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章 蔓蔓

作品:《王爷只想追回白月光

    纭初记得,自己从未见过谢煊。


    至少自己在自己的印象里,除了那一纸婚约,她从未和楚王谢煊有过任何的交集。


    她缓缓抬头看着谢煊,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


    纭初想着,脑海里浮现一个人的脸。


    那时候纭初还是徐令微,彼时徐令微母亲刚离世,家中众人忙着准备徐夫人后事,没有顾及到她。


    夏日的荷花芬芳淡雅,微微摆动着身子,莲叶因为小鸭子的游入而动了起来,一滴水珠沿着经络滑下,滑入中心。


    徐令微独自一人在莲池边,低头啜泣。


    她母亲平日里最爱带她来这里赏花,可母亲走了,没人会再陪她来赏花了。


    徐令微想着往日种种,泪水如潮水般汹涌,渐渐模糊了眼睛。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令微妹妹吧?”少年的声音如山涧清泉,清透悦耳。


    徐令微匆匆抬手擦干泪水,看向少年的眼睛不太明朗。


    眼睛上还有雾气,泪水蓄在眼眶里,徐令微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


    “你是?”她不认得这个人。


    少年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高傲的样子,说:“我是谢煊。”


    “谢煊?谢煊是谁呀?”徐令微摇摇头,她并未听过谢煊这个名号。


    少年谢煊摇摇头,有些不可思议道:“我父皇可是当今皇上。”


    徐令微一听,心跳到了嗓子眼,当即想要下跪认错,但被谢煊止住了。他伸出手,拉住徐令微的手,让她不必多礼。


    “不必如此,我不会怪罪于你。”


    两人离得很近,徐令微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谢过他。


    可谁知,刚往后走了一步,脚下一滑,徐令微整个人身子往后仰,竟就这样掉入了莲池里。


    莲叶因为少女的进入,四处纷逃,簇拥成一团,有些荷花折在了池子里。


    谢煊眼疾手快,放下手中的萧,也跟着跳了下去。


    徐令微不断扑棱着自己的身子,急切地喊“救命”。可没喊多久,声音便渐渐小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千金重,水不断地往鼻子、嘴巴里面灌,眼睛进了水,睁不开。她努力地往上扑楞,想着有人来救自己,可身子越来越往下沉,没有人来拉自己。


    徐令微觉得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这样也不错,说不定她就能见到母亲了。徐令微想。


    “小姐,小姐。”


    侍女丹青的声音传来,徐令微缓缓睁开眼。


    眼前视线模糊,阳光刺眼,徐令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徐令微才把视线落到丹青身上。


    “丹青。”徐令微声音沙哑,喊了丹青一声,仿佛不敢置信自己还活着。


    “小姐,你终于醒了。”丹青声音哽咽,“吓死我了。”


    “我没事,对了,是谁救的我?”在濒临昏迷之际,徐令微听到一个人急切地喊她,可她无论怎么睁眼都睁不开,之后便昏迷了。


    丹青正欲说,却被突如赶来的兄长打断,后来忙着母亲的事,徐令微竟就将此事忘记了。


    不过丹青没说,徐令微也大致猜到了是谁,当时所有人都在前厅忙着母亲的后事,她在后院莲池,没人关注得到她。


    除了当时在场的三皇子,也没其他人了。


    而三皇子就是那个与自己有婚约的楚王殿下,也就是眼前之人。


    纭初看着眼前的人,不敢发一言。


    徐令微已经死于病痛,世上再无徐令微,若是这个时候承认,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没了意义。


    她对不起帮助她的人,更对不起三年前的自己。


    她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


    纭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斗胆问谢煊:“不知王爷何时见过我?”


    “本王说过,你未见过我,可我却见过你。”谢煊言语带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纭初,谢煊说自己没见过他,那是否说明,他把落湖之事忘了,可他又是在何时见过自己?徐令微不解。


    “王爷说笑了,民女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出过北境,王爷当是认错人了。”纭初假意说道。


    “那就当认错了罢。”谢煊面无表情,落在纭初的视线仿若寒霜。


    纭初对上他的眼神,身子再次发抖。


    她很想问他一句:为何要抓自己?要带自己去何处?可话到嘴边,她又不敢问了。


    楚王恶名远扬,纭初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他的刀下。


    大雪漫天,北风无情地吹着,雪落满了纭初的身子。


    纭初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冻僵了,手指都没了知觉。


    谢煊看着纭初的眼神变了变,朝手下喊了一声:“继续走。”


