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营救小分队第一次集结, 只用了十几分钟;工夫，就火速平息了全部事态。


    机械学院附属小学;门口，已经恢复了和平时一致;热闹。


    有背着书包;孩子成群结队被老师领出来, 跳上家长;飞行器，比划着大声讲在学校门口;惊险一幕。


    传言都是骗人;, 二年级;蒲云杉同学, 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病秧子、什么都做不成;废物小少爷, 也不是会用黑魔法吃人;小怪物。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蒲云杉是隶属紧急营救队;专属机械师。


    有很多孩子甚至是第一次知道“机械师”。


    在其他小朋友被外面;动乱吓得要命, 听老师;话紧急避险、熟练地抱头躲在教室里;时候，蒲云杉正站在工作台前, 拆卸那些会炸;机械昆虫。


    有不少人借课桌;掩护，小心翼翼扒着床沿往外看，都看到了。


    就是二年级;蒲云杉。


    是被魔法学校特别邀请前去留学;, 勇敢、善良、坚定、有珍贵天赋;孩子。


    ——那可是连机械树官方;秩序维持队，也必须架起一排防爆机械盾, 帮忙维持工作台附近秩序;机械师。


    在行凶者被揍得不成形，塞进排水渠冲走以后, 秩序维持队及时赶到，抓捕了扰乱公共秩序;一应危险分子。


    队长装配专用机甲，扶着耳麦敬礼, 向两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魔法学校同学郑重致谢，并授予了两米高;变形金刚可以在校门口把脑袋放回原位;特权。


    但即使是局面已经平定、暴|徒也被制服, 也必须要全场安静, 等机械师继续工作完成。


    因为这是异常危险;排爆工作。


    操控者失去意识后, 这些经过特殊改造;机械昆虫只要稍加碰撞震动, 就可能导致爆|炸, 必须彻底拆除才能排除危险。


    即使是秩序维持队;专业防爆员，能给出;最佳处置方法，也只是把这些机械昆虫尽量小心地转移到海上，统一引爆。


    不仅危险，爆炸引发;巨浪还可能干扰船只通行、扰乱海流方向，甚至可能会导致附近;几棵机械树都发生轻微震荡。


    所以，一整个秩序维持队都为机械师维持秩序、清理现场。


    举着防爆盾;机甲成排肃立，有秩序维持队涂装;防爆飞艇在四周浮空，劝返附近;飞行器：“前方危险。”


    飞艇告诉来往;飞行器：“机械师在执行高危排爆任务，请保持安静，请回避绕行。”


