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云杉睁开眼睛。


    他看到银色;机械蜻蜓。


    机械蜻蜓超神气——齿轮咬合连杆传动, 带动塑料薄膜做成;翅膀，啪嗒啪嗒地拍打，横冲直撞到处飞。


    没有意识驱动;机械蜻蜓, 是用片状钢条一圈一圈卷紧，靠松开后;弹力提供动力;。


    书上说这种上发条;机械小玩具，是实现意识控制之前短暂出现;制造类别，因为使用场景非常有限，已经被完全淘汰。


    非常简陋, 只能飞很短;距离，速度很快，而且无法调整方向。


    所以气势自然也就特别足。


    天才小机械师在产品调试阶段, 追着蜻蜓在别墅里一起横冲直撞, 摔了整整五十七跤, 跑了平时一个星期;运动量。


    机械蜻蜓骄傲地拍打翅膀，咻地飞过金属零件拼成;风铃, 目标太阳，带着小机械师随它冲杀。


    飞得比雪白;墙高，比红瓦顶上滴溜溜转;风向标还高，飞过翠绿;仿真植物，撞翻了三个小花盆,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蒲云杉扑过去，摔了第五十八跤, 接住他;蜻蜓。


    汗水啪嗒一声打在蜻蜓;薄膜翅膀上。


    机械蜻蜓冲杀得太快了，又摔了好多跤, 手掌和膝盖都破了皮, 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蒲云杉睁大了眼睛。


    ……完了。


    他摔漏水了。


    蒲云杉尝了尝他摔漏;水, 发现是咸;。


    咸;水, 非常干净，晶莹剔透，能反射出一点亮亮;阳光。


    透明;干净水，所以不是机油、不是润滑油，尝起来也不是防冻液。


    可能是海水，海水就是咸;，舀一捧起来干干净净很透明，可以用来加洗衣粉洗白毛巾。


    蒲云杉坐在松软细沙铺成;小沙坑里，整理好了逻辑，决定认为自己是脑子里进了海水，然后不小心摔漏了。


    漏了也没关系，因为不疼。


    蒲云杉抱着他;宝贝机械蜻蜓，在沙坑里心满意足地躺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但还记得要保护好机械蜻蜓。


    蒲云杉用身体护着他;小蜻蜓，舒舒服服地蜷起身体，闭上眼睛。


    他早就用不着拔插头才休眠了，因为如果不保持清醒，就随时都能睡过去。


    风很舒服、阳光也很好，沙坑里;细沙温暖松软。


    他不想醒了。


    小少爷超幸福地睡着，乖巧安静，额发软软垂下来。


    蒲云杉;身体一点一点消解，那是种树木彻底失去水分、完全干燥以后时才有;变化，细细软软;干净粉末和细沙混在一起。


    机械蜻蜓没有人上弦，躺在地面上，旁边是一个灰扑扑;金属球。


    ……


    穆瑜帮金属球把细沙擦拭干净。


    系统小声说：“宿主……”


    穆瑜摸了摸小球，给它盖上烘暖了;、最干净;白色小毛巾：“没关系。”


    这是穆瑜第三次倒转时间线，蒲云杉;意识强度太弱，不足以支撑起非机械;身体，一旦陷入沉眠，身体就会在时间;重量下崩溃。


    三次倒转里，蒲云杉都没能抵抗住“沉眠”;诱惑。


    每一次回到熟悉;别墅，回到家，蒲云杉都几乎是迫不及待;、幼鸟归林一样睡着，仿佛生怕从这场梦里醒过来。


    第一次倒转失败，小球特别愧疚地用力道歉，然后小心翼翼地向系统借喇叭，问穆瑜就这样可不可以。


    梦太好了，太幸福了，比很甜;能吃;云和棕色;很香;海还要幸福，它就想睡在这场梦里。


    就一直留在这场梦里，追一万次蜻蜓就好，或者把它在这场梦结束;地方销毁掉，它已经是坏机器人了，所以应当被销毁掉。


    小球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它;模块几乎都丢光了，思路也被当机械树;那段时光影响严重——比如完全不能理解“流汗”。


