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再次拉满弓。


    第十支帝炎焚日箭凝聚。


    他的上衣都被火焰点燃，显露出肌肉明朗的上半身。


    后背处，一只张开双翼的蛊虫不断嗡鸣，盘踞在他的脊骨中间，半截虫躯完全嵌入了血肉里。


    过去的盘仙蛊和李元融合，一直都是在肩胛骨的位置附体。


    随着第九道肉身枷锁解开，盘仙进化到‘仙蛊’层次，在战斗中又与李元进一步融合，融合位置变成了脊骨中心。


    这让李元对肉身的掌控再次飙升，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将盘仙的力量，注入到任何一种本命蛊术中，提升其力量。


    就像是以前‘血衣附着’。


    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无形的血衣。


    受到天外的启发，李元也在刻意尝试各种本命蛊术的融合，如今看来，的确有着成效。


    嗖——！


    第十箭射出。


    神尊寄生于黯龙妖帝体内的那尊分身被死死钉住，受十日凌空之灼烧，终是化作灰烬。


    “解决一个。”


    李元目光转移，望向寄生于黑莲妖帝的分身。


    这具分身最强，无限接近于他。


    区别是，李元还在适应新的力量，在一步步变强，从‘九鼎铸脉’冲破封锁后，就一直在提升。


    而神尊分身——


    即使再强，眼下也到了极限，败局是注定的。


    李元更关心的是‘笼中雀’。


    在狐妖术法的影响下，笼中雀越来越癫狂，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彻底迷失，那并非李元想要的结果。


    “李元！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都是人，我却一出生就要成为你活下去的牺牲品，连我的亲祖父都不疼爱我，将一切的心血都灌注在你的身上！”


    “难道我生来就比你更低一等吗？”


    “所有人都倾尽全力对你好，为你铺路，即使你什么都没做，甚至不用出现任何一个人的视野中。”


    “你只要活着，一个无人证实的消息，所有人就要为你疯狂！这个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而我，只想要一个人的关心呵护，连这么微弱的权力都因为你而被剥夺，为每一个爱我的人都离开了。”


    “我从来都不想做笼中雀，还是一只被抛弃的笼中雀！！”


    “……”


    笼中雀身上的怨念越来越重。


    那一点从未说出口的小小埋怨，被无限放大，随着他的怨念提升，昆仑虚的气运也开始动荡。


    李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是自己的错吗？


    有时候，对错本就是主观意识的论断，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只会让人更疯狂。


    “哈哈哈哈！”


    神尊分身发出刺耳的笑声，和黑莲妖帝的声音完全不同。


    “人魔啊，就是这么肮脏，永远都是肮脏的！丑陋！无可救药！”


    “像你一样，把众妖当甡畜，就很高尚吗？”李元嗤笑，在逐渐提升中压着神尊分身打。


    “不，不一样。”


    神尊分身摇头，“妖域是永生的土壤，他们死后，终将回到故乡，未来再一次与族群相聚。”


    “即使是千百年后，他们早已忘了自我。”


    “但天下大同，万灵共生的理想国度，永远也不会忘了他们！”


    “这是…你们这些人魔…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神尊分身已然意识到，已经无法阻止李元。


    祂的目标随之改变。


    既然杀不死李元，那就在李元的心灵意志上打开一个缺口，以后一定能用到。


    这个缺口，需要用‘笼中雀’的死来缔造。


    祂要李元知晓。


    人的本性就是肮脏的！


    一扬大战不知持续了多久，随着李元对力量的掌控提升到某一个临界值时……


    嘭！


    神尊分身被一拳打爆，被密密麻麻的蛊虫所吞噬。


    “李元！吾在伟大妖域的中央等着你！”


    “吾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你！一定会喜欢的。”


    “现在，你就好好面对真实的自己，亲手杀了这个用一生来帮你的人，走出最后一步吧。”


    “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消散在群山间。


    “死疯子，妖格分裂，脑子有病。”


    李元骂了一句。


    成长至今日，他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所动摇。


    管你有什么故事，又受了多少苦难，又不是我造成的，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不能帮就摆烂。


    然而——


    当李元转身时，神色还是不由变得凝重。


    笼中雀双眸已完全变得漆黑，连眼白都没了，坐在那里，身上弥漫着死气，九条沉重的生锈锁链束缚着他的躯体。


    连茫茫气运也为他低沉。


    李元走向他。


    笼中雀还在低声喃喃，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连串的埋怨碎碎念。


    李元蹲下身，看着他。


    龙脉气运被收束于这个状态的笼中雀体内，维续他最后一丝自主意识，像是茫茫永夜里的一点萤火。


    李元想要强行收回气运自然不难。


    但是…收回气运就代表笼中雀的神魂彻底迷失，等同死亡。


    就像妖域神尊所说，这么做，就是他亲手杀死笼中雀，杀了这个在无形中一直帮着他的人，杀了太医爷爷的亲孙儿。


    一时间，李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如果什么都不做，一直僵持在这里，结果只会更糟糕，已经融合大量皇朝气运的他，若不炼成‘九五至尊蛊’，就永远无法冲击天门。


    那正是如了妖域神尊的愿。


    亲历天门之艰险后，李元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若不成，此后人族万世，再无人能成。


    从今往后，将是妖的天下。


    他想呼唤笼中雀醒来，张嘴时却尴尬的顿住了，可笑的是他连对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或许‘元’这个名，本该属于笼中雀。


    但对方想必也不喜欢这个名，更不喜欢一个‘无情冷漠’的爷爷吧？


    那他该叫对方什么？


    真的就叫笼中雀吗？


    纠结许久，李元无奈开口，省去了前缀。


    “喂，你醒醒。”


    很显然，这样的呼唤太没诚意，更无作用。


    李元想以神念共鸣的方式将对方唤醒，却发现对方的识海完全封闭了，根本无法进入。


    难道…就要耗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天衍峰的山路尽头，一位少女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