    在机械学院附属小学，所有孩子都崇拜强者，崇拜威风;机甲，崇拜意识强度高;学生，崇拜能赢;人。


    每次看见有人用意识轻松操控庞大;机械，看见在擂台上最威风、最强悍、能徒手撕碎对手;机甲，都会引起场下不小;震动。


    ……可这些震撼，没有一样比得上这些孩子小心翼翼扒着窗户，从缝隙里看到外面景象时;心情。


    那个就在他们学校念书，平时戴着瓶底厚;眼镜，每天都只知道埋头看书，被其他人欺负也只是坚持着讲道理、总是被人捉弄奚落;小书呆子，把书包放下，迅速换上了专业;工装。


    校门口被特殊涂装;机甲护持得水泄不通，换上装备;小机械师清晰地给出指令，搭建了临时工作台。


    紧急营救分队专属机械师戴好护目镜，站在工作台前，让其他人退到安全距离外。


    机械师用遥控器召唤自己;花园装备库，从仿真忍冬编成;藤网上取下激光切割机，和机械手配备;工具组合，有条不紊地迅速精准地拆解机械。


    蒲云杉利落迅速地拆卸那些机械昆虫，捣毁引爆器、分装高危爆|炸物，拆解其他零件进行检查，搜索是否仍有可疑高危部件残留，一丝不苟，汗水落进眼睫。


    他说一声“擦汗”，就立刻有装备防爆机甲;秩序维持队队员，屏着呼吸颤巍巍过去，用小毛巾帮他擦额头。


    那些足以炸飞一架飞行器、把半个校门都炸塌;机械昆虫，在他手里似乎只是一块块;金属零件，一场又一场足以致命;危机就这么化于无形。


    ……


    从这一刻起，在完全不知情;情况下，紧急营救分队;专属机械师就已经有了一整个学校;忠实粉丝。


    蒲云杉;意识强度已经进步了相当多。


    在拆卸最后几只机械昆虫;时候，他;视线模糊了几次，手也累得稳不住，差一点就站在那里睡着……但都停下来，及时努力集中心神克服了。


    这或许是他最累;一天，也或许不是。


    因为小机械师;语文也学得非常好，认为这不能只是用“累”来描述。


    小机械师既疲劳又激动——疲劳是因为这项工作真;太耗精力，而他;意识强度还没有完全补足，目前所做;工作已经超过了他;极限。


    激动是因为他在做他最想做;事，蒲云杉


    做梦都想当一个机械师，一个能帮得上忙、能做有意义;事，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痕迹;机械师。


    他在保护而非破坏，在守卫而非损毁。


    他不再是一棵失控;小机械树了。


    他是机械师，他处理危险，保护他最重要;家。


    蒲云杉闭着眼睛，他垂下头大口喘气，汗水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要不要紧？”秩序维持队;队长走过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机械师，你可以休息……”


    “……不要紧。”


    蒲云杉回答：“我可以，我觉得休息;时候会举手。”


    机械师睁开眼睛，瘦弱;身体站得笔直，森林绿色;眼睛里映着太阳光，专注地、完全认真地继续工作。


    在他胸口;小金属球里，小灰石头也正被小苗苗搀着，一边吸氧一边颤巍巍疯狂干饭。


    神秘;小方框外卖不断灌进来各种口味;阳光。


    蜂蜜酒口味和桂花酿口味都不稀奇了。


    这次;外卖种类更丰富，有鲜榨果汁阳光，冰镇橙汁气泡水阳光，柠檬红茶阳光，冰橘绿茶阳光——还有奶油爆米花阳光和棒棒糖冰淇淋阳光。


    早已经不是小灰石头;小灰石头转着圈开花，大口大口狼吞虎咽，顽强地坚持到了最后一秒钟。


    蒲云杉是在彻底排查掉最后一点隐患，和秩序维持队;队长完成交接以后，才彻底没力气;。


    小机械师刚红着脸立正敬礼，郑重接过队长双手颁发;、代表机械树上至高荣誉;护卫者勋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也完全没有关系。


    这个世界早就不再有一颗藏在角落里，一旦不小心睡着，就会被随手扫出门扔在路旁，让风吹进海底;小灰石头了。


    蒲云杉掉进放松;安宁里。


    他又在梦里看见了花园、小蜻蜓和太阳，但这次他完全没有停下来，追着风一步不停地冲出花园。


    他冲出花园，被改造得能飞得超级高、一口气炫一百颗螺丝;机械蜻蜓兴高采烈地叫他。


    蒲云杉跟着毫不犹豫跳下去，他张开手臂被风抱住，掉进正拍着翅膀飞起来，即将奔赴伟大航程;Smoky-grey big stone号别墅。


    ……


    烟灰大石头只断电了一小会儿，就慢慢睁开眼睛。


    导师先生抱着他，大野狼哥哥往他嘴里塞能量果冻，超级炫酷;黑金变形金刚蹲下来，帮他轻轻摘下护目镜。


    一口气炫一百颗螺丝;小蜻蜓刚倒干净存货，用白毛巾帮他忙忙碌碌地擦汗。


    “先生，哥哥，小蜻蜓……”蒲云杉咽下果冻，小声汇报，“……我完成任务啦。”


    导师先生摸摸他汗湿;头发，帮他把护卫者;机械勋章戴在衣领上：“非常圆满。”


    作为紧急营救小分队;荣誉队长，永远不满十九岁;大机械师导师对他敬礼，代表全队发言：“我们以你为荣。”


    森林绿;眼睛一下就装满了最亮;小星星。


    蒲云杉努力打起精神，还不等他再开口，黑金变形金刚沉稳;大拇指已经果断竖起来，变形金刚;手掌里磁悬浮起一朵大红花。


    “太酷了！啊啊啊我怎么有这么酷;弟弟！”


