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羽这一刻简直汗毛倒竖。


    到底是真的这么巧，还是原文意识见不得他好过啊！


    接还是不接？沈钧夜能不能松手？这些攻们都哪儿学来的动手动脚的毛病？！


    不等他表现出为难，沈钧夜率先放开了手，替他决定道：“有人找你？小羽先接电话吧。”


    那抹炙热的触感还残留在脚踝上，乐羽拿起手机按下接通，犹豫着放到耳边，奇怪地生出些偷人的心虚感。


    可是他跟这两人都没什么啊，真比鬼还冤枉。


    沈钧夜看他接通电话后正要转身，又在听到乐羽那一声“晏哥”后动作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般去往桌边。


    乐羽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沈钧夜的动向，既防备又好奇男人想干什么，耳边同时传来顾子晏温柔的声音：“小羽，现在方便说话吗？”


    他盯着沈钧夜在桌边不知翻找什么，听完顾子晏这话心下不禁感叹，好像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对方总是能保持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种完全控场的镇定自若，一向属于绝对的掌权者。


    乐羽自问学不来原主的绿茶清香，撩人的话语任他绞尽脑汁也只有可怜的水平，那在见多了形形色色谄媚者的顾子晏面前，应当显得拙劣可笑。


    他却没办法不想起那日顾子晏的坦白，说他们试戏时，那一瞬无法镇静的心潮意动。


    “小羽？”听筒中男人唤他。


    乐羽收敛跑偏的心神，回道：“晏哥你说。”


    “我看到你的消息了。”顾子晏语气里没带上惯常捉摸不透的笑意，反而十分认真，“小羽是在试探我吗？”


    乐羽的脸蓦地烧起来，他鬼迷心窍发出那条消息后立马就后悔了，现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这哥是不是太犯规了？懂不懂华夏人的内敛委婉说话的艺术，怎么能就这样摊开了问他？！


    乐羽理不直气也壮：“没有，我相信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是蚊子咬的。”


    他眼神仍落在沈钧夜身上，看到对方找到了想要的物品，看到了沈钧夜转回身注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刚沐浴过后的男人未曾减少半分冷淡锋芒，听到乐羽的话后凝视他的眼神深沉，让他心底再次涌出面对阴冷巨蟒的不安。


    “是沈哥误会了。”乐羽一字一顿，刻意得像和旁人强调。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两边同时的沉默令乐羽也放轻了呼吸，沈钧夜听完他的话面不改色，拿着东西朝他走过来。


    乐羽眼尖地看清了对方拿的是他今天带回来的药膏。


    听筒中仍安静不语，这次换乐羽轻声提醒：“晏哥？不早了先休……”


    “小羽。”顾子晏打断了他，“我是哪样的人？”


    乐羽闻言语塞，怎么还杠起来了呢。


    明明顾子晏的语气没变，灌入耳里还是如春风拂面般的轻柔语调，他却听出些森寒意味。


    乐羽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相信晏哥不会伤害我。”


    不管真信假信他明天又要和顾子晏组队了，总不能在这时候把对方毛捋翻了吧，他真是太难了。


    沈钧夜已走回床边，仿佛听不到乐羽和别人的对话，男人身高优越，轻易越过上铺床沿执起乐羽空置的另一只手。


    正是今日做任务时被辣椒汁液烧伤的那只手。


    “啊？”乐羽被沈钧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出声。


    沈钧夜边给他伤处抹上药膏边说：“你手背还没好，晚上又泡了水，不处理的话明天可能肿起来。”


    药膏被温热的指尖均匀涂开，药物的冰凉反衬得沈钧夜的体温灼人。


    他毫不避讳电话那头的人，乐羽一时之间有些无措，想说自己擦药就好，但眼看沈钧夜马上要擦完了，另一头顾子晏的沉默更让人提心吊胆，肯定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就在这时候耳边终于响起顾子晏的回应：“别相信我。”


    “昨晚我没有趁人之危，并不是像你说的‘不是那样的人’，而是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我不想影响小羽的工作，不代表我不想做什么。”


    乐羽紧张地垂眸看向沈钧夜，疑心这个距离对方能不能听到顾子晏的话。


    他脸上的温度就没降下去过，这下甚至烧到了耳后，对方直白的话语骤然撕开了温润虚伪的外衣，不容乐羽把他当作圈内前辈看待。


    顾子晏语气里的寒意退去，那把引得无数粉丝着迷的嗓音此时轻柔得犹如情话：“小羽担心沈钧夜误会，是喜欢他吗？”


    “没有！”乐羽慌忙否认，“晏哥你别乱说啊！”


    他感到沈钧夜抓着他的手猝然一紧，又忙看向站在床边的人，沈钧夜面色冰冷，松开他的手拧好药膏。


    不是？不会真能听到吧？这原著要是武侠文的话沈钧夜可以练听声辨位了。


    乐羽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他的回答似乎哄好了顾子晏，对方语带笑意：“我知道了，小羽休息吧，晚安。”


