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我来回收知易了。”


    “吉吾司库，请好好称呼他人姓名。”


    夏至凛往后靠在椅背上，捏捏鼻梁，闭目养神。


    吉吾知趣地停在距离案牍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挑了个地儿，左腿架上右腿泰然落座，俨然一副打算长待的模样。


    夏至凛揉着鼻梁，将口袋里的琉璃法器取出，御到吉吾掌中。


    “东西还你了。”


    然而吉吾虽然收下法器，却没离开的动作。


    夏至凛睁眼瞥她：“……想蹭饭？”


    “想问使用感～”


    说着，吉吾变出纸笔，笑嘻嘻地看向夏至凛。


    夏至凛合眼深吸一口气。


    吉吾：“哎呀怎么了嘛！修仙者被掳案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受害者也都回归社会了，现在还那么忙？”


    她可是特意等到案子结束了才过来回收法器的，就是为了好好调研，得到有效建议。


    “谁说结案了……”夏至凛语气微冷，“案子还有不少疑点得不到解释——无俦那厮，就算落网了也不老实交代……”


    夏至凛一顿，看向吉吾：“你们也不轻松吧，只是回收个法器、搜集个意见，居然还要你这一把手亲自出来。”


    “咱会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不得全员出动收资料？”吉吾端正坐姿，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反馈，只要有用，一条也行！”


    “……”


    夏至凛想着赶紧结束，沉吟片刻，便提道：“法器本身稍显鸡肋。”


    吉吾一怔，就听夏至凛说，知易现在只是提前准备好了法术的构建，然而驱动法术所需的法力还得自己现场输入，就像给你一本菜谱，但是炊具、食材、调料还有厨师都得自己准备，做起菜来并不能便捷多少。


    “不如带一本法术综合教材。”夏至凛锐评。


    “……”吉吾沉默片刻，“但是我们知易里有市面上少见的高级法术，比教材好些吧？”


    “那才是最糟糕的地方。”夏至凛说道，“其他法术因为简单常见，所以施术者对要消耗多少法力心里有数。而那些冷僻的高级法术，大多数施术者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法力，自己能否承担得起……很可能会因为勉强使用而被榨干灵台，甚至出人命。若真出人命，免不了请你过来慎刑殿喝茶。所以——吉吾司库，莫非你这法器只是面向仙者的吗？”


    听此一言，吉吾如当头棒喝。


    她居然忘了这回事！


    还好没先对外出售，否则闹出人命她万死难辞其咎！


    吉吾再次沉默。


    夏至凛：“司库，请回。”


    吉吾猛抬头，与她对视：“那我们知易若要上市的话，其一，得量化法力，并在每种法术后面添加预计消耗的数值；其二，要增加法力源，令使用者不必消耗自己的力量就能使用知易里的法术？”


    “……”


    “……”


    夏至凛被吉吾炙热的目光盯得有种不妙感。


    夏至凛：“……你在问我？”


    吉吾猛拍大腿，焦虑道：“唉！可是这两个功能都是老大难的技术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啊！——阿夏，你有头绪吗？”


    “……技术性问题请回去和你的研发团队商量。”


    “唉！难道我们知易这个项目就这样夭折了吗？为了研发这个项目，银子砸进去不老少，难道就这样打水漂了吗？——阿夏，你有头绪吗？”


    “……收益性问题请回去和你的运营团队商量。”


    “阿夏，我们都这么熟了，朋友我遇到点困难你还那么冷漠袖手旁观吗？你好好想想，你是为什么走上修仙道路的，你是怎么突破重围进入相睦会的，你上任掌刑时发过什么誓言！——阿夏，出手吧！”


    “……道德绑架请找你的下属。”


    吉吾喋喋不休，每段话的话尾都点名让夏至凛想办法。后者当然知道对方在干嘛，但她自己本来已经忙不过来了，绝不会没头没脑去揽别的麻烦事。


    夏至凛额角突突跳：“如果都是一样的话，不必再提，请！”


