帮你。”将你从泥潭中拉出来,打开你的羽翼,不再拘于四角天空中。


    -


    赌坊中,


    黄佰雷看着桌边堆得高高的一摞银票,心中痛快至极。


    在这里不吃不喝两天,他的眼下是一片青黑,红血色密密麻麻。形象邋遢,胡子拉差。


    不过,黄佰雷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桌上的不停旋转的笼子上,眼也不眨的盯着。这几日他已经赢了许多银钱,黄佰雷只觉得近日手气颇好,以前不是没赢过,却输的比赢得还要多。


    所以他一旦尝到了甜头,就舍不得放手。


    在一片押注声下。


    有一个人一直跟着黄佰雷,他已经押了大小。望着黄佰雷说:“黄兄,该你了。”


    黄佰雷不屑的瞥了一眼他,心中冷嗤,这人一直跟着自己,却次次都输,好几次他白花花的银子都进了自己手中。让黄佰雷舒畅不已。他看不惯这个人,带着那么多的银钱,却跟个玩乐般,都打了水漂,偏偏还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装!真装!


    “押大!”说着,就将自己大部分的筹码推至上前。


    清脆的骰子碰撞声下,笼子被庄家亲自打开。


    几个骰子静静的躺在桌案上,随着一些人的欢呼声中,黄佰雷也看清了。


    “是小,哈哈,是小!”押小的几个人激动的欢呼着,只剩下黄佰雷感觉自己的脑中呼呼直响。


    怎、怎么会这样!


    黄佰雷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肯定只是这次运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