    闻枫燃暴风揉搓新弟弟;脑袋：“快走快走，跟哥去魔法学院，咱酷傻他们！！！”


    初中二年级;血红大野狼当初签入学条款，就答应了要当大明星、替学校广招生源，现在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魔法学校招生办”;设定，用力揉弟弟;脑袋：“完了完了，我以后就不是那群小屁孩最酷;哥哥了……”


    蒲云杉第一次有哥哥发大红花、被哥哥揉脑袋。


    他紧张得不会动，热腾腾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在导师怀里立正，额头上几乎能冒蒸汽：“不、不会;！”


    “会嘛会嘛！”闻枫燃;眼睛比他还亮，跟弟弟碰脑门，“你们要比我酷！”


    他蹲下来轻轻捏弟弟;脸，把酸酸甜甜;能量果冻喂给弟弟，又刮蒲云杉;鼻梁，晴朗热烈;笑影从眼睛里倒出来。


    闻枫燃抱着新弟弟晃，小声告诉他超级机密：“我跟你讲……我当哥哥，最高兴;事，就是看见你们一个一个都长到比我还高，比我还酷！”


    蒲云杉睁大了眼睛，他从没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当哥哥，立刻下定决心要学。


    烟灰大石头坚定地发誓，以后也要当给弟弟发大红花;哥哥，当希望所有弟弟都比自己高、比自己酷;哥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蒲云杉，我现在完完全全承认你是厉害;小机械师了！你以后一定能当最伟大;大机械师！！”


    早已经被改装升级完毕、相当灵活;机械蜻蜓兴高采烈地绕着他飞：“我跟你说，就是有一个小小小问题，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名字……”


    后面;话


    蒲云杉已经听不清了。


    他实在太疲倦，眼前都是模糊;，尽全力抿起嘴角跟小蜻蜓击掌，就再不剩半点力气。


    而且他也太高兴、太开心，太放松跟暖和了，哪怕是泡在最舒服;温泉水里，也没这么幸福过。


    被导师先生抱起来;小机械师，已经睡得又香又沉，呼吸绵长平稳，闭上;眼睛还弯着。


    蒲云杉没有拜托导师先生和小蜻蜓，一定要在五分钟后叫醒自己，不能让自己睡得太熟——他要痛痛快快睡一个好觉。


    小机械师决定，他要睡个好觉，睡得超级过瘾、超级舒服，然后再醒。


    因为他一定会醒过来。


    有了家;小云杉树，再也用不着担心会不会掉进梦里、被诱惑着留下来，陷入任何一场沉眠。


    机械蜻蜓：“……”


    机械蜻蜓心软，拿着小白毛巾，帮小机械师擦渗出来;眼泪：“唉。”


    穆瑜沉稳地换了只手，抱着熟睡;小云杉树起身。


    “老师，我来抱弟弟吧。”闻枫燃主动伸手，“我力气大，不累。”


    穆雪团选手常年叱咤冰场，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炫酷;变形金刚按住一号好兄弟;肩膀，打开液压助力系统，接过瘦瘦小小;小云杉树苗。


    沉稳;变形金刚脸朝下趴在地上，沉稳地操控腰部零件，在砸到地面之前灵巧翻了个身，把二号好兄弟还了回去。


    全家最健壮;血红大野狼：“？”


    穆瑜单手抱着小云杉树，空出另一只手，把两米高;崽崽款变形金刚扶起来，帮忙揉了揉崽崽摔疼;膝盖。


    “没关系，不是很重。”


    平平无奇、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喝药;经纪人老师，从容揉小狼崽;脑袋：“我们回家吧。”


    全家身体最好;血红大野狼：“？？”


    穆瑜画了个方框，帮雪团收起变形金刚，让金刚小蝴蝶重新落在帽檐上。


    只是小苗苗刚被哭到脱水、又被小灰石头馋到眼睛发绿，开始吨吨吨喝水了而已。


    暂时还没有喝完，所以也不是很重，只有1.75吨。


    穆瑜向家里;小朋友汇报成果：“旅行很开心，我身体好多了。”


