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不是浪费时间。”顾子晏一字一字复述了这条信息。


    刹那间帐篷外的海浪声还是旁的嘈杂声尽数远去，乐羽耳内静得只有顾子晏的声音。


    这位如今圈内最年轻的影帝，还未成年时便占尽了大荧幕的宠爱，除去那被作者设定的天生离谱的演技，还有着无人能挑刺的台词功底。


    正义使者还是市井流氓，浪荡公子还是阴郁疯子，对方能拿捏所有角色的语气习惯，从未使用配音，从未让人出戏。


    因此现在这一句情话也被念得缱绻深情，卑微失落。


    不是陆昀在回复他，而是顾子晏在这样坦白心迹。


    乐羽惊得坐起，慌忙把手机塞到枕下。


    他宛如撩骚被抓到的不贞男友，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指责顾子晏偷看他的信息，而是想要藏，想要哄。


    “不是，晏哥。”乐羽没能说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就是傻掉了。


    顾子晏按住了他的肩，一寸寸将他按倒回睡袋里，倏然轻笑。


    “我知道陆昀在追你，小羽也说了不喜欢他。”顾子晏拨了下乐羽耳边的发，碰到对方发烫的耳垂，然后探手把他塞进枕下的手机拿出来放好，“也不嫌硌着自己。”


    顾子晏动作利落地进入睡袋，把落下去的毯子重新拉好。


    睡袋不同于床，两侧封闭，裹着人不得不挨在一起，乐羽已经躺了一会儿，熨出团暖意。


    两人都穿着方便起居的T恤短裤，以免次日早晨还要在帐篷内换衣服，于是胳膊和双腿不可避免袒露在外，亲密无间相贴。


    乐羽变成一具木偶，不敢闭眼、不敢吭声、不敢动弹。


    他答应补偿顾子晏的时候被美色冲昏头脑，想不到睡袋和床有那么大的差别，他又不是没抱过对方睡觉，不就是换成睡袋复刻一遍，有什么好心慌的？


    他鬼迷心窍承诺补偿的时候，是真的这么想的。


    直到成年男人炽热的体温侵袭狭窄的小窝，乐羽才意识到两个男人挤在一个睡袋里有多微妙。


    他和顾子晏之间从来不是能够心无他念的好哥们儿关系，他应下的补偿不是做任务的无心之举，是暧昧难言，是心知肚明的放纵。


    坏了，这下真成钓着人的绿茶了。


    身旁发出轻微地窸窣声，是对方转过了身面朝于他。


    哪怕顾子晏并未说话，乐羽还是明白这是在提醒他。


    他到底为什么会认为顾子晏最好打发？


    如果原文意识今晚大展神通，他都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他是无罪的。


    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QAQ


    “小羽。”


    太近了，温热的气息仿佛就扑在他耳边。


    “啊？嗯。”乐羽胡乱地应。


    “如果我是你的亲哥哥。”顾子晏顿了下，“你现在还会害怕吗？”


    这问题让乐羽思维停滞一瞬。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乐羽短暂地思考答案，他对顾子晏沈钧夜说这个话时只是在打好哥哥牌，压根没真的这么考虑过。


    他现在也无法如实回答是否害怕，毕竟他不知道顾子晏的亲兄弟设定，是在绿水还是花市……


    然而沉默也是答案。


    顾子晏读懂了他的沉默。


    乐羽心想原文确实没写错，这个人心思难测，至少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被他的迟疑取悦。


    “我说过别相信我。”顾子晏似是能猜出他的困惑，“小羽防备我，证明听进去了我的话。”


    “所以我很高兴。”


    乐羽再无法保持沉默，不可置信地小声说：“晏哥你、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虽然我的确不是你的弟弟，但……”


    “但就算你真的是我的亲弟弟。”顾子晏没有半分犹疑地接话，“我也想——”


    “晏哥！”乐羽慌张地转身伸手，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唇。


    顾子晏的话被他及时堵住了，他仍在瞬间烫得全身发麻。


    不，他没能及时制止顾子晏的话语，他打断时男人唇间已泄出C开头的那个音。


    乐羽彻底慌了阵脚，一边想不愧是你花市攻，一边腹诽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动听的嗓音，却说出这么粗俗的话语。


    他还紧紧捂着顾子晏的嘴，帐篷中昏暗，但还有外面透进来的微光，足以看清彼此轮廓。


    顾子晏没挣扎，他能看清对方在凝视自己，那眼神几乎直白毫不掩饰。


    掌心的薄唇温软，乐羽像捂住一簇火苗，抓紧了会烫伤，放开了会燎原。


    黑暗中他慌乱得眼眶都湿了，他想质问晏哥为什么说这种话，又突然想起对方不是没说过的，在几天前，顾子晏也是端着这么一副平静柔软的模样，说他在床上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只不过那时候顾子晏克制住了，此时坦言得更下流罢了。


    乐羽心慌意乱外还有些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他想骂顾子晏崩人设了，转念一想对方哪有什么人设，这个人的温柔克制都是假象，都是演出来的，原文剧情里顾子晏的dirtytalk可不少。


