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怔然抬头，避开了对她相对的视线，回答道:“是，我是文国公府四女文鸯，见过二公主！”


    “嗯，还算有礼数。”


    二公主淡淡地回答，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


    “是！”


    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慵懒地瞥了一眼文鸯。


    文鸯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面上也没有其他人见到公主时的兴奋或激动。


    “你，有点意思，继续保持吧。”


    她这没头没脑地夸赞，文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点点头，感谢她的解围之恩。


    “多谢二公主替文鸯解围！”


    二公主随心所欲，她浅浅地嗯了一声便带着人离开。


    后花园中顿时空旷了不少，众多贵女们都舒了口气，七嘴八舌地交流着见到二公主的感受。


    “我一见二公主就感觉紧张！”


    “公主又如何，哼！”


    “公主好美啊！我也想像她一样！”


    文鸯也缓了下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的压迫感，而这感受竟然还是从一个女子身上传来的。


    “文鸯妹妹，我每次见二公主都有些害怕，她给人的压力好大！”


    徐千儿拍着胸口起身，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对了，你刚刚打洪祯那一巴掌真有气势！太解气了！”


    文鸯扯了扯嘴角，勉强勾出一个笑，却感觉不到有多轻松，她始终感觉有一口气憋在喉间。


    她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娘，却觉得她十分陌生，终于，她鼓起勇气问出那句她一直都想说的话。


    “抱歉，你是？我好像不认识你……”


    徐千儿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很犹豫，不甘心地再问她一次。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曲水流觞宴上，我还帮你说过话！”


    文鸯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我前几天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徐千儿的眼神骤然暗淡了下来。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前几日，业都卷起一阵风言风语，说是文国公府的文四小姐再次跪倒在府门口，她整个人都晕了过去，还是被侍女们抬进府中的。


    有人说，文四小姐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徐千儿当时还偷笑，觉得文鸯好聪明。


    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这样啊，没关系，你就当重新认识我就好，我是徐千儿。”


    文鸯也露出真诚的笑容，握上她的手。


    “你好，我是文鸯。”


    风波暂平，寿王府中的宴席开始，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一舞平，一舞又起，歌声曼曼，众人推杯换盏，正是酒酣耳热时。


    文鸯只尝了两杯桃花醉便放下了，她不喜饮酒，见自己左右邻桌的两位贵女隔着她聊得火热朝天，干脆起身躲避。


    此时的后花园中几乎无人，文鸯靠着假山边的怪石，托腮欣赏园中盛放的鲜花。


    “呦，这位美丽的女娘！”


    一道轻佻的男声自文鸯身后响起，她立刻起身，迎面差点撞上绛紫色的胸膛。


    “这么热情啊！别是见到我张大公子迷了眼！”


    文鸯抬眼就见到这白面男子，眼神淫邪地盯着她，对方甚至伸出长舌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可把文鸯恶心坏了。


    “请离我远点。”


    文鸯后退几步，转身欲走。


    “哎～小美人别走啊！”


    张大公子闪身拦下文鸯离开的脚步，伸手就攥住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


    文鸯用力甩手，然而对方是比她高出半头的男子，手劲之大让她难以挣脱。


    “哎呦！还会挣扎啊？刚刚看你扇女人挺狠啊，怎么对我这么温柔？是不是爱上我了？”


    文鸯咬紧牙关，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在他的衣袍下摆处留了一个沾着灰的脚印，文鸯犹觉得不够，更加用力地踹他。


    然而此人就没脸没皮，油滑得很。


    他哎呦哎呦两声后，更加兴奋地凑了上来。


    “小美人，来让小爷我香一个～”


    “你滚开啊！”


    文鸯拼命挣扎，别过脸躲避着他的靠近。


    然而这个什么张大公子却更加亢奋，甚至撅起了他油腻的嘴。


    正当他即将凑近文鸯的脸颊时，一股大力袭来，将他猛地推开！


    “离她远点！”


    张大公子趔趄两步，怒视着来人。


    “你谁啊！敢打扰小爷我……”


    可见到了对方的面容，他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这不是柴玉兄吗？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吹来了？”


    柴玉单手揽过文鸯的肩膀，柔声问她。


    “没事吧？你放心，他不会欺负你了！”


    “就是就是，我是不会反驳柴玉兄的话的！”


    张大公子明显是处于低位，奉承着他。


    文鸯见到陌生男子，哪怕对方长身玉立面若冠玉，她也依然警惕。


    “多谢。”


    她打量着两人的神态，转身远离这陌生男子身边，躲开他们。


    柴玉见她离开，在张大公子耳边低声道:“做得不错。”


    张大公子嘿嘿一笑。


    “那还用说，柴公子吩咐的事，我哪敢办不好呢！”


    柴玉简单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文鸯。


    “鸯妹妹！你走慢点！”


    柴玉上前用折扇拦住文鸯，一转身悠闲地扇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鸯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吗？”


    看着文鸯眼中透露出的陌生，柴玉感觉有一丝心痛。


    “你是…”


    文鸯努力辨认着他的模样，却思索不出他究竟是何人。


    “我是你的故谦兄长啊！我听你母亲说，你失去了记忆。原本我还不信，我觉得以我们的情意，你一定不会忘记我……”


    他失落地垂下眼眸，背过身去叹息。


    文鸯更加不相信他的说辞，语调冷漠。


    “哦？那我为何从来都没有听到母亲提起过你？”


    “怎么可能？”


    柴玉惊讶地捂住嘴巴，他上前一步，蓦然蒙住文鸯的双眼。


    “那就让我们，再次相遇，好吗？”


    “这位公子，请你注意分寸！”


    文鸯提高了音量，拍开他遮着眼睛的手。


    “鸯妹妹，你何必如此绝情？难道你都忘了我们之间有婚约吗？”


    “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你上来就说什么感情什么旧识，这是在寿王府的宴会上，你能不能有点理智？”


    文鸯觉得今天真是运气不好，遇到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


    她无视了对方心痛的眼神，转身却撞见昨日夜晚，与她一同坐在池边赏月的姐姐。


    对方一身藕荷色留仙裙，眼泪流下了，落在他的面纱上一道痕迹。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喉间传出，甚至带了一丝丝沙哑。


    “文！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