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人十分重视春节，会提前一个月开始屯年货，一直到大年三十才会将年货端上桌，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昂贵的食材组成一桌团圆宴，名叫“年夜饭”。


    大家在文国公府内围炉煮茶。


    文昭恪撇撇嘴，捋了捋自己脸上的面纱。


    “年夜饭有什么可吃的？不过都是些寻常食材。”


    文芝婉浅笑嫣然，提议道:“要不，今年吃些新鲜的菜？”


    柴玉摇着折扇，赞同文芝婉的话。


    “只要婉儿喜欢，我都可以。”


    文昭恪对这两人狠狠翻了个白眼！


    文鸯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奚衍将手中剥好的瓜子递给文鸯，顺势在炉子上烤两个橘子。


    “现在去麓丹肯定是来不及，再说了，突厥人不过新年。不如这样，咱们去江南过春节，如何？”


    “江南？”


    文芝婉惊讶地说:“江南出才子佳人，听闻唐伯虎就是在江南一举成名！”


    “是啊！寅耻不就，归益放浪。筑室桃花坞，卖画为生，诗酒淋漓！”


    柴玉说着说着，便吟起诗来。


    文昭恪再次翻白眼，对着文鸯摆口型:“装逼男！”


    文鸯:……


    奚衍轻咳一声，询问大家的意见。


    “不如明日我们就出发，正好能在大年三十前赶到杭州，体验一下江南风情的过年。”


    “听起来不错！”


    文鸯举手表示同意！


    文芝婉和柴玉没有意见，文昭恪也高举双手表示赞同。


    “好呀好呀！出发！”


    一旁喝茶不出声的文珩川却忽然提出了质疑。


    “现在距离过年只有六天，就算咱们走官道，也要八天时间，你怎么保证在六日内抵达杭州？”


    他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奚衍，常年奔波战场的肃杀之气席卷而来。


    奚衍抬高了下巴，丝毫不惧对方的气势，露出自信的微笑。


    “不好意思，中间有一段路可以走皇家水道，我似乎，有这个特权吧？”


    文珩川的沉默震耳欲聋……


    “好吧。”


    他妥协了，跟皇家人斗不起。


    很快，文国公府门口就聚了一个小型车队，简洁迅速地驶离业都。


    裘氏和文致远在门口远远看着几个青年男女离开，忍不住抹了抹泪。


    文致远揽着她的肩膀安抚她。


    “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做大人的，也要适当地放手。”


    裘氏含泪点点头，羞红着脸望向夫君。


    “那今年就是咱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了。”


    文鸯和文芝婉、文昭恪、文珩川一起下棋。


    每一局，文芝婉都以丝帕掩唇偷笑。


    “哎呀，我赢了！”


    “真不巧，我又赢了呢！”


    文珩川微笑着夸赞文芝婉。


    “还是婉儿厉害。”


    文昭恪捏着棋子冥思苦想，不知道文芝婉是怎么赢的。


    文鸯磨磨牙，将棋子递给奚衍，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袖。


    “我赢不了姐姐，你来帮帮我好吗？”


    正在看卷轴的奚衍抬了抬狐狸眼，又假装没听见一般收回视线。


    “我是以什么立场，为什么要帮你？”


    听着这懒洋洋的腔调，文鸯恨恨地磨了磨牙。


    文芝婉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的眼神都停留在这两人身上。


    盯～


    文鸯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憋红了脸凑近奚衍耳边轻轻喊了一句:“好哥哥～”


    奚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假装不以为然，轻哼一声。


    “你的哥哥在那边呢。”


    文昭恪和文珩川默默举起砂锅大的拳头。


    文鸯无奈，但看到文芝婉靠在柴玉怀中，脸上挂着胜利者得意的微笑。


    她心有不甘，干脆伸手抓过奚衍的水墨描金祥云纹蟒袍，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然后背对着所有人，故意恶声恶气道:“这下行了吧！”


    奚衍被这一吻亲得人都蒙了，他舔了舔唇回味一番后，将另外一边脸伸了过去。


    “再来一个。”


    “滚。”


    文鸯将他的俊脸推回去。


    “好吧，不过我可不和女娘下棋，文芝婉你挑一个代理人吧。”


    文芝婉的目光在蔫蔫的文昭恪、镇定的文珩川、笑容温柔的柴玉中扫过。


    “让我来！”


    想不到，是文珩川和柴玉异口同声。


    他们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


    柴玉是给文芝婉撑面子，而文珩川……


    他平等敌视每个抢他妹妹的男人。


    “还是柴郎先来吧。”


    文芝婉看向柴玉，她的私心其实是不想在文鸯面前丢面子。


    如果柴玉也赢了奚衍，那她多多少少都能在文鸯面前占了上风。


    哪怕没有赢也没关系，双方依然是平手。


    两人在棋盘两边坐定，棋局开始。


    而马车外的风景却没有那么平静。


    远处的山边，忽然亮起一簇火光，在冬日夜风中忽明忽灭。


    坐在马车边的小厮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过往的风景，忽然，这簇火光映入眼帘。


    他眨眨眼仔细看，这火光又突然消失了。


    他不解地问老车夫，“师傅，这边的山上为什么会有火光啊？”


    老车夫口中叼着烟斗，闻言将烟斗拿了下去，瞥了一眼就盯紧了前方。


    “别提了，这处地方叫狐子岭，山上的狐狸最多了。一般人都是来这里打狐狸，后来没了狐狸，就被一群土匪占着，为首的绰号‘黑狐狸’，不过他一般不抢官道，走快点也就是了。”


    说着，他扬起马鞭催促着马儿们。


    “架！”


    马车行进速度陡然加快，棋盘中的战局也更加焦灼。


    黑子白子杀得有来有往，但白子隐隐有落败的趋势。


    手执黑子的柴玉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心理战术打压奚衍。


    “看来九雍王的棋艺不精啊，回去一定要多加练习。”


    奚衍完全没有败方的样子，反而气定神闲。


    “胜负未分，柴公子的口气不要太大。”


    两人继续执子，但下棋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狐子岭上，一个高大凶猛的男人一脚将火把踩灭，抬手就是一巴掌！


    “谁让你点火的！马车的速度加快，一定是看到火了！”


    挨了一巴掌的手下委委屈屈地开口。


    “不是我想点的，是今年运势太旺，这是自然火。”


    “怎么个旺法？”


    大汉瞪眼。


    “今年是乙巳蛇年，特别旺火！祝大家新年快乐！新春吉祥，人旺家旺，五福来财，平安幸福，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