    浩浩荡荡的队伍冒着风雪,往驿站方向走。


    纭初强忍着寒冷,克制自己的嘴角打颤,跟着谢煊走到了驿站。


    谢煊带她来到的是驿站,并不是北境王府。多事之秋,北境最近不安生。


    两月前,北境王叛乱,带着军队一路往南杀过去。幸好有人提前通报,楚王才能立刻带兵攻打叛军。


    不过两月,楚王就将失地收复,还杀到北境来。


    现下北境王被抓,北境很多地方民不聊生,许多老百姓都吃不饱睡不暖。


    但仙乐坊却不然,外头不管如何乱,里面照样能夜夜笙歌。


    纭初被安排在其中的一个院子,房间正对着谢煊的,四周布满了守卫,纭初打量许久,觉得自己若是要跑,可能要多费些功夫了。


    这夜,纭初睡得并不安稳,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就浮现自己掉落莲池的场景。


    那感觉并不好受。


    ——


    书房内,炭火燃着,发出啪啪地响声。


    谢煊站在火炉旁边烤着手,看着点点星火,问旁边人道:“招了没有?”


    “没有,属下问他的,他都说自己不知道。”韩泽弓着身子,答道。


    谢煊眯着眼睛,眼神是晦暗不明。


    “那便使些手段,让他说话为止。”他看着自己的手,又说:“明日派人查一下那女子的身份。”


    韩泽想问谢煊:真的是她吗?可还没问,谢煊便又开口了。


    “你觉得,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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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吗?”这话其实不是问韩泽,是谢煊在问自己。


    韩泽不敢说谎,答道:“属下觉得不是。”


    谢煊笑了一声,叉开话题,说:“下去吧。”


    韩泽愣了愣,没敢再说什么,匆匆下去了。


    谢煊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他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她,他等了她许久,等着有一天能与她再合奏一曲。


    炭火烧得越来越旺,谢煊从里衣里拿出一块玉佩,记忆深处的事物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四年前,长庆楼包间。


    长庆楼有一种酒,可解人忧愁,缓解身心。


    谢煊近来因皇帝课业之事,心烦意乱,头疾加重,故来长庆楼喝酒。


    可许久,谢煊都觉得这酒并不能缓解头疾,反而让人更加难受了。


    他放下酒杯,打算回府。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旁边包厢的琵琶声。


    琵琶声如春风沐雨,每响一声,都令谢煊陶醉。


    于是他又回去了,还把隔壁包厢弹琵琶的人带了进来。


    女子抱着琵琶,以纱覆面,拘谨的坐在凳子上。而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屏风。


    这屏风设计精巧,里面的人可以透过屏风看到外面的人,可外面的人看向屏风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谢煊望向她,只看到她那灿若繁星的眼睛。


    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屏风的缘故,女子偶尔会把脸上的面纱拿掉,谢煊也因此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朱唇皓齿,眉目如画,偶尔嘴角弯弯一笑,酒窝便出现了。


    “阳春白雪?你可会?”谢煊笑着问她。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时候,谢煊以为前面这个女子是个哑巴,所以后来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弹琴。


    女子的琵琶弹得极好,每次谢煊听到女子的琵琶声,都觉得头疾好了大半。


    慢慢的他开始观察起了女子的指法,那指法娴熟的模样,看着应该是弹了许久的琵琶。


    有时候谢煊觉得头不疼了,便拿出许久未用的箫,与女子合奏一曲。


    合奏完毕,谢煊只觉得自己身体通畅。


    谢煊每次头疾复发,就会来长庆楼,可这女子却不是次次都在,谢煊因此落了不少空。


    后来,谢煊想着把这歌姬买了,每次头疾复发时,她便能时时刻刻在身边了。


    可当韩泽问长庆楼老板时,老板说她已经很久没去了,早就离开了。


    谢煊叫韩泽去查那女子的身份家世,却是一个也没查到。


    女子走了,谢煊没有了“药”,每每头疾复发,便只能硬扛着。很多时候,韩泽听到谢煊的声音,走过去总是能看到谢煊青筋爆起,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的样子。


    韩泽不懂,为何王爷的头疾只有那女子弹的琵琶才能缓解。早知如此,自己应该早点把那女子买进王府。


    再说谢煊手中的这块玉佩,正是那女子最后一次给自己弹琵琶时落下的,谢煊本想着下次再拿还给她,却不曾想竟没有机会了。


    那时他才知,原来那女子名唤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