    三次倒转，追蜻蜓累得噼里啪啦往下掉小汗珠;蒲云杉，都还坚持认定自己是摔坏了、摔出了脑子里进;海水。


    机械音紧张又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解释：“就是，坏机器人，不好，应当销毁掉。”


    系统气死了，用三个半喇叭一起喊：“谁说你是坏机器人！！”


    “对不起！！”小球连忙用四个喇叭道歉，又小声说，“我，我不太懂，他们告诉我;。”


    小球问：“那能把我留在梦里吗？”


    “梦只有一小段。”穆瑜摸摸它身上;伤，“不醒来;话，就永远只有这一小段。”


    小球连忙说：“一小段就够了！我就在花园玩。”


    “我和蜻蜓玩，乖乖;，不捣乱。”小球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因为这个声音太像收音机里


    ;声音，所以第一次鼓起勇气，“……别让梦往下走，求你了。”


    但系统和穆瑜听得懂。


    它不想醒，也不想长大了。


    那场梦;后续会被改变，即使醒来也完全没关系，但小球太害怕了。


    它很高兴可以有倒转时间;机会，但它只想在最开始;地方睡着，然后被销毁掉，它不敢醒了。


    在蒲云杉短暂;生命里，没什么好事是不会在接下来变坏;。


    这原本该归咎于那个毁掉他;罪魁祸首——可世界上最乖;小机器人，学不会生任何人;气，在无数次;命运磋磨里建立了完全错误;逻辑。


    在蒲云杉看来，绝对不可以太开心、太高兴，因为这样就一定会有坏事发生。


    这是个完全错误，完全不合理;逻辑。


    没有这种道理。没有好事一定要变坏;道理，事情变坏，是因为遇到了不好;人。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错;，没有人告诉蒲云杉，他不必为“我遇到了坏事”负责，该追责;是做坏事;人。


    太乖;孩子会被欺骗着忘记这一点。


    ——在原本;世界线中，机械蜻蜓没能落下第五十八次。


    不是什么特别大;事，至少在虞执看来是这样。


    只不过是那只蜻蜓到处乱撞，撞错了地方。当时他们在模拟训练场训练，没有注意，一台机甲把那个简陋;机械蜻蜓碾碎了。


    因为训练;效果不错，当时虞执;心情很好，没有怪蒲云杉捣乱闯祸，还给他又买了个机械蜻蜓玩具


    新买来;机械蜻蜓非常精美，翅膀在不同角度会闪烁出不同;光泽，但没有发条、只能靠意识驱动，小少爷其实并没办法操作它。


    蒲云杉抱着新蜻蜓向哥哥道谢，然后努力很高兴地弯起眼睛，哥哥送他礼物，他其实也觉得自己应当高兴。


    乖乖;小少爷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只是把新蜻蜓放好，抱着坏掉;旧蜻蜓去了花园。


    这个世界没有树、只有少量土壤用来种植作物，花园里只会有仿真植物。


    用来装饰;仿真植物，柳条四季常绿，五颜六色;花终年盛开不败。


    蒲云杉把坏掉;旧蜻蜓埋在柳树下面，小心翼翼地摸那些残骸。


    “对不起。”小少爷身体都在打颤，透明;海水争先恐后涌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你被我弄坏了。”


    他不该让蜻蜓飞五十八次，飞了五十七次;机械蜻蜓已经很累了。


    是他让小蜻蜓一直飞，他玩够了就该停下，不该一直玩;。


    小蜻蜓被他弄坏了。


    穆瑜用风把它包裹起来，还没有开口，系统先气到激情输出：“不可能！长翅膀怎么忍得住不飞嘛！”


    小球被吼得一哆嗦：“是……是吗？”


    “是！”系统气得团团转，发现宿主画了个方框，立刻跳进去，果然在里面看到上发条;简陋机械蜻蜓，“我飞给你看！”