    “哎哎，别……”


    在吉吾单方面纠缠夏至凛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推门进来。


    “我给你把法器带过来了，贴心吧？”凤脊如是说。


    夏至凛斜她一眼就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吉吾接过琉璃法器，稀奇：“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的人今儿居然出现了，吹的哪门子妖风？”


    调侃完了吉吾又说：“可惜你多余跑这一趟，小胡正往藏宝殿去呢。”


    凤脊摸着一把乱糟糟的鸡窝头呵呵一笑。


    吉吾当她要说什么客套话，谁料对方开口就是问情理所的小程是不是被辞退了。


    “她是自己请辞的，怎么了？”吉吾有点不明白，“她是灼春家的，具体情况你不如去问她？”


    凤脊掩口假咳两声，嘀咕了句“找她没用”后，说：“我听说那个——小程，她用不了法术了？”


    “嗯，据说灵台碎得一点不剩。”语毕，吉吾脑中灵光乍现，可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她顺口调侃：“你这么关心？难不成鸣桐的八卦是真的，你和她……？”


    不等对方反驳，吉吾自己就矢口否认了。


    吉吾：“嗐，我乱说的，哪儿有人当真呢。”


    凤脊：“……你了解世情，我问问你，像那样一点不会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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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能找到生计么？”


    “自然是有的，就是日子极苦。”


    刚听前半句，凤脊暗松一口气，谁料吉吾后半句直接把她噎住了。


    吉吾：“不过以小程的性格，再大的苦都不觉得苦吧！”


    “哦……”


    凤脊点点头，抚着心口离去。


    吉吾看着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天下第一大懒人特意赶过来就为了问小程的八卦？和鸣桐是同一个动力啊？


    “因为能吃苦，所以要吃更多的苦。原来世道是这样的，呵，说来也算有逻辑。”坐在一边的夏至凛忽地开口。


    凤脊顿住脚步，几息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掏出厚厚一袋银子回身塞给吉吾。


    凤脊咬牙：“你产业多，回头给小程安排个谋生的好活计。”


    吉吾被突如其来的银子砸懵。


    吉吾：“……姐们，你骗她钱了？”


    “就说你应不应吧！”


    “唉，小程可倔了，之前大家要帮她她都拒绝了呢……”


    凤脊伸手要收回钱，吉吾眼疾手快死死抱住钱袋子不松。


    “我又没说做不到！不就挖个萝卜坑，保证完成任务！”


    凤脊叮嘱：“关键是不动神色，不要暴露！”


    吉吾连连点头：“懂懂懂！做好事不留名！你是红领巾！”


    待凤脊走了，吉吾一边数银子一边吐槽，匿名砸钱帮人，不知道她什么心理。


    “……补偿心理吧。”夏至凛淡道。


    吉吾似乎没听清：“咩啊？”


    “……”


    夏至凛：“请离开慎刑殿回你自己殿里数钱去。”


    “哎呀着什么急啊，我马上就数完了！”


    吉吾不慌不忙地接着捏起一粒银角，上下左右打量了个彻底。


    “哎你刚说补偿心理什么意思？”


    “……”夏至凛，“那不重要，反正都是罪犯无俦的错。——司库，您真、的、可以走了。”


    吉吾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道：“阿夏，你在点我呢吧？”


    “……什么逻辑？”夏至凛怔了怔。


    吉吾微微仰头，回忆道：“说起来……无俦似乎有个法器可以吸取收容他人的法力吼？”


    “……”夏至凛，“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诶，借来研究研究嘛！我又不拿它干坏事！”


    “这是凶器，是证物。”夏至凛扶额，压下烦躁的情绪道，“研究的事之后你们可以慢慢来，只要把威胁生命的功能去掉，法器依然可以量产出售。”


    “哎呀差点忘了还要去回收灼春那儿的知易呢！好嘞我这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