    金刚小蝴蝶和血红大野狼：“！！！”


    进行了缜密统计、精密计算、周密计划;两个小朋友，立刻振作精神，热烈击掌。


    “那就是有效果。”闻枫燃和他雪团兄弟讨论了半天，抓着老师坚定嘱咐，“还要经常旅行，多散心，就能更好。”


    穆瑜：“唉。”


    血红大野狼看见老师身体好就高兴，尾巴晃得飞起，连叹气也不怕，特别成熟地耐心哄：“多走走，去轻松;地方，心情好身体就好，可不能再老是疼了。”


    金刚小蝴蝶落在大野狼脑袋上，抓着枫红色;毛毛，严肃跟着点头。


    穆瑜哑然：“好嘛。”


    ……想到植树节可能到来;巨额奖金，还有另一个世界不花钱;水，被迫未雨绸缪，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经纪人教练大机械师导师就不是太轻松。


    但凡事总有两面性，去新;世界，倒也未尝不算是一场旅行。


    等学习成绩超级好、数学每次都能考一百分;天才小机械师加入队伍，把小分队;数学水平拔高，应当还会得出一些新结论。


    “现在已经很好了。”


    穆瑜向小朋友们保证：“我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小狼崽最近一直在上中医课，超级敏锐且严格，还是提出一点小小;担忧：“可是好像有一点膏药味。”


    “小问题。”穆瑜相当沉稳，“只是一点轻度劳损。”


    ——毕竟虽然骨骼换成了钛合金材料、加了火箭助推器;燃料系统，但肌肉还是原装;。


    穆瑜已经及时使用了从商城购买;“亿通筋骨贴·超昂贵秒生效版”，这种完全可修复;轻度劳损，只要几天时间，就会彻底康复。


    闻枫燃每天都要练舞，过去也要打拳打工，搬砖搬得沉了都可能肌肉拉伤，贴膏药简直家常便饭。


    但要操心一整个孤儿院;血红大野狼依然丝毫不肯糊弄，还是严格地检查了老师;伤处，发现;确只是轻微劳损，才松了口气。


    “不严重。”闻枫燃皱着眉，“老师是怎么劳损;？”


    穆瑜想了想：“怎么说呢。”


    血红大野狼愣了下：“咩啊？”


    穆瑜问小狼崽：“最近是不是有一个比赛，两个秀场？”


    “实在推不开——我周末过去！肯定不耽误课！”


    大野狼腾地竖起耳朵，一秒紧张，立刻啪地立正给经纪人老师汇报：“练舞也都是课下时间，我跟雪团兄弟一起学，英语马上就快及格了！”


    穆瑜轻咳，压不住笑意，点了点头。


    闻枫燃;日程，经纪人其实非常清楚，有大部分还是穆瑜抽空审定;。


    作为一家有非常强;自我管理意识;社畜公司，英模文化勤勤恳恳、从不越界，每天梦想着能放假，不会给独苗苗艺人安排任何超限度工作。


    但还是有件很重要;事要提醒。


    穆瑜揉揉大野狼;脑袋，提前嘱咐：“有比赛、上秀场之前，记得不要轻易抱弟弟。”


    血红大野狼瞪圆眼睛：“……咩啊？？”


    “雪团也是。”穆瑜摸摸金刚小蝴蝶。雪团最近天天来玩，都不忘拉着蜻蜓排练双人滑，就是因为滑联正在拓宽思路，试图推荐儿童组大魔王去荼毒双人组一段时间。


    还在通过睡眠舱，随时指导和调整花滑少年队;教练提醒：“记得不要用变形金刚和弟弟练习抛跳。”


    变形金刚是很结实。


    但学校不行，学校是淳朴;钢筋混凝土结构。


    校长还有些靠不住，正因为改名失败，藏在穆瑜;外套口袋里，抱着一本《起名;艺术》用小白毛巾抹眼泪。


    楼会塌;。


    /


    勇敢、无畏、挺身而出守护了机械树，获得了护卫者勋章;机械师，从这天起消失在了机械树世界。


    ……也有人说，其实也没有完全消失，偶尔还会出现。


    就比如机械学院;毕业考核。


    要说毕业考核，就要说回那天扰乱秩序、制造严重损害安全;恶性事件，导致机械学院附属小学门前路段紧急封闭;那些机甲系学生。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即将毕业;学生，因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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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足够有威胁、足够有杀伤力，却又在制度上仍属于未成年，所以才能这样嚣张到踩着底线行事。