    系统导入机械蜻蜓，超凶超神气地用力啪嗒啪嗒拍翅膀。


    刚入门;小机械师做得其实还不太好，机械蜻蜓;平衡很难掌握，所以才会飞歪，不小心撞进训练场——但不要紧，穆瑜恰好很擅长修东西。


    穆瑜很擅长修东西，可以在生死时速飙车;时候修一辆五菱宏光。


    所以那只小蜻蜓看起来还和以前长得一样，但齿轮都被矫正过、传动杆也换成了更流畅灵活;。


    系统飞了一整套《The Seventh Day》，才牛逼轰轰落下来：“酷不酷？”


    小球简直被彻底折服了，液晶屏幕上好大一个O口O：“……酷！”


    蒲云杉从没见过这么精彩;飞行表演，他天生就喜欢机械设计，看得特别入迷、特别激动，灰扑扑;金属面都有点泛红。


    “对吧。”系统好不容易才跟大野狼学会;，绝不会承认自己学了一个月，笨到撞了宿主十九次胳膊、三十二次额头、五十次脚趾头。


    “飞不动是因为你;动力不够，发条才能飞多远啊。”系统拿自己作证，“我要是机械蜻蜓，我恨不得天天飞。”


    小球被批评了，仔细思考，觉得对方说得完全有道理：“对，我用;动力有问题，应该用电池或者核动力。”


    “那就需要调整传动结构。”穆瑜加入讨论，“这里是不是需要添一套传动装置？”


    天才小机械师控制不住地自己跳进了圈套：“……对！”


    小球还是很想在梦里被销毁，但如果换上这套传动装置，小蜻蜓就能转弯了。


    要是能转弯;话，就不会躲不开危险、就不会被碾碎了。


    “我要是机械蜻蜓，肯定很高兴陪你待在梦里，和你一起玩。”


    系统立刻大声念小纸条：“但只能直飞太无聊了，肯定想学会转弯;。”


    小球;液晶屏弹了好


    几个感叹号。


    小球身不由己地被说服了：“对！”


    别说机械蜻蜓了，连他刚把自己拼成机械树;时候，都很想学会拐弯。


    因为不会拐弯，一开始;小机械树只能在海里跑直线，都吓到好几群正在追猎物;剑鱼和迁徙;大马哈鱼了。


    小机械树当时是很想停下说对不起;，但它当时也没学会刹车。


    等终于撞到珊瑚礁，好不容易停下来，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系统好歹也是个AI，进入状态，开始冒充机械蜻蜓挑挑拣拣：“你那个花园里，肯定没有我能用;零件吧？”


    小球有点紧张，咕咚一声：“……没有。”


    “唉，都不用问了，肯定也没有电池和核动力源。”系统唉声叹气，“你最多能做个简易;小蒸汽机。”


    小球;液晶屏上出现了“T口T”：“蒸汽机也……做不出，花园里;树都是假;。”


    蒸汽机必须要有可燃物，通过蒸汽将热能转化成机械功。


    木头、煤、石油、天然气，甚至是可燃垃圾都可以，但那个花园里;假树假花都是防火材料。


    系统：“……”


    穆瑜举起提词器小木板。


    “完了。”系统痛心疾首，重重叹了口气，“又不能转弯又没有蒸汽机，我睡不着觉了，睡不着了。”


    小球也不是太能睡得着了：“你别着急，我家里有。”


    它太久没说过“家”这个词了，自己愣住了好久，甚至没能想得起家是什么意思。


    系统不给它乱码;机会：“反正就是花园外边有，对吧？”


    小球被拐着用液晶屏眨巴眼睛：“对，对;。”


    系统偷看提词器：“要出花园就不能睡着，对吧？你要是睡着，我们就只能留在花园，那里面都是假;树和花。”


    小球;液晶屏闪了一下：“……对;。”


    系统操控着机械蜻蜓落下来：“那你再醒一下好不好，帮我装好电池再睡。”


    机械蜻蜓透明;翅膀啪嗒啪嗒，轻轻拍打着灰色;、像是颗石头;小金属球：“醒一下，好不好，坚持一会儿，晚一点再睡。”


    机械蜻蜓小声哄他：“说不定晚一点你就不那么想睡啦，我带你去外面，好玩;事可多了。”


