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尾部喷射出交织成螺旋状的流线，随着机身360度的旋转，齐枝的视角也跟着天旋地转。


    她无法不注意到，一位身姿挺拔且动作敏捷的女士，宛如一只矫健的猿猴，在林间自由穿梭。她手持白刃，肆意地斩杀着成群结队的老鼠与自空而降的鸟人。


    在她之后，愈来愈多身披统一制服之人自那座堡垒涌现而出，鼠群的围攻态势遂遭扭转，反沦为了屠戮的对象。


    “小黑，你试试能不能抓一只老鼠，挑小一点的。”


    鼠群歼灭战在次日中午结束。堡垒中的人填平战壕，清扫战场。部分老鼠的尸体被抽真空变成老鼠干送进堡垒内，其余的尸体被统一焚毁。


    小黑球蹦蹦跳跳地飞回齐枝的身边，带着一身羽毛，乍一看像个毛球。


    “……。”


    “你吃鸟人了？”


    “嗯！”小黑球骄傲地说，“等我学会了，给你也搞个大翅膀，贼酷！”


    完了！齐枝想，小黑的言谈举止和她愈发相似。确切地说，是和她内心吐槽的风格越来越像了。


    为首的女子敲敲喇叭，喇叭发出“咳咳”两声，“喂！下来聊聊吗？”


    “你上来。”齐枝说。


    “你下来。”拿着喇叭的女人说。


    在她的脚下，移动堡垒的侧身开启四扇窗扉，伸出四根炮筒，统一地指向了他们。


    杭信一推操作杆，飞机划出优美的曲线远离了移动堡垒，“给他们神气的！有本事来追我们啊！”


    移动堡垒周围的路况还未修缮完，无法追踪，密林遮挡视线，炮火没有追上来。


    “杭信。”


    “嗯？”


    “你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


    “我抓了只老鼠回来。”


    “哪呢？！”


    被雷利风除毛干净后的小黑球，比离开时大了一圈，她故意来到杭信旁边，在她脸上蹭。


    杭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齐枝拎住小黑球，“别闹。”


    “我保证不让它乱跑，可以吗？”


    “可可可……可以吗？”


    “可以的。”齐枝说。


    小黑球长出了一只老鼠头，小鼠剩下的身体被小黑球裹住，无法自由行动。


    “你好。”齐枝说。


    “吱吱。”


    “说人话。”


    小黑球挑选的老鼠很小，它的头还没有齐枝拳头大，和刚刚包围堡垒的凶残肥鼠天差地别。小老鼠挣扎无果后，掉了几滴眼泪。


    “抱歉，我是纯颜控，你的外表装可怜没有说服力。”齐枝说。


    “我本来就很可怜。”小老鼠小声嗫喏。


    坐在后座的雷利风揉揉鼻子。


    “我插个话。”杭信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你们也分六种性别？”


    “唔。”小鼠点头。


    杭信将飞机切换至巡航状态，侧身看向满脸诧异的齐枝，“机舱都是百合味的了。”


    “她这个味道还挺让人放松的。”得益于百合清香的安抚，杭信对老鼠的恐惧减弱，她甚至敢伸手去捏小老鼠垂下的耳朵。


    “……。”原来ABO世界里动物也是六种性别吗？


    “真是罕见啊，我以为只有人类有六种性别。”杭信戳戳小黑球圆滚滚的肚子，小老鼠发出凄婉的叫声。


    齐枝又一想，不对啊。她接触过生物医药的文献和资料，其中有些文章涉及到实验小鼠，它们都是以雌雄分类的。


    “你是omega小鼠？”杭信问。


    “唔。”


    “你这么弱小，怎么和他们一起出来打架了？”


    “唔……，他们说我的味道好闻，……，闻了伤口就不疼了。”


    小黑球化出触手锤在小老鼠头上，当即把她吓哭了。


    齐枝将脑内快速闪过的小黑的不重复高频率脏字凝练为一句话，“你的门牙戳疼它了。”


    “唔！它是什么？”小鼠自露头以来，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齐枝担心她的小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们的行动计划是什么？”齐枝问。


    “我……我不知道。”小鼠勉强抬起头控制着自己的门牙，“他们不告诉我。”


    “你只负责安抚他们？”


    “唔。”


    小鼠发觉到齐枝的不满，主动地将话题往下推进，“我平常都不出门的，知道的很少。”


    “……。”齐枝再次沉默。


    “小黑，她说话的方式太像人类了。”


    “是的。她可能融合了人类的部分基因，我可以检测她的基因序列。”


    “别杀了她。”


    “好的。”


    “你不出门，总得有事情做吧？平常都做什么？你们的聚集地在哪？”


    “唔，……，我们住在山里。”


    “你没回答平常做什么这个问题。”


    小黑的小触手变化为锋利的小匕首，在小老鼠双眼之间比比划划。


    “我，……，omega平常负责生育。”


    “除了生育呢？”齐枝追问。


    “就是生育。”


    “住在山上哪里？”


    “山洞，很多互相连通的山洞。”


    “再具体一点。”


    “唔……就是很多山……。”


    “噗嗤！”杭信没憋住，“她和你一样，是路痴。”


    “你们是人吗？”齐枝问出这个问题时，杭信和雷利风的呼吸暂停了一瞬间。


    “当然！”