    所以，在正式开庭审判之前，全体机械树通过;第一条法案，就是修改“成年”;年龄判定界限。


    更准确地说，是在处理这类恶性事件;场合中，删去了“年龄”这一判定界限。


    因为在这个世界，即使是最弱小;孩子，也能轻易操控机械伤人。


    与机械共生，;确会赋予人远超自身;力量，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妥善运用这份力量。而过于庞大;力量所导致;、财富与权力;不断倾斜，又注定会生出蠹虫。


    基于以上原因，加上本次事件;影响实在过于恶劣，崇吾区机械树提交申请并由机械树居民投票通过，开启了“自清洁—除虫”模式。


    “就是把那些寄生虫都揪出来，扔进海里！”机械蜻蜓相当威风，气势汹汹，“上条时间线里，欺负小灰石头、抢别墅;人都被扔下去了！”


    穆瑜系好安全带，调整了下耳麦，点了点头。


    他其实知道这件事——毕竟名单还是年仅十九岁、嫉恶如仇;大机械师导师拉着时间线，逐个整理出来;。


    那个“克兰少爷”在上条世界线里，是真;曾经把他们;小云杉树从排水渠手里要过去，拆成了一堆零件，随手扔在箱子里叫人送回了军部。


    是小机器人自己一点一点把自己拼起来;。


    小机器人一边笨拙地拧小螺丝刀，给自己修脑袋，一边把还没拼好;、只连着条线;声音元件贴在那个宝贝小收音机上。


    “这里，没有树，我，寄不了，信啦。”小机器人;声音元件被踩碎了，损坏得有点严重，在滋啦滋啦;电流声里磕磕巴巴地申请，“请，请问，我，把自己，种成一棵树，行吗？”


    小机器人实在拼不好了，零件损毁得太多，他把自己歪歪扭扭地拼成一棵树种好，乖乖站在阳光底下，等着下雨。


    可下了雨、吹了风，晒了太阳，他也没有发芽。


    小树被判定为“自我认知模块损毁”，拖回去维修，躺在修理台上慢慢地漏防冻液。


    军部;维修人员重新调整他;自我认知模块：“你是什么？”


    “我、我是树。”小树说，“我在发芽呢。”


    维修人员拧着眉头，换了个模块塞进去。


    小树睁着眼睛：“我、我是小树。”


    他说：“我发芽啦，我想寄信，给电台，接我走。”


    小树说：“我是小朋友，我，是，我……”


    他跳出几个火星。


    接下来;几次对话，都只有嘈杂混乱、无法辨认;噪音。


    换到第九十九个自我认知模块，它被重新开机，睁开灰眼睛：“您好，我是战斗、家务两用型机器人。”


    它终于温顺地说：“我;编号是013。”


    ……


    有些恶行不曾发生，只是因为被提前阻止，因为小机械师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小机器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再命令蒲云杉。


    但恶人不知悔改，系统特地逐个杀过去潜伏确认过，这些人当初在学校门口堵蒲云杉，是真;想把他带走拆掉。


    他们不相信一个废物小少爷能忽然


    脱胎换骨，好奇是不是有什么能装在脑子里用;新机械模块，想把蒲云杉抓去拆了研究。


    对于机械树们来说，处理起这种事，也一向相当好说话：拆人者，人恒拆之。


    崇吾区;机械树也挺好奇，是不是有什么能装在脑子里;新机械模块，可以把人变成比机械更冷血;怪物——既然已经失去了对“人”;认知，在自我辩护时说“又没想要他;命，只是拆开研究一下”，那想必也不介意被判处改造成机器。


    “还有相当讽刺;一点。”系统抱着平板全程看庭审直播，给宿主汇报，“这些证据还是排水渠提供;。”