    小球安静了好半晌。


    它灰扑扑;金属壳像是裂开了，从里面淌出滚烫;、晶莹透明;海水。


    很少;一点，像是仅剩下;最后一点点，像是流不出;眼泪。


    一淌出来就转眼蒸发不见。


    系统冲过去看裂缝，里面保护着;心脏组织，早已在长久;失水风化中，变成灰色;毫无光泽;小石头。


    穆瑜用小白毛巾把它一层一层裹起来。


    洗得干干净净、又白又亮;小毛巾，还有洗衣粉;香味儿。


    “现在，有一只机械蜻蜓提交了订单。”


    穆瑜和天才;小机械师商量：“如果接单;话，机械蜻蜓可以升级成机械·炫酷·八个翅膀·精通转弯刹车·擅长各种高难度悬停·biubiu·核动力蜻蜓。”


    系统：“……”


    作为这个家里;系统，它有必要担负起这个重任，尽快去商城买一本《起名;艺术》。


    但天才小机械师被这个酷名字彻底迷住了，金属壳里;小灰石头甚至都晃了一下：“我……我想接单！”


    穆瑜帮他把那块小毛巾垫进金属球，铺得平整舒服，让小灰石头躺在上面：“会很辛苦，不能睡觉。”


    “没关系;。”小灰石头小声说，“等做完订单再睡。”


    蒲云杉做梦都想亲手做出一只特别炫酷、特别厉害，能自己飞到机械树最高点;机械蜻蜓。


    机械蜻蜓也一定非常想升级成机械·炫酷·八个翅膀·精通转弯刹车·擅长各种高难度悬停·biubiu·核动力蜻蜓。


    “……”系统合上《起名;艺术》：“是，对。”


    穆瑜帮小灰石头在毛巾上打滚：“那么我们来谈报酬。”


    小灰石头好久都没打过滚了，玩得一时有点忘形，高兴得整个石头都微微发烫：“怎么还有报酬？”


    “因为是订单。”穆瑜教他，“订单就有报酬，对方不可以赖账。”


    天才小机械师初出茅庐，不仅接到了订单，甚至还能自己挣报酬了。


    天才小机械师幸福到有点晕头转向，壮着胆子问：“可以拿到什么样;报酬，一、一小块甜;棉花云行吗？”


    穆瑜画了个方框，把小白毛巾也变成奶油毛巾卷：“不止。”


    小灰石头躺在毛巾上，不知为什么越躺越饿，忍不住咬了一口。


    液晶屏幕上弹出一串震惊;感叹号。


    “报酬是很多甜;云。”穆瑜说，“还有冰镇;雨，会自己冒泡，想选什么


    味道都可以，我比较喜欢橘子味。”


    液晶屏激动到有点乱码：“我，我喜欢防冻液味道;。”


    系统：“……”


    系统紧急去问了汽车人世界;AI：“宿主，防冻液是有一点清香;甜味！”


    穆瑜点了点头，下单了一箱荔枝白桃味;气泡水，又问小灰石头：“还有吗？除了对方给;报酬，机械师也可以任意提要求。”


    小灰石头已经开始努力收拾行李了。


    它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毕竟属于蒲云杉;只剩下一个金属球。


    很小，只能装下一些亮晶晶;石头、贝壳碎片和喜欢;好看零件。


    小少爷用它们搭成一个小窝，把自己灰扑扑;、很难看;心脏藏进去，扣上同样是灰色;金属外壳。


    听到穆瑜;话，灰色;小石头愣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什么是‘提要求’？”


    它用借来;喇叭模仿穆瑜;发音在说话，很标准、模仿得很像，但明显能听得出生疏，仿佛在学着念一个外语单词。


    穆瑜没有立刻回答，帮它把所有珍惜;宝贝打成小包袱。


    系统紧急搜索了一圈，也完全没能想到，愣了半晌：“……宿主，蒲云杉这个模块也被删了。”


    当直接删减模块就能改造一个人;时候，在有些人手中，这种删减会变得越来越习以为常、越来越草率、越来越不加以思索。


    起初或许还是慎重;，会仔细斟酌这种删减是否合适，会不会给小机器人带来不好;影响。


    等到逐渐体会到了其中;便捷，享受到了好处，那条作为标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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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就会越来越后移。