    作者既然设定了那把好嗓子，就是为了开车时说脏话用的。


    乐羽心念电转间一分析，发现顾子晏根本没变。


    变的是他自己，顾子晏没表露出真实模样，他就傻乎乎地往上撞。


    他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唯独在被顾子晏误解时心生委屈，或许是这些天对方的尊重纵容迷惑了他，他以为顾子晏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乐羽拿下了手，心中那点气恼难消，再开口言语带刺：“顾老师如果只是缺床伴，我相信一定很多人乐意，为什么非要戏弄我呢？”


    他没有回避，没有转过身去，泛着湿意的双眸在黑暗中明亮极了。


    乐羽听到一声轻叹，随即是自言自语般的疑问：“戏弄？”


    乐羽看到顾子晏紧紧皱起了眉峰，像困惑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下一瞬男人抬起手来，乐羽想躲，但不如对方动作快。


    顾子晏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握住了他的后颈。


    不同于下午在车上的示弱引诱，此刻对方露出了骨子里真正的恶劣。


    “乐羽，我很奇怪到了现在你还会这么想。”顾子晏说，“如果我只是想睡你，那当初你勾引我的时候，我就把你操/烂了。”


    乐羽咬住唇，鼻腔莫名一酸，他强撑着没眨眼，怕自己一眨眼会丢脸地流泪。


    剧情设定如此，他早已清楚解释没用。


    顾子晏应是看出了他的委屈，语气放缓：“小羽，我要戏弄你，不会一次次任由你当着我的面，向别人示好。”


    “也不会容忍你一次次在我面前卖乖，转头还和别人亲近。”


    “我可以用圈子里的规则威胁你，甚至可以用你的家人朋友逼迫你。”


    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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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嗫嚅：“不……”


    “你知道我可以。”顾子晏截断他的话，“可我没有这么做。”


    “我说过不想让你有压力，但我不想做你所谓的哥哥、前辈。”


    握着他后颈的力度放轻了，乐羽感到顾子晏的指腹在他颈侧轻柔摩挲，语气也随之更轻了，充满安抚意味。


    “我承诺过不想影响你的工作，我会做到。”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犹如调皮的大男生挤在一起说悄悄话，彼此气息交缠，顾子晏似乎怕吓到他，变回那副欺骗人的样子，比下午更温柔。


    “下午是我不敢把话说清楚。”顾子晏额头与他相抵，“我何止嫉妒。”


    “看过你的人，我想挖掉他们的眼睛。”


    “陆昀敢抱你，我就想砍掉他的手。”


    他闭上双眼，放任恶念流淌。


    “听到沈钧夜说碰了你，我就想杀了他。”


    若不是乐羽对顾子晏始终心存几分不自知的依赖，此时就要吓疯了。


    可就算他领略过原剧情里关于这个人的恐怖片段，当下还是情绪复杂。


    “晏哥……”乐羽轻声问，“你、你是喜欢我么？”


    前几日的“告白”乐羽除了惶惑并没有完全相信，那时候其实顾子晏也没把话挑明。


    顾子晏睁开了眼，沉默半晌才回答：“现在说喜欢太肤浅了，我还不够了解小羽。”


    “小羽也还不打算了解我。”


    乐羽无法否认，顾子晏看穿了他的想法。


    “没关系。”顾子晏收回了禁锢他的手，“你不用在意我今晚说的话。”


    颈后骤然失去男人掌心的温度，暴露在空气中反觉得冷，乐羽心说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不是傻子，稍微冷静下来就知道顾子晏今夜故意撕裂伪装的意思。


    明明只要顾子晏愿意，就可以一直装作无害模样直到他彻底沦陷。


    顾子晏微微拉开两人间距离，结束这场对话。


    “晚上你配合沈钧夜一起搪塞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比起我喜不喜欢。”


    “我更在乎你是否开心。”


    顾子晏躺平身体，不再给乐羽压力。


    “对不起，晏哥不该凶你。”


    乐羽还侧着身，在黑暗里注视着顾子晏。


    他心口那股气慢慢地散了，忘了一开始的慌乱和害怕，转而浮起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好像短暂地触摸到了顾子晏的真心。


    对方已闭上双眼，看起来要睡觉了，没要求他实现补偿。


    乐羽心里脑里都乱，下午顾子晏说嫉妒陆昀时，他便答应了晚上也让顾子晏抱，反正大男人抱一抱不会少块肉，就当抱等身抱枕了，乐羽想得乐观，晚上到了真要这么做的时候，才知道有多暧昧无措。


    但他现在不知为何想单纯地抱一抱顾子晏。


    在听完对方那些堪称过分的话后。


    顾子晏毫无睡意，闭目佯装睡觉只是不想让乐羽更害怕。


    他能听到身旁人的呼吸轻浅，也能感知到乐羽长久停留的目光。


    只能当作不知。


    轻微布料声传来，一条手臂试探着环上了他腰间。


    顾子晏蓦然睁眼。


    乐羽的声音微不可闻：“不是补偿，我可以……你吗，晏哥？”


    话音一落天翻地覆，乐羽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大力拖进炙热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