    “那我们是什么？”


    “是……是敌人。”


    “敌人也是人。”齐枝说。


    “啊？”小鼠低头，敌人也是人，对啊，他们也是人。不对啊！他们不是一个物种。那说明他们不是人。唔，小鼠低头思索着。


    “谁是老鼠？”


    “老鼠就是老鼠啊。”


    小黑球重新将小鼠包裹起来，飞机内维持了长久的沉默。


    杭信先打破沉默，“我真想知道这么逆天的老鼠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杭信说这话的前提就是默认了这些老鼠是人类实验的产物。不止是她，齐枝和雷利风都这样认为。


    “我以为创造出病毒这种事情已经够逆天了。”杭信说。


    “创造病毒？”齐枝反问。


    “你们两个是49区的，大概不知道。据说这种将人类逼得快要灭绝的病毒是为了战争研发出来的，战争没分出胜负，直接把人打灭绝了。”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杭信说，“我有时就会想，人类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无人应答。


    “滴滴”的警报声提醒着他们，该更换电池了。


    “经过对比小鼠和人类的基因序列，小鼠的基因序列有80％的部分与人类基因序列相同。”小黑说。


    “这些老鼠应该是基于人的基因序列进行了改造。”


    “极有可能。”


    “把那只小鼠放了吧。”


    “需要我追踪她的位置吗？”


    “需要。”


    从小黑球中解放的小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机。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不能再跟踪移动堡垒了。”


    “我觉得鼠群不会放弃进攻移动堡垒。从他们埋伏的情形判断，他们掌握着移动堡垒的行动路线，我们可以从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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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下手。”


    小黑分裂出指甲盖大小的一个分身，化为圆环，套在了小鼠的尾巴上。由于小黑分身和齐枝的精神链接需要保持在一定距离范围内，因此他们必须跟随小鼠的移动方向移动。


    “我在小鼠身上安装了定位装置，接下来我们跟踪小鼠的行动方向移动。”齐枝说。


    小鼠虽然很敏捷，但受制于身形大小，她的移动速度比起飞机还是太慢了。得益于次，他们三人能经常休息。


    休息期间，齐枝四处寻找物资。


    飞机上有一本《野外生存手册》，齐枝对比着手册上的插图在密林内寻找可食用的果子和野菜。


    小黑贴着齐枝的手，形成一双黑色的手套。野外采集是一项非常危险的活动，因为只要是有生命的生物，就存在传染病毒的能力。小虫子比大怪物更让人防不胜防。


    齐枝担心自己迷路，在沿途的树干上画上标记。她照搬了巫九的太极符作为标记。


    齐枝拂去粘在脸上的白絮，越往前走，白絮越多。作为鼻炎患者，她不得不带上口罩以抑制打喷嚏的冲动。


    虽然这里是南方，但即便是南方的冬天也不应该有柳絮。


    在密林深处，齐枝终于看见了白絮的源头——一株巨大的蒲公英。


    和人头大小差不多白色绒球有四五只，白色绒毛随风飘摇，最终缓缓落下，将植株下方绿色锯齿状的叶子覆盖，远看像是带着一束天线的白色蜘蛛。树木围绕着巨型蒲公英画出一个圈，在它附近寸草不生。


    “连树都绕开它的了，说明靠近它很危险。”小黑球说，“不过我想试试。”


    小黑球在漂浮过程中被白毛包裹，变成了毛茸茸的白球。


    白球绕着蒲公英旋转，逐渐逼近蒲公英的中心，蒲公英除了在风中摇头外，没有任何举动。


    “它竟然不是食人花！”小黑说。


    小黑不死心，继续围绕着蒲公英毛球飞舞。


    “咦！”小黑一靠近，毛球弯曲躲开。


    “哎！”小黑从另一个方向靠近，又被毛球躲开。


    “我还不信了！”小黑分出两只触手去抓，结果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将毛球吹散了。


    “******。”齐枝脑内被小黑的脏字填满。


    “哎。”齐枝叹气，都怪自己喜欢心里蛐蛐别人，都被小黑学会了。


    “气死我了！”小黑咆哮道。


    “你还说蒲公英危险，按照你的理论，你岂不是比它还危险。”


    “哼！我可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最善良的小黑了！”


    “是，毕竟你这么奇葩的东西，全世界可能只有一个，你当然可以排第一。”


    “我们还是绕开吧。”齐枝觉得这个长得像蜘蛛的植物很危险，“我记得植物也是可以被感染的。虽然植物被感染概率极低，但它们一旦被感染就很难被消灭。融合了植物基因的怪物往往具备很强的自愈能力，尤其是在阳光下。”


    “要不给你也融合点植物基因吧，我看你的记忆里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我查查，……。”


    “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就是这句，嘿嘿嘿，你这么穷，只能靠变异喽！”小黑幸灾乐祸。


    “拒绝。”


    “你不想变得超级厉害，酷炫狂拽，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想。”


    “那你也变异嘛！”


    “不行。”


    “为什么？”


    “太丑。”


    小黑在和蒲公英玩躲猫猫时，齐枝爬上了最近的树，枝繁叶茂的树木将她藏在其中，正当她准备返回时，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小黑，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