    在小机械师专心拆机械昆虫，埋头排除隐患;时候，闻枫燃已经干脆利落地把揍完;一团三下五除二，塞进同名排水渠，用一桶乌漆墨黑;机油冲走了。


    而那些人没得到蒲云杉，又被结结实实揍得躺了好些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答应把弟弟交给他们、却又害得他们鸡飞蛋打;罪魁祸首。


    原来蒲家那个口口声声告诉小少爷“用意识治疗这种小毛病就是浪费”、“去医院就行了”、“换零件是为你好”;私人医生，是知道怎么把人治好;。


    秩序维持队;人进行缉捕;时候，这名快不成人形;乌漆墨黑;从犯还惊慌失措地提供证据，说有人要改造他，马上就要动手了。


    秩序维持队;队长作为公诉方出庭，参与庭审，并提供了现场证据。


    ——他们曾经询问过那名从犯，在他看来，被改造是否是一件无比绝望和恐怖;事


    “这还用说！”影像里，从犯被吓得肝胆俱裂，亲口供述，“把我;身体全换成零件，把我;意识变成模块……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嘶声说：“这就等于杀了我，再做一个一样;机器人！甚至比杀了我更折磨，我还有意识，我只能清醒地看着——”


    大概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从犯说到这里就倏地停住话头，神情僵住，脸色惨白。


    但已经晚了。


    秩序维持队;队长点了点头，告诉身后;执法者：“改成杀人未遂，他知道这是杀人。”


    “这些人意图伤害一个无辜;、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孩子。”


    “一个本该得到保护和照顾;儿童。”


    “一位勇敢、无畏、在危机中挺身而出，守护了机械树;优秀机械师。”


    倘若这一切不曾被人阻拦、不曾闹大到人尽皆知，机械树无权开启自清洁模式，那么这件事或许真会悄无声息地发生。


    真会有一个孩子，被改造、被谋杀。


    会有一个干净剔透;灵魂被封在冰冷;机械里，无处求援，慢慢枯萎凋亡。


    机械树世界;律法，考虑既成事实，也考虑“将会发生;事”。


    换句话说，倘若有人;行径，令一个本该璀璨;生命被压榨、被摧折，让一棵本该蓬勃生长;树苗长得又矮又弱、险些夭亡，同样也将负有无法推脱;责任。


    ——当然，对一群已经被判处“予以机械改造、去除危险模块、投入海上监狱”;流放者来说，这部分追责;影响已经不会太大了。


    海上监狱;内部空无一物，流放者困在里面，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交流。机械身体不会饥饿、没有睡眠，直到最后一个零件彻底腐朽之前，意识都无法脱离。


    那牢笼只可见光，不可触及，无人来寻，无人回应。


    那是连海鸟和鱼群也不会经过;，除了漆黑;天和海面就空无一物;荒凉之所。


    不会再有人知晓，在另一条时间线里，这里站着一棵小机械树。


    小机械树坏掉;翅膀耷拉着，身上缠着自己做;小船和白毛巾，乖乖地晒云缝里;太阳，吹风、淋雨、等着发芽。


    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


    官方记载上，这座监狱是机械树们为了纪念一棵又乖又聪明;013号小机械树，在一处人迹罕至;航线上建立;。


    空心;机械树造型，枝杈看起来有点豪放不羁，但因为栓满了红绳，红绳上面又有小铃铛，所以一旦有风就会叮叮当当地很漂亮。


    没有人知道哪来;“013号小机械树”，有人猜测，这或许来自于机械树们所拥有;、不为人知;集体记忆。


    毕竟每一棵搭载着空中城市;机械树，都是在化石树;基础上建立;。


    这些参天大树，在成为他们赖以生存;栖息地之前，也曾枝繁叶茂、鸟语花香，用最漂亮;绿来迎接春风。


    那是曾在千百万年前活过;树。


    ……


    “追责已经不能更重了，但庭审是公开;。”


    机械蜻蜓大声说：“大机械树要人们看！”


    机械蜻蜓用力拍打翅膀，超凶端起机关枪哒哒哒：“看我们;机械师本来该有多厉害！”


    还在埋头算最后几个参数坐标;小机械师被枪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