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还未去，笼罩在整个村子上。微弱的晨光穿过雾气，形成一道道光束，显得格外宁静。


    好安先回了趟家。


    房子闲置就容易加速老化，虽然好来婶和田桂常常来打扫，可门窗桌椅逐渐失去了光泽。


    好安正想着怎么解决，便听隔壁出来刘三嫂的声音。


    “安安，你回来啦。”


    “对。”好安回头望去。


    “是来收拾房子，准备回来过年？”


    刘三婶背着个篓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还没定，先打扫打扫。”


    好安看刘三婶的篓子沉甸甸的，不由好奇问道：“这么冷的天地里还有吃的？”


    “地早就翻了啥也不剩，是山里的。”刘三婶放下篓子说道：“山里毛竹多，长了好多冬笋，一大早好多去挖呢。”


    篓子里除了冬笋还有几把野芹菜。


    “不说了，我要再去一趟。”刘三婶背起篓子问好安：“你去不？”


    今天来的早，闲着也是闲着，好安换了身衣服欣然加入挖笋大军。


    挖笋方面好安是个标标准准的新手。


    冬笋和春笋不同。


    春笋大剌剌的冒出头，让人一瞧便知。冬笋却是害羞的，藏在第一下。


    好安拎着锄头，看着以前广袤的竹海不知如何下手。


    “找老点的竹子，下面哪有鼓包和裂缝八成就是。”刘三婶说道。


    好安刨了两块地便发现了一个嫩黄色的小尖尖。


    找到了！


    好安蹲下身子，内心狂喜。


    一想到冬笋细腻脆嫩的口感，好安双手来劲。


    冬笋炒腊肉、冬笋炖鸡汤、冬笋蒸肉饼，她来啦！


    黄色的部分越来越多，好安完全沉静在即将收获的喜悦中。


    锄头深入泥土，地里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


    断了，半截淡黄的冬笋斜倒在坑里。


    “能炒半碟菜。”旁边挖笋的人笑道。


    好安尝试把剩下的半根也挖出来，被旁人拦住。


    “我来，新手容易挖坏根。”


    说着不仅把断笋挖了出来，还把周围的泥土盖了回去。


    只要竹鞭找的好，发现一个就是一窝。


    一个时辰，好安就跟随着大部队挖了大半筐。


    “挖笋还是要跟在刘蔓后面！”众人说道。


    刘蔓是刘三婶大名。


    “？”好安没懂。


    “刘蔓挖笋技术可不得了，看一眼就知道这竹子下面有没有笋，晃一晃就知道笋长在那。”


    大家纷纷夸赞把刘三婶搞不好意思了，道：“我经常和我家老李上前砍竹子，次数多久就熟了。”


    “你家老李也厉害，去年给我家做的竹床可凉快了，一点刺都没有！”


    刘三婶红着脸道：“他就这个干得好，其他的都不行。天天砍竹子回家，屋里院子全堆满了，我都快没地下脚步了。”


    ……


    没地下脚？她家有啊，何况他们俩家还挨着。


    好安赶紧走过去，问她家要不要租房。


    刘三婶的的确确在愁家里地方不够，这不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二人一拍即合，连忙去回去签契书。


    契书签好后时间也不早了，好安收拾了一下拿着好记的点心去牛婶家。


    好安到的时候猪已经绑好了，院子里的支起大锅，冒着蒸腾的热气。


    牛大叔坐在条凳上，面前放了块磨刀石，正在一下一下的磨着刀。


    刀刃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安安快坐。”牛婶热情招呼道。


    “猪多少斤？”好安问道。


    “一百二！”说到这个牛婶就激动：“本来还能再养一阵子，但它太能吃了，给他准备过冬的口粮它都提前吃完了。正好过几天大牛他爷过寿，我想着不如拎几条排骨过去。”


    好安接过牛婶的热茶说道：“这么能吃，怪不得这么肥。”


    “是真的肥，以往我们家养一年多说不定都没这个头，现在还不到一年。”牛婶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磨刀声停下，牛大叔走近。猪像是嗅到了铁锈气，开始疯狂挣扎。


    好安被吓到，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害怕的话，进屋去吧。”牛婶说道。


    “我进屋。”好安连忙起身。


    猪叫的嘶声力竭，好安哪怕捂着耳朵，心里还是咚咚打鼓，看着猪血一盆接一盆，在回想时才发现猪已经没了动静。


    好安朝外瞅了一眼，牛大叔正在用热水烫猪去猪毛。


    “安安姐，你怕吗？”大牛也躲在屋子里。


    好安：“有点瘆人。”


