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勤奋的鸟儿在窗户外鸣叫，黑暗中团成一团的被窝动了动，滚动着从青年的颈窝下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脑袋迷迷糊糊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眼尾的水珠还没有落下，卷翘的睫羽眨巴眨巴，瞬间清醒了。


    清醒过来的灯灯趴在枕边，依赖的蹭蹭软乎乎的被子，再蹭蹭暖乎乎的哥哥，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个笑容。


    他把小脑袋钻进哥哥的颈窝，不自觉打了个小哈欠，软糯糯的开口叫唤：“哥哥。”


    蒙着被子偷偷熬到半夜的白止语迷迷糊糊，躲避般翻过身，将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蒙了起来。


    被子全被哥哥卷走了，突然暴露在外的小灯灯面露困惑，他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被扯走的被子包，自力更生揪住一角，努力的往自己身上扯。


    但是小孩子的力气怎么比得过大人？被子被白止语压住大半，灯灯一个后仰“啪叽”摔在床上。


    他似乎蒙了蒙，下意识的摸摸屁股，屁股底下软软的，不像之前躺在纸壳子里硬硬的。


    灯灯一点都不痛哦。


    不过因为这个动作，小灯灯一屁股坐到了窗帘，连带着紧闭的帘子“唰”稍微裂开一条缝隙，一道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照了进来。


    灯灯踮着脚，扯着帘子往后拉，整个人攀着窗台边缘，踮脚探出个小脑袋。


    像是林中突然钻出一只灵动小鹿，灯灯满脸好奇，黑黝黝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好奇的打量窗外的一切。


    住在窗户正对面的隔壁楼邻居友好的朝灯灯挥了挥手，灯灯一点也不怕生，举起手兴奋的挥了挥。


    “嘿嘿～”


    小灯灯左脚踩右脚，踮着脚扒在窗边，同对面楼的四楼邻居打招呼，五楼邻居打招呼，六楼邻居打招呼……


    这种老城区里面大多数都是在这住了一辈子的老人，赫然出现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家伙在窗边打招呼，纷纷友好回应。


    开朗的小灯灯努力挥手，被爷爷奶奶们的夸夸羞得小脸红扑扑的，小屁股扭来扭去。


    阳光落在他眼睛里，像是宝石闪烁着别样的光泽，亮晶晶的格外漂亮。


    说话声都快随着太阳一同传到耳边了，迷迷糊糊的白止语终于被照醒了，他裹着被子一转头，茫茫然和外面的邻居对上了眼。


    他迟钝的移动目光，赫然发出一声尖锐爆鸣，旋即像是被嘎断声带的鸭子，连滚带爬扑到窗边一把拉紧窗帘，抱着小灯灯窝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小灯灯茫然的拍拍哥哥：“哥哥醒了呀？”


    “……灯灯，你在做什么？”白止语面露崩溃。


    从来避着人走，出门恨不得走下水道的白止语在早上承受了一计精神暴击。


    他血条清空，噗通倒地。


    即将痛失哥哥的灯灯拍拍哥哥“死不瞑目”的死人脸，啪啪叫唤：“哥哥、哥哥……”


    “好痛哦……”白止语再也装死不下去了。


    灯灯眼睛一弯，高高兴兴的举起手，手舞足蹈的把自己在做什么从开始说到结束，再叭叭复述那些夸灯灯的话。


    他说着说着，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两边的腮帮子，羞答答的低下头，脚趾头踩在被子里动来动去。


    活人微死的白止语根本听不进去，他两眼空空，俨然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直到灯灯肚子“咕噜”叫了起来，灯灯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叭亲在了白止语脸上，扭扭捏捏的笑。


    “哥哥，灯灯饿。”


    “……我们还是先出去吃饭吧。”白止语勉强爬了起来。


    他分明在屋子里要出门，却先礼貌的敲了敲房门，耳朵贴在门板上。


    神神秘秘的。


    灯灯好奇的学着他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上，眼珠子转来转去。


    “唔？灯灯什么都没有听到哇？”


    没听到就对了！


    确定外面没人的白止语做贼般轻轻按下把手，“嗒叭”门开了，一个袋子也掉在了地上。


    袋子里露出一点东西，小灯灯蹭蹭过去捡起来，好奇的撑开里面的衣服，惊喜的瞪圆了眼睛。


    “是灯灯可以穿的衣服诶！”


    小小的，灯灯比在身上，刚刚好。


    灯灯拎起袋子倒了倒，倒出一套衣服、两双袜子和一双洞洞鞋。


    “哇！”灯灯两眼亮晶晶的：“是有神仙咩？”


    神仙给灯灯送衣服啦！


    猫猫说过，被城里人捡走的小流浪，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衣服。


    灯灯也有啦。


    白止语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是二哥买的吧。”


    昨天晚上皮富贵回来，敲了门，他捂着被子装死没开。


    白止语怂怂的低下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郁郁极了。


    “我给灯灯穿衣服。”