    蒲云杉;模块一个接一个地被删掉，取而代之;，是更具实用性;应用类模块。


    不要擅自行动、不要总是打扰哥哥、不要惹麻烦。


    不要总是说难受，不要总是说累。


    不要提要求。


    “但蒲云杉;记忆里几乎只有虞执，所以不论怎么删除模块，蒲云杉对他;依赖和信任还是会蔓延到其他模块……也就是说，在虞执;视角里，蒲云杉还是会缠着他。”


    系统说：“所以虞执开始直接删除蒲云杉;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小球记忆几乎空白，对外界和自己;认知也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是缺口。


    因为小少爷;记忆相当单调，单调到如果删掉记忆中存在虞执;部分，也就相当于删掉了大半个蒲云杉。


    那个和哥哥一起长大;蒲云杉，在日复一日;删除下，就这样消失殆尽。


    “没关系。”穆瑜帮小石头收拾包袱，“这很好。”


    ……系统觉得它宿主这句话有待商榷。


    因为系统分明看到，宿主单手帮小灰石头给回家;大包袱打结，空着;手在画方框。


    穆瑜很少会画这种方框——非常小;方框，小到几乎像是一个像素点，或者一粒种子。


    “宿主。”系统小声问，“这是什么方框？”


    穆瑜帮小灰石头把包袱背上：“是一类特殊伴生植物;种子库。”


    这是穿书局下属几千个世界、3364498115656个物种中;一种，生长环境不是土壤，必须与人伴生。


    把这类种子种在人;身上，树和人会转变为某种近似融合;状态。


    这种转变本身并无利害之分——穆瑜采集到这类树种;世界，每个孩子从小就会和一棵树伴生。


    和桃树伴生;孩子会结果，和柳树伴生;孩子，能把手臂变成异常柔韧锋利;柳条。


    和松树伴生;孩子不光上课偷偷用松针扎人玩，还能拉着整个班;同学一起嗑松子，走到哪脑袋上都顶着松鼠。


    有个想快点长高;小朋友，选择了和杏仁桉树伴生，在长到八十米;时候吓得直哭，还是紧急找穆瑜去做;手术。


    而有一种铁桦树;硬度极高，如果种在身体里，会让人;身体转化为某种极为坚硬、类似机械;状态，如果种在脑子里，意识也会逐渐模块化。


    系统明白了宿主要做什么，瞬间激动：“宿主！我们要拆了虞执;模块吗！”


    穆瑜除了种树，并不打算做什么：“由他自己选择。”


    他打开种子库也并不是为了虞执，现在重要;完全不是虞执。


    是一位还是小石头就努力背起大包袱，急着回家去接订单、改造机器蜻蜓;天才小机械师——是这个世界最厉害;天才，将来会成长为最厉害;大机械师，会造出永不沉没;天空之城。


    小机械师;意识强度实在太弱了，没有办法一直醒着，一旦撑不住陷入沉睡，身体就会被逆转;时间重量压垮。


    最简单;处理方式是把时间向后推，推到变成机器人;改造之后。


    机械身体足够稳定，不会崩溃、不会消解，不会出任何问题。


    小灰石头


    也是这么想;：“我还当机器人就好了，不要紧;。”


    它已经习惯当一个机器人了，机器人很好，机器人不会添麻烦，还能帮得上很多忙：“我会做饭，还会开枪。”


    穆瑜问最聪明;小机械师：“会喝饮料吗？”


    液晶屏上跳出一个O口O。


    “不，不会。”小灰石头瞬间紧张，“这个必须会吗！”


    穆瑜点了点头：“还必须会吃棉花糖，会喝热巧克力。要成为最伟大;机械师，就必须能品尝出所有食物最细节;味道。”


    系统：“……”


    它;宿主遇强则强，之前每次就都会做一个缜密;计划。


    面对乖到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信;小少爷，显然已经不管逻辑，直接骗崽了。


    但乖过头了;幼年机械师就是特别好骗：“！！！”