    “我也怕，每次杀猪我都觉得猪好可怜。”


    大牛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我娘一做杀猪菜，我又觉得猪肉好好吃。”


    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律。


    好安不知道说啥，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这回更好吃。”


    “好了，你们可以出来啦。”牛婶再院子里喊道。


    好安出来时，猪头已经被砍掉，猪身被对半劈开。


    “这次猪肉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牛婶拎着后蹄髈道：“味道也淡。”


    味道淡是因为没有骚味啊！


    “味道淡会更好吃！”大牛


    牛婶笑了笑：“你吃过？”


    大牛叉腰道：“安安姐姐说这次更好吃。”


    这一头猪除了自家吃还要卖一点。


    院子外已经有人在排队。


    “田桂？”好安想到谁来买都没想到田桂回来：“你家不就卖猪肉吗？”


    “这次不一样。我来提前验收一下成果。”田桂要了一条五花，两根肋骨。


    “要是这次特别好吃，我可是要加价卖的！”


    “我预订！”好安连忙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杀，她都愿意等。


    “不用担心，肯定给你留着！”


    “我要一整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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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头？”田桂震惊道：“你家才多少人，就算加上店里的都没超过十人吧。你不怕坏吗？”


    “不会坏，我店里用。我还担心一头不够呢。”


    “猪肉做点心？”田桂一时想象不出来。


    好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如果有人买肉不要猪皮的话，猪皮都留给我呗。”


    “行啊，猪皮没什么油水，不要猪皮就能多称一点肉，他们乐意还来不及呢。”田桂拍了拍胸膛道：“包我身上。”


    卖肉的人不多，猪肉还剩半副。


    临近年关，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人家杀猪，今天买的几乎都是准备这几天吃的。


    杀猪，中午自然有杀猪宴。


    内脏没有卖，牛婶用它做了一盆杀猪汤。


    杀猪宴主要是猪肝、猪腰子、猪瘦肉、猪血，这几样都要足够新鲜。


    猪肝、猪腰子和猪瘦肉切成薄片，煮五成熟，然后加入猪血、姜片等，再用小火慢煮，最后撒上葱花。


    看似清汤挂水，实际能鲜掉眉毛。


    除了杀猪汤还有红烧猪肉和炸丸子。


    一顿六个菜，其中三个大荤，已经是过年才有的待遇了。


    一起吃饭的除了牛婶一家，还有两个今天帮忙杀猪的汉子。


    都是饭量惊人的劳动力，牛婶索性直接盛了一人米饭放在桌上。


    牛大叔没急着吃饭，而是先盛了碗杀猪汤。


    牛大叔率先喝了一口，道：“这汤和以前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大伙都等着后边句，结果牛大叔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他炫空碗里的猪杂趁着盛汤的间隙道：“特别鲜！”


    “谁家杀猪汤不鲜？”牛婶没放在心上，先盛了一碗饭。


    其他人也都是先盛饭，谁饭前喝汤，喝饱了这么多肉菜不就吃不下了吗？


    干活的两个汉子夹了一块红烧猪肉，棕亮粘酱汁包裹着肉块，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夹着一些米饭，一口塞入口中，肉汁在嘴里爆开，肥肉瞬间融化。


    “好吃！”两个汉子瞪大双眼，随即就是埋头苦吃。


    这么好吃，牛婶愣住，是她厨艺又提高了？


    她半信半疑的夹了个丸子。


    外皮焦脆，内里多汁，完全没有骚味！


    这猪真的不一样！


    好安已经好久没吃到如此纯净的猪肉了，已经一头扎在碗里。


    一时间桌子上没人说话，都是碗筷碰撞的声音。


    最后大伙连一点汤汁都不放过，碟子抹得就像刷过一样，蹭亮！


    “婶子，这个肉我可以买一点回去吗？”汉子问道。


    “我也买！”另一个汉子立马跟上。


    没有骚味的猪肉太好吃了。


    “哈，行啊。”


    因为太好吃了，牛婶都舍不得卖了，但是人家来帮忙，你要是一点猪肉都不卖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牛婶都没问他们要多少，直接起身说道：“我去帮你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