    现在温度不低，穿套长衣长袖就够了，白止语还把袜子给小灯灯套上了。


    小脚丫套上白袜子，像被塞满棉花的小布包，不老实的动来动去，看起来十分活泼。


    灯灯被痒的笑不停，他咯咯笑着，不老实的动着脚，在白止语腿上踩来踩去。


    还没人膝盖高的小崽崽窝在哥哥怀里，啵啵亲了亲哥哥，小脸红扑扑的。


    “谢谢哥哥。”


    白止语郁郁的心瞬间被治愈了。


    “乖宝宝。”白止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只有这样无害又乖巧的小崽崽，没有丝毫威胁性，白止语才不会那么恐人。


    如果灯灯是那种很熊很会哭的小宝宝，白止语恐怕能吓得僵在原地，当场晕厥。


    小灯灯目光上移，突然招手：“二哥。”


    白止语动作一僵，人已经非常诚实的窜向房间。


    突然后领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拎兔子般一手一只，把小灯灯和白止语拎了起来。


    已经有点习惯拎来拎去的小灯灯怂怂的缩着四肢，像是猫猫般缩着手脚，奶呼呼的委屈叫唤。


    “哥哥……>人<>


    皮富贵哼笑一声，恶劣的咧开嘴：“小崽子。”


    他一手拎着一个，一左一右的放在餐桌两边，一松开手，拎着的一只“唰”窜到了桌子底下。


    小灯灯歪头：“哥哥？”


    皮富贵冷嗤：“别管他，我们先来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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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账？


    小灯灯一脸茫然，就见皮富贵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一页摊在桌子上。


    皮富贵清了清嗓子：“昨天做的小加工部件我今天卖掉了，小崽子你一共串了一千个小部件，共三十块，但因为你只能做到一半步骤，所以……”


    他翻了翻本子，从下一页抽出一张十块一张五块，亮了亮放在灯灯面前的桌子上。


    他冷酷无情：“只有十五。”


    “而白止语。”皮富贵又翻了一页，“十块。”


    “你们谁有异议？”他自认非常人性化的开口询问，狰狞的笑容看起来意味深长极了，凶巴巴的写着“谁敢抗议谁就挨批”。


    白止语自不必说，他正在桌子下自闭。


    第一次赚到钱的小灯灯两眼放光，特别小心的摸了摸桌子上的钱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圆圆的小酒窝甜滋滋的，像是盛着蜜一般。


    没有学过数数的小灯灯根本不知道十五是多少，他只知道自己不是不值钱的小流浪了。


    他是，十五块的灯灯！


    “灯灯，有用！厉害！”小灯灯重重点了点头，着重念叨着“有用”“厉害”这两个字。


    他双眼亮晶晶的，凶巴巴的哥哥仿佛沐浴在圣光中，在他崇拜的目光下闪闪发亮。


    “哥哥，厉害！”


    小灯灯摇摇晃晃的站在椅子上，扒着皮富贵硬邦邦的肩膀，结结实实“叭”了一口。


    皮富贵很嫌弃：“口水都糊我脸上了。”


    灯灯“嘿嘿”笑了起来，又撅着嘴在另一边叭了一口，仰着小脑袋笑得十分开心。


    “哥哥，好！”


    粘人的小灯灯叭叭完两个亲亲，还趴在皮富贵肩膀上，黏黏糊糊的用脑袋蹭来蹭去。


    他眉眼弯弯，醉人的小酒窝摇晃着，格外明媚盛烂。


    像是粘人的小猫崽。


    皮富贵把他扒拉开，冷眼相待，又再次翻了一页账本：“别高兴得太早，小崽子。”


    “给你买衣服一共花了十块，鞋子袜子加起来十五，一共二十五块，你还倒欠我十块。”


    于是，小灯灯到手的十五块又原原本本的回到了皮富贵的手上。


    突然就没钱了，还倒欠十块钱的小灯灯一脸震惊：((((;°Д°))))


    “灯灯、灯灯没钱了……”小灯灯扁扁嘴巴，委屈巴巴的皱着脸，脸上的震惊无助可怜极了。


    皮富贵点头，他说：“介于你是白止语捡回来的，所以剩下的钱由白止语出。”


    白止语刚刚分得的十块钱，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回到了他的手上。


    “哥哥也没钱了(0口0)。”从没有遭受过世间险恶的小灯灯深受打击。


    皮富贵咧嘴一笑，恶劣极了，俨然当代周扒皮。


    小灯灯扁着嘴巴，嘴巴不断蠕动着，似乎终于要忍不住了，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湿漉漉的泪花。


    灯灯不懂，灯灯要掉小珍珠辽。


    只听他“哇”得一声，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河水般哇哇冒了出来。


    小灯灯一边哭一边缩着肩膀抽噎：“灯灯变成不值钱的灯灯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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