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内侧的金属墙壁逐渐倾斜，原本暴露在阳光之下的1区被逐渐展开的金属板遮住。1区的金属墙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外壳，像一只缩在龟壳里的乌龟。


    正对着东方的金属外壳打开一道窗口，一节炮管从里面探出。


    “轰！”火炮扫清前方的一切障碍，包括房屋、高墙和生命。随后这只金属巨兽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移动。


    1区本身就是一座移动堡垒。


    200年前，它第一次抵达这里时，曾以为这里只是过客，不知不觉间却在此地度过了两个世纪。


    时间久到，连人们都忘了，这座堡垒从出生起就是为了移动而存在。


    “他们直接走了，剩下的人怎么办？”杭信握着操纵杆的手轻微地发抖，“他们不管这里的人了吗？”


    杭信开始是不相信齐枝讲述的移动安全区计划的，就连齐枝本人也没有完全相信。


    “跟上他们吧。”齐枝绝望地说。


    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齐枝的手机在飞机上重获新生。开机后，她的手机被弹出来的99+消息刷爆了屏幕。而其中大部分，都来自余袅袅。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20天前。


    “枝枝，我躲在地下三层的c101训练室，我带了药品、吃的和手枪。”


    “枝枝，你在哪啊？你能来找我吗？”


    “我好害怕，好慌。”


    “枝枝，我好想你啊。”


    “我要去找谢灵蕴了！”


    余袅袅果然去和谢堂燕汇合了。看到此处，齐枝放心了许多。


    她思索再三，回复了一句，“我很好，在去新安全区的路上，你呢？”


    杭信和齐枝轮流驾驶飞机，他们始终和移动堡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雷利风的身高对于狭窄的机舱过于庞大，他是蜷缩在飞机里的，只有他们停机更换从49区带出的备用电池时，他才能伸展四肢放松一下。


    城市中的夜空很少能看见星星，最重要的是，沉浸在思考中嚼着面包当做夜宵的齐枝很少有时间抬头驻足去观赏夜空。


    而此刻，仰躺在草地上的齐枝和杭信同时观看着数百颗星星对她们眨眼。


    夜晚幽暗宁静，夜风吹拂青草，让她们体会到难得惬意。


    “吱吱。”


    “嗯？”齐枝鼻子哼了一声。


    “怎么了？”杭信问。


    “你叫我吗？”齐枝问。


    “我没有啊。”杭信侧过头说。


    “吱吱。”


    杭信和齐枝猛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回头。


    “怎么了？”雷利风疑惑地看向她们。


    “吱吱。”


    一只老鼠从飞机的下方蹿出。


    “哇！”比齐枝高出半个头的杭信一把抱住齐枝，并且悬空双脚。


    “额，别怕。”齐枝摸摸杭信的头，“你先下来好吗？它走了。”


    杭信四处张望，“真的吗？”


    “我们进飞机。”


    “不行，我们先检查一下老鼠进没进来。”手电筒的灯光扫过机舱的每一个角落，她才放心进入机舱，“快关门！”


    “他们这次停留的时间真久啊。”杭信趴在操作台上看着远处的移动堡垒。


    在过去的三天里，移动堡垒昼夜未歇，风雨兼程。


    “休息吧，我们轮流守夜。”齐枝说。


    雷利风的手重重搭在两位女士的肩膀上，让她们同时惊醒。


    “怎么了？”杭信睡懵了，眼睛还没睁开，先问问题。


    移动堡垒被波浪般滚动的毛皮覆盖。


    “那是……老鼠吗？”齐枝身体前倾想看得更清晰。


    杭信捂着眼睛，从指缝看见了远处的景象后震惊地拿下了手，“这……这是捅了老鼠窝吗？”


    “他们走了？”杭信立刻拉起起降杆，“我们也跟上喽！”


    “嗯。”


    移动堡垒刚起步，大部分的老鼠在惯性地作用下被甩到了地面上。然而这种景象让他们三人更加揪心了。


    鼠群布满堡垒表面时，灰色的皮毛相接，他们分别不出每一只老鼠，但当大部分老鼠被甩掉后，他们才发现，堡垒外壁上的老鼠个个身宽体胖，结合堡垒的大小对比分析，老鼠至少达到了半个成年beta的高度。


    “这些老鼠肯定变异了。”


