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权宦饲鳞日记

    皇帝重又站起身,在堂上踱着步子。


    “老五怎么样了,今日他都做了什么?”


    褚拭雪拱了下手,回:“今日早晨五殿下采了晨露,又吃了玫瑰酥,接着便在玉清池看了一日的锦鲤,刚刚回宫。”


    “……嗯。”皇帝沉吟一声,点点头,“罢了,去用膳吧。”


    褚拭雪低眉顺眼,跟着皇帝离开了这方宫殿。


    饭桌上酒过几巡,推杯换盏间天色渐暗。


    各宫内外燃起荧荧烛火,太监宫女各个收敛眉眼,匆匆行走在宫道间,朱红色的宫墙已然被投上白月光影,四周寂静。


    褚拭雪用帕子抿了抿嘴,起身告辞。


    “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就留宿在宫中陪朕说说话!”皇帝有些不满。


    褚拭雪闻言先笑了一下,又故作夸张道:“陛下,这皇宫一入夜便寂静无比,实在是静得刺耳。可民间不然,此刻正值东坊夜市,来往人□□织如锦,臣还赶着去凑凑那热闹呢!”


    皇帝“唉”一声,笑骂褚拭雪孩子心性,虽不舍,可还是把人给放了。


    出了宫门,都蒙给褚拭雪递上披风:“主子,咱们回东厂继续审那柳良吉?”


    褚拭雪瞥了一眼他,脚下不停,只是手里的扇子快速敲了下他的头:“我说了,我们去东坊夜市!”


    “可是,您不也说了,那柳良吉随时可能死在狱中吗?”


    “柳良吉的事情不急,我已经派竺七看着了,若是有人来救他或者杀他,不看身份立刻拿下。”褚拭雪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方才和皇上说过我要去东坊,出门就改道,这不是欺君吗?”


    “可是,可是您是……”


    “嘶?”褚拭雪瞪了下都蒙,又收束扇子,作势要打他。


    “都蒙啊都蒙,你若是再这般蠢笨,我下次便带竺七出门,不带你了。”


    “啊?别啊大人,竺七那个冷瓶子,瘦长得像个鬼,浑身还冷飕飕的,哪有我甜心可人儿啊……”


    马车快速驶去,与皇宫渐行渐远。


    一日奔波后,各人皆有各人的去处,而宁菘蓝已被关在寝殿许久。


    她手臂作枕,仰面躺在床榻上,望着明明暗暗的房梁发呆。


    忽的,未关严的窗被一阵风吹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也随之被送入房中。


    细声细气又带着些微喘声的哀泣风格,一听就是沈嫚儿的。


    还在哭?


    真真是水做的,哭这么久,眼泪都哭不干…


    宁菘蓝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大。已至深夜,若是再哭下去把燕谨之召来,岂不又要受罪?


    她忍无可忍,终于站起身想隔着窗户喊一声沈嫚儿,可当她将窗子推开,却发现白日里守在门外的奴婢们悉数不见,不知是躲懒睡去了,还是被调离了。


    不过既然没人看管,她也就不白费力气喊,直接翻窗去看沈嫚儿便是。


    二人的宫殿仅隔一道进门,走过短短的小径,跨进门便到了沈嫚儿的寝殿后方。透着窗户,看不到烛火的光亮。


    宁菘蓝垫着脚尖,扒住窗檐向里望,暗暗腹诽。


    这沈嫚儿很明显还未睡,怎么连盏灯都不点,里面看都看不见,让她怎么翻?


    无法,宁菘蓝只好先悄声喊:“沈嫚儿?沈嫚儿……莫哭了!”


    听到沈嫚儿的声音仍未减小,她谨慎地望了望周围,又喊:“别哭了,再哭又把燕谨之召来!我们住的那么近,你这城门失火殃及到我怎么办?”


    这次她用的声音大,成功传入了沈嫚儿耳里。


    沈嫚儿本还在抽泣,闻言立即停下来,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冲着窗户喊到:“姐姐,姐姐,你快来救救我!”


    尚带着稚嫩的少女音隔着窗子传来,微微失质,却让宁菘蓝有些怔忪。


    前世看他们斗久了,一个个勾心斗角,比活了几十年的都会算计,使宁菘蓝都忘了,沈嫚儿死时才21岁,如今也只是个只有16岁的少女。


    16岁,刚刚及笄,在现代女孩们还只敢偷摸看言情小说的年纪,就已嫁了人,甚至被强迫。


    宁菘蓝攥了下手指,轻轻将窗户推开,脚底踩着砖块翻了进去。


    扑通——


    基本从未翻过窗的她,果不其然狠狠摔到了地上,重重的响声吓得沈嫚儿一跳,连声问:“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摔倒了吗?”


