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是晚上八点到家的。


    进门时,章铮正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戴着一副金丝框边的眼镜看书。


    “回来了。”看见他进门,章铮放下书,朝他走来。


    这个家的布置,全都是照着陶然的心意来的。


    跟章铮冷硬的气质一点不符。


    柔软明黄的布艺沙发,舒适的卡通地毯,各种小巧可爱的装饰品....


    暖黄的灯光下,章铮坐在家里等他回家。


    陶然那种无力疲惫的感觉,逐渐被温暖代替。


    “晚饭吃的什么?”章铮接过陶然脱下的外套,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随便在一家餐厅吃了点。”陶然坐在软凳上换鞋。


    其实根本没吃。


    他从心里诊室出来,在公园坐了好久,又打车回来,在楼下坐到现在,才上楼。


    “今天的越剧好看吗?”章铮顺手接过陶然脱下的袜子,挨着陶然坐到长软凳上。


    “还行。”


    陶然的脚,被捞到章铮大腿上搭着。


    章铮手里拿着一双干净纯棉的宽松长袜,要重新给陶然套上。


    陶然小时候身体不好,晚上睡觉脚丫子冰凉,得时刻穿袜子,后来就养成了习惯。


    回家了就得换双袜子,也是跟着章铮养成的讲究习惯。


    陶然很自然地让他哥帮忙穿袜子,在这些小细节上,陶然从不觉得异常。


    因为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的。


    陶然没见过别人家的兄弟是怎么相处的。


    也不知道。


    就算亲如父子,到他这个年纪,也不会像章铮对他这样亲密。


    “那越剧演的什么?”章铮继续若无其事地问。


    陶然当时正纠结怎么跟卫临说清楚,根本不记得台上演员演了什么。


    “就,一个爱情故事吧。”陶然磕巴了下。


    陶然老是这样,只要有一点心虚,外在显露就特别明显,尤其是在章铮面前。


    章铮轻笑,给陶然穿好了袜子。


    “那午饭呢,吃饱了吗?”


    陶然点点头,卫临挑的餐厅挺符合他的口味的。


    边聊边吃,还真吃了不少。


    章铮的腮帮子咬得紧,太阳穴上的筋,神经质地抽动了两下。


    但陶然都没发现。


    “晚上跟他去看电影吃饭了?”


    “嗯。”


    “我还没吃晚饭,要不要陪哥再吃点?”


    陶然后知后觉地咂摸出点味道,但又不确定,有些疑惑地观察章铮的表情。


    但又没发现什么异常,章铮一如往日的温和。


    他本来就没吃晚饭,自然点头答应。


    外面餐厅的饭,肯定比不上章铮给他做的。


    党参玉竹乌鸡汤,清炒嫩尖白菜,萝卜炖牛腩。


    刚坐上餐桌,陶然就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跟章铮待在一起,他的饮食特别规律,平常这时候,他早就吃饱饭了。


    “哥,你今天在家里干什么呢?”陶然在吃饭的间隙问。


    虽然这两天他们在赌气,但白天出门在外时,陶然还是很担心,频繁地看手机,生怕错漏章铮的消息。


    毕竟每次他一离开章铮的视线,章铮好像都接受不了。


    “上午开了个小会,在健身房待了一会儿,下午就一直在客厅看书。”章铮不急不缓地吃饭,回答他。


    章铮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做自己的事情。


    陶然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失望。


    “然然呢,今天玩得开心吗。”


    陶然赌气,回答:“挺开心的。”


    “那就好。”章铮给陶然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但还得是陶然先沉不住气,抬眼看着章铮。


    “哥,你的男朋友跟别人出去玩了一天,你一点吃醋的感觉也没有吗?”


    “吃饱了再说,乖一点,吃饭的时候不生气。”章铮放下筷子,给陶然舀了半碗汤,避重就轻,顺着毛温声哄道。


    陶然被弄得没有脾气,他一拳打出去,陷进了棉花里。


    吃完饭洗漱完,陶然先低头,问章铮晚上能不能一起睡觉。


    心理医师给他提供的方法,“脱敏”。


    既然章铮打心底认为,他俩因为道德伦理原因不能在一起。


    那就通过语言和肢体,一步步,反复告诉章铮,并不是这样的。


    分房睡这几天,两人谁都没睡好过。


    陶然率先伸出和好的枝条。


    章铮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欣然答应。


    但章铮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今天下午跟心理医师的谈话。


    “陶然刚才,跟您聊了什么?”


    “章先生,这是陶然的隐私,您如果实在想知道,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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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要你问,我觉得陶然会如实告诉你的。”心理医师很平和地道:“我只能告诉你,陶然很信任你。”


    章铮沉默的时间里,心理医师慢悠悠地泡了一杯茶,递给他。


    “我想向您请教,我怎样才能摆脱对陶然病态的控制欲?我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章铮突然开口。


    心理医师略显惊讶,毕竟章铮的心理防线很高,虽然找到他咨询,但其实姿态一直是抗拒的。


    章铮很少跟陌生人说这么多话。


    他们足足聊了近两个小时。


    大部分时候是他在说。


    说陶然小时候有多懂事乖巧,有时候又古灵精怪得可爱。


    体质有多差,总是生病让他焦虑。


    性格多明媚,像个小太阳,总是充满活力。


    能力多优秀,学东西特别快。


    又有多执着多犟,认定的事情绝不肯放手。


    “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是的。”


    “那章先生您对爱人有什么畅想,性别?性格?”


    “没有,非要说的话,我是不婚主义者。”章铮回答得很快。


    “那如果你同意陶然成为你的伴侣,在你想象中,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章铮喉结微动,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我没想过,我不想伤害他。”


    “那你能想象陶然找到伴侣,离开你后幸福生活吗?”


    “我没想过。”


    ......


    聊到最后,医生也建议章铮,试着“脱敏”。


    试着按照正常兄弟的模式跟陶然相处,然后刻意观察记录,跟陶然拉开距离的感受。


    成年的兄弟俩会睡同一个被窝吗?


    章铮知道答案。


    但他跟自己装傻。


    “哥,我想聊聊。”关灯后,陶然像往常一样,挨着章铮躺着。


    “嗯。”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不是我父母出了意外,那我们都不会见面,会是陌生人。”


    “嗯。”章铮心里发苦,“陌生人”三个字实在是刺耳。


    “你不是我亲哥,也不是我爸爸。”


    “嗯。”


    “你就是章铮,我是陶然。”


    “当然了。”章铮附和。


    “所以你可以试着像恋人那样对我,不要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