    他应了好挂断电话，立时把两条腿也收回来盘在身下，不然沈钧夜要是再乱碰他，他真的会打人。


    “沈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乐羽率先出击，只想快点睡觉。


    沈钧夜没强求他下床，站在床边微微仰首与他对话。


    “中午的事，是我误会了，我不该那样说你，抱歉。”沈钧夜说完只见乐羽没有任何反应，青年垂眼看他，脸上红意浅淡，应当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


    一想到让乐羽显现出这副情态的人是谁，沈钧夜虚虚握了握拳。


    虽然乐羽面上羞赧还没消失干净，但与他对视的眼神却清澈，其中没有害羞或心虚或听到道歉后的释然欣悦，没有任何情绪。


    像看一个普通至极的朋友。


    不同于与顾子晏通话时的活泼，乐羽的语气平静了许多，他没有直接回应沈钧夜的道歉，反问道：“沈哥有没有觉得这个道歉似曾相识？”


    沈钧夜露出一丝愕然神情，很快便想到了不久前的夜晚，他在餐厅遇到乐羽，后来送人回去时在车上发生的对话。


    同样的因为误解而道歉，当时他不以为意，就连乐羽发的好人卡，说到底他也没真正放在心上。


    那会儿的乐羽在他面前似乎还想维持乖巧听话的假象，可经过了今天的争吵，对方不愿再陪他演下去了。


    沈钧夜：“我……”


    “沈哥，我不是在质问你。”乐羽理解地笑了笑，“就像我中午解释的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令沈哥误会，过去的我要占大部分责任，是我以前贪心，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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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钧夜听到这儿眉峰紧蹙，对比起片刻前给顾子晏的那句相信，乐羽现在这句自贬就像狠狠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乐羽不愿接受他的道歉。


    折腾了一天乐羽真的累了，倘若说第一次听到沈钧夜的道歉时他还很惊讶，经过了今天的争吵再听这句抱歉，他着实提不起敷衍的心情。


    在沈钧夜眼中他自始至终还是那个攀炎附势的小绿茶，所以不听他辩解，羞辱他时毫不迟疑。


    这道歉也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真的尊重他的改变，真的相信他的解释。


    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天龙人施舍给小玩物的一点诱哄罢了。


    他不要。


    乐羽看了眼摄像头，心内苦笑，即使架子床的位置是死角拍不到，他俩的对话还是会被收音听到，不知道工作人员们听完他和顾子晏的通话，又听他跟沈钧夜这番对话，得瞳孔地震成什么样。


    这个综艺该不会是他演艺生涯唯一的节目吧……


    如今的走向已经和他接收到的原著剧情完全不一样了，乐羽没得参考，他不想得罪这几个人，但他也做不到委曲求全。


    乐羽放软了语气：“沈哥，我很感谢你过去的照顾，不该妄想的事我不会再想，我现在只想录好节目。”


    沈钧夜的失态一闪即逝，他还是想问：“小羽，顾子晏和我应该是同一种人，为什么你对他却能原谅？”


    差点脱口而出的反驳压在乐羽喉间，他第一反应居然是“他跟你不一样”，可他没必要和沈钧夜争辩。


    何况细究原著，他也确实不能为短短时日里顾子晏的不同，就断言对方真的从良不想拿他拍小电影了。


    乐羽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回道：“顾老师一直做的也只是前辈对新人的照顾而已，谈不上原不原谅，沈哥多想了。”


    “时间不早了，沈哥也早点睡吧。”


    乐羽说完掀开被子躺进去，单方面结束了这场交谈。


    沈钧夜立在原地半晌，看着不愿再跟他继续沟通的背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屋内的灯很快熄灭了，乐羽埋在枕间悄悄松了口气，不一会儿便坠入了梦乡。


    次日早上所有人在老地方集合，向汤明在看到乐羽时扭过了头，装作欣赏早晨的风景。


    乐羽没在意，朝在场的嘉宾一一打招呼。


    陆昀见到他便关心地问：“羽哥的手怎么样了？还疼吗？”


    乐羽顿时想起早上出门前发生的事，略有些不自在，还是回答：“没事了，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早上……还是沈钧夜为他上的药。


    男人执意握了他的手不放，在他面前专注垂首，仿佛一夜间放下了所有高贵姿态，沈钧夜动作轻柔，语气坚定。


    “小羽，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乐羽没抱希望原文意识能轻易放过他，当下听完沈钧夜的话也没有吭声。


    总归不就是天之骄子输不起，该死的胜负欲就是要用在他身上。


    他从短暂回想中抽离，看到陆昀还是不放心的想抓他的手去看，便把双手背到身后摇头。


    注意一下跟拍大哥们的镜头我谢谢你。


    陆昀见状只得放弃，又说：“今天要重新选队友了，我等等就去问顾子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