    移动堡垒起步后没有达到预期的速度，老鼠虽胖但却不失敏捷性，它们成群结队地在后方追赶，很快就有几只巨鼠攀上堡垒附着其上。


    “再往前是树林了，我要拉升高度了。”杭信说。


    “再高！”齐枝通过望远镜俯瞰下方。


    很快杭信就知道了齐枝的用意。


    堡垒驶入树林没多久，就被白色的网状物强制减速。前方的树林飞起巨石砸向堡垒。如果不是他们提前拉升高度，他们也会中招。


    作为陷阱的白网齐枝很熟悉，是她在峡谷里见过的蛛网。蛛丝的粘结性很高，堡垒开足马力却被粘得更紧。


    紧随而来的鼠群再次将堡垒团团包围。


    “这真的是老鼠能做到的吗？”杭信看着下方的乱局。


    “他们有计划。”雷利风把望远镜递给前座的齐枝。


    包围过来的鼠群大小不一，各司其职。其中一部分带着手套，用蛛丝缠绕着堡垒，将它固定在树林间。小老鼠取代大老鼠铺在堡垒表面。大老鼠用爪子在堡垒四周快速地挖掘出一个环形的沟渠，防止堡垒挣脱蛛网后逃脱。


    “他们怎么不反击啊？”杭信看着着急。


    “堡垒主要靠火炮攻击，火炮无法攻击近处，而且鼠群将表面包围得很紧密。炮口一旦打开，攻击未必有效，瘦小的老鼠反而可能通过炮口钻进去。”齐枝攥着望远镜继续观察，她一时间也无法想到如何破局。


    “难不成堡垒那群人都没做过近距离作战的准备吗？”


    “或许他们没有料想到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军区的人也在堡垒内部，武器是不缺的，但一旦打开舱门，比起里面的人先出来，更有可能是老鼠先挤进去。一旦有老鼠进去……。”齐枝的话没有说完，但他们都意识到了，一旦有一只老鼠进入，在狭窄的堡垒空间内，病毒会快速爆发。


    “他们为什么不加速跑啊！之前堡垒跑得不是很欢吗？”虽然联邦高层抛弃了安全区的民众，但杭信本能地替人类担忧。


    “恐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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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源有关。”堡垒一直高速行驶，这符合人类的通常认知，越早到达目的地肯定是越安全的，想要缩短路上的时间，就得提高速度。


    唯独停留了这一次，说明这一次是不得不停留。想到这里，齐枝愈发担忧。


    鼠群是有备而来，它们作战成功的关键就是要知道堡垒要停留，而且是停留此处。


    人类有内鬼这件事并不让齐枝震惊，但人类的敌人是高智商鼠群这件事很让齐枝担忧。


    同叫“吱吱”，但终究不是同一个物种。


    在观察中，齐枝察觉她和一只老鼠的目光对上了，她从一只老鼠的脸上读出了狡诈和阴狠，“遭了！快走！”


    老鼠将自己的小短手放到嘴边，一个响亮的口哨声在树林间引来了数百声回应。


    “开门！”齐枝在万分之一秒间就做出了决定，他们不能陷入和堡垒一样的困境。


    杭信的手比她的脑子先做出决定。


    舱门打开。


    “小黑，醒醒！”


    小黑划出一条黑绳将齐枝绑在机身上。


    “大块头！你也……！”杭信来不及说完话，就看见雷利风跟着一起出去了。


    “关门！”齐枝说。


    齐枝以前只听说过“百鸟朝凤”。


    今天她见识到了“百鸟朝鼠”。


    长着六条手臂的鸟人捞起地面上的胖鼠后振翅高飞，将胖鼠向飞机上丢。


    鸟人是鼠群的战斗机。


    “开网！”


    小黑的黑色蛛网拦住飞来的肥鼠，就在齐枝的匕首将要捅进肥鼠的肚子上时，“别杀我！”


    她眼前的老鼠说话了。


    “小心！齐枝！”雷利风扑倒齐枝帮她躲避从后方飞来的尖嘴鸟。


    雷利风抽走齐枝的匕首一刀了结了肥鼠，匕首拔出时，它的肚子中央喷出红色的喷泉。


    老鼠的血怎么是红色的？


    它没有被感染吗？


    “我来攻击近处的老鼠，你负责远处的鸟人。”雷利风做出判断。


    齐枝一直带着抢夺来的狙击枪。


    小黑不能脱离她太远，限制了她的攻击距离，但好处是，小黑可以自动寻路回来找她，所以小黑牌子弹是无限的。


    杭信在机舱内比划着，“我要加速了。”


    “加速了！”齐枝迎着风向雷利风喊。


    小黑将齐枝紧紧地缠在机身上，知道老鼠不是被感染的变异怪物后齐枝的压力反而降低了，她专注于远处的鸟人。


    怪物和人不同，他们必须受到足够的伤害才会死亡。


    可喜的是，小黑牌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抵达鸟人体内的小黑在怪物身体里横冲直撞，轻而易举地就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鸟人坠落，折断阻拦它树林的树枝，最终狠狠地砸进地面。


    红与黑两种血液交织混合，最终经过氧化都统一成了黑色。


    空战的战果不断地砸向地面，移动堡垒姗姗来迟地打开了上方的出入口。


    鼠群和人群抢夺着仅有的狭窄通道。在这条生死之路上，一名女士拔得头筹，她逆鼠流而动，举起和她身高接近的金属盾牌，扫清面前向上攀爬的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