    “……我怎么可能摔倒!就是落地重了点。”


    宁菘蓝边挽尊边伸手揉了下摔到的手肘,伸手摸索着桌子,好不容易摸到烛台和放在旁边的火折子。


    嗤——


    火焰燃起,自火折子转移至蜡上,宁菘蓝手持明烛,借着光抬眼望向沈嫚儿,才发现此刻她正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身上堪堪盖了件薄锦被,向下看去。


    她细白的腿被冻得止不住抖,但可怕的是其上的颜色,淤青发紫,甚至有些更狰狞的物什。


    “……这,这是…”


    宁菘蓝被眼前画面惊得几番启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沙哑的嗓子却自己又没了音。


    “姐姐…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说,只有被你看到了以后,才能……”


    沈嫚儿说着说着又带上哭音,哽咽了数次。


    可这次宁菘蓝心中并无太多厌烦,更多的是对一个女孩的心疼。这是何等天大的委屈,别说哭一天,就是哭上三天三夜都不为过。


    “为何非要让我看到…若是我一直不来呢?”宁菘蓝慢慢走过去,声音放得极轻。


    沈嫚儿仰起脖子,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走近了,掀开一点锦被向里看,莹白的身躯被粗糙的麻绳束缚,道道红痕凸显,有的地方绳子紧,已然深深陷入肉里了。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嫚儿看着宁菘蓝,眼眸里带着天真的疑问,“他说喜欢我,可是我很痛。”


    宁菘蓝此刻仿佛在面对一个受了欺负的稚童,明知原因为何,可仍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旁敲侧击:“他的喜欢…很差劲,只会给你带来疼痛。即使这样,你还喜欢他吗?”


    沈嫚儿愣了一会儿,面上透着为难,嗫嚅了两下才说:“我第一次看到太子哥哥,他便是和你在一起。那时的他很好,我看到他给你摘花,你们还一起送小鸟回窝,他给你当踏垫…我当时觉得你们很好,他喜欢你,你好像并不疼。”她咬了咬唇,声音越发飘渺,“我现在也被他喜欢了,可为什么我这么疼……”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宁菘蓝心上。


    曾经,燕谨之和宁菘蓝也只是少年少女,情感中没有权势和身不由己,自然从心而行。可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昔日真心掺杂了杂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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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目全非,沈嫚儿想在这时感受那份真心,已然是刻舟求剑。


    宁菘蓝回答不了沈嫚儿的话。


    她神色难看的站起身,左右找找水盆,逃出门外去帮沈嫚儿打水。


    已入秋的时节,庭院里零星洒着落叶,萧瑟的风吹得周遭簌簌作响,打在人身上又惊起一片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宁菘蓝僵硬着冰凉的手,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走进房间,却看到沈嫚儿已然进入了梦乡。想来是刚刚下半身太冷,被冻得睡不着觉,宁菘蓝帮她盖上后很快就疲惫的睡着了。


    宁菘蓝叹口气,拿着帕子一点点帮沈嫚儿擦拭身下。


    若是几天前有人告诉她,她会这样帮自己仇人擦身体,她定会笑那人失心疯了,可如今,面对如此惨状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就当这是场意外,过了今天,她依然不会放过他们。


    烛芯被剪了一次又一次,蜡泪在烛台上渐渐堆积,夜已深了,连贵人脚边的守夜丫鬟都打起盹,此时,宁菘蓝才完成手头上的事。


    她擦擦鬓角冒出的细汗,小心翼翼地推开窗翻了出去。直至走远时,她才又回头看一眼,凝望那扇已经被关严的窗子,心里又有了决定。


    “金书,沈嫚儿的人生走向是固定的吗?”宁菘蓝闭着眼,在意识里戳了戳金书的封面。


    金书先是整个颤了一下,接着翻开显像:


    只要她与燕谨之在一起,就注定走上同生共死的结局,所走之路也如书中描写进行。


    “……意思就是,如果她不和燕谨之在一起,她也许就不会做那些坏事了?”


    “奉劝宁菘蓝小姐不要贸然改变剧情走向,一旦失败,极有可能进入循环。”


    金书的警告冰冷且警醒,让宁菘蓝妄图招安的心思又灭了不少,无论如何,她需得先自保,才能考虑别的。


    她本想着,前世沈嫚儿爱燕谨之爱得太过畸形,所以才予取予求,助纣为虐。如果这次沈嫚儿不那么偏执,也许她能将沈嫚儿策反,让她去做卧底里应外合……


    可是一个恋爱脑,是那么容易策反的吗?


    宁菘蓝摇摇头,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脑袋,对沈嫚儿有所动摇,但对太子的杀心倒是与日俱增了。


    一夜过去。


    清晨,皇宫奴婢皆已起床侍候主子,宁菘蓝昨日睡得晚还没醒来,可另一边,太子已经带着人去到了沈嫚儿的寝殿。


    寂静的殿内,门骤然被大力推开,带起的破风声吓得还在睡梦中的沈嫚儿一个激灵,她猛然睁开眼,发现几道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口,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燕谨之打量着好好窝在被里的沈嫚儿,扫了一圈身后的宫女,语气沉沉:“谁帮她清理的?”


    宫女们一个个摇着头,神色慌张,相互对视想从同伴眼中找些什么,可彼此俱是惊慌的眼神又告诉她们,这里的每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燕谨之踱步走近,看到沈嫚儿瑟缩了一下的肩膀,他顿了下,勉强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嫚儿乖,告诉夫君,是谁帮你清理的?”


    “……是,姐姐。”她低着头,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明明很害怕,却又忍不住看了燕谨之一眼又一眼。


    “哧,”燕谨之忍不住哼笑一声,他神色讽刺的重复了一遍沈嫚儿的回答,“你说是宁菘蓝,蹲在你腿边,帮你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