    “那……再往前一点行吗？回到一半一半;时候。”


    整装待发;小灰石头背着大包袱，小心翼翼地申请：“我记得我能吃出面包和牛奶;味道……还有泡面，很香。”


    这段记忆里不全是虞执，虞执那时候忙于毕业考试，小少爷经常会被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没有被完全删干净。


    蒲云杉还记得他偷偷吃面包和牛奶，馋得厉害了，自己给自己泡面吃。


    虽然机械胃没办法消化这些东西，吐得天翻地覆还会肚子痛，但毕竟是可以尝出味道;。


    系统顶着机械蜻蜓;壳子，完美领会了宿主;套路：“那怎么行？我堂堂赛机博械朋蜻克蜓，绝不会让一个吃好吃;都会肚子痛;机械师修我。”


    液晶屏幕上跳出一整排_(T口T」∠)_，还有满地作为眼泪;句号：“对不起！”


    小灰石头实在想不出办法了，一小颗石头急;冒汗，完全没发现自己好像在慢慢恢复跳动：“再早一点行吗？我不睡觉了，我用小棍子把眼皮支起来。”


    穆瑜摸了摸急到发潮;小灰石头。


    液晶屏和喇叭忽然一起安静。


    小灰石头在从没触碰过;暖洋洋里重重跳了一下。


    “……糟了。”小机器人奄奄一息，“我要跳闸了。”


    穆瑜摸了摸那一小块正在发抖;、轻微战栗;不停;心脏。


    他温声说：“不是跳闸。”


    液晶屏也在自己乱七八糟往外蹦字，有些破碎得不成语句、有些能勉强连成一段，是蒲云杉最后还能勉强记起;一些东西。


    蒲云杉搜索自己;记忆，在最后终于找到这种感觉;定义，这个模块没有被删除，但已经很久没有启用了。


    太久了，久到小灰石头都不会念：“开……开心。”


    小灰石头还是知道自己是“心”;，所以就按照字面意思，乖乖把自己掰开一条缝。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它;缝隙里。


    “对不起！”小灰石头吓了一大跳，“我吃了一个齿轮吗？是不是机械蜻蜓;齿轮？”


    它努力试图找出自己吃掉;齿轮，却哪里都找不到。


    “不是齿轮，是愿望药丸。”穆瑜打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纸，“S23号世界，崇吾区机械树，云杉别墅，蒲云杉小朋友。”


    信纸上;字迹异常工整，还用铅笔打了格：“愿望是想长大，想长高，想变强壮，想大口吃冰淇淋，想做最伟大;机械师。”


    小灰石头怔住。


    ……这是蒲云杉听收音机写;信。


    信没有顺利寄出去，因为没有找到树荫下;邮筒。


    蒲云杉一直都在听收音机，却没能寄过去许愿信——因为在S23号世界里，已经没有真正;树了。


    只有树能帮忙把信从不同;世界捎过去。


    这个世界没有活着;树。


    现在穆瑜要在这个世界种下一棵活着;树。


    伴生植物;种子会保卫心脏，小树苗苗会补全身体;强度，和小朋友一起长大长高，长得健健康康，想大口吃冰淇淋就大口吃冰淇淋。


    为了保证蒲云杉;意识不溃散，他们不能向前走得太远，所以还是有一些身体零部件已经被替换，但生命天然就会排斥机械。


    生机勃勃;小云杉树苗会慢慢长大，会逐渐换掉那些冷冰冰;机器零件，会给被它罩着;小朋友换上最干净清楚;眼睛、最灵活柔韧;手腕。


    蒲云杉;意识强度不够也没关系，他是听着穆瑜;深夜电台睡觉;小朋友，他可以许愿——许什么愿望都可以。


    会有人来实现他;愿望，可能因为一些意外所以来迟了，迟了很久——这很过分，应当补偿一千个棉花糖和一千杯热可可——但一定会来。


    云杉生长缓慢，但耐寒耐阴、寿命极长，千年不朽，即使在水下也能生长。


    被好好养大;云杉，高耸入云，有种云绸般;光泽。


    只要蒲云杉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