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穿着一身黑来到附近的商场。


    晚上八点多正是吃完晚饭出门溜达的时间，加上又是平安夜，商场的人格外多，特别是商场负一负二层这种以小吃、盲盒店等受众广的店铺为主的楼层，人更是多到要蹭着肩膀走。


    江深牵着任风禾，将帽子往下压多一些，口罩也往上提多一点。


    分明不是她的错，但任风禾走在人群中分外心虚，这种心虚是替江深心虚。


    她忍不住疑神疑鬼地左右看，总怀疑有人认出了江深，还拿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任风禾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江深上。


    江深个子高、身材比例好，且帽子口罩能遮掩住脸，却遮不住帅哥的气场，走在人群中总觉鹤立鸡群。


    当然也可能是她存留的粉丝滤镜带来的错觉。


    “我们要去哪里？”她忍不住着急。


    要是他有孩子的事曝光就完蛋了！


    他完蛋，组合也完蛋！


    她可不想大家这么快完蛋！


    “到最里面去，”江深回答，他觉察到任风禾情绪不稳定，又关心地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任风禾摇头，她又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拿出手机，深吸口气，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朝江深那伸长两条胳膊。


    江深愣住，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他弯腰，双手夹着任风禾的身侧将她抱到怀里，“是人多被挤累了吗还是走累了？”


    小孩浑身都软绵绵的，总觉得连骨头都柔软，这还是头一次张团圆主动要他抱。江深双手抱住任风禾，莫名因为这第一次而紧张。


    第一次主动求抱，意味着将他当做信任的、可以依赖的人了，因着这点，江深一点儿也不觉得怀里的小孩重，甚至因为高兴，觉得轻飘飘的，眼角又弯起来。


    被他抱住的任风禾心理戏可没他这么多，刚被抱起来，她立马把手搭在他肩上将上身支起来，处在人群的最高点扫视人群，确认没人拿手机对着他们。


    呼，任风禾松了口气。


    松口气后，瞧着江深眼中含着的笑意，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搭在江深肩膀上的手力道松开，环着他脖子，窝在他身上。


    任风禾一边觉得这事皇帝不急太监急，可依旧充当着江深身后的眼睛，谨慎细微地每个举起手机的人都要看过去，确认他们不是发现江深之后，才看向别的地方。


    要是这样还能有粉丝认出来并曝光，那就是命数如此了。


    任风禾只觉心累，江深出门最好是真的有事。


    江深抱着任风禾，不方便留意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在东张西望。


    “周围有好多装饰，对吧？”江深一路往商场最里边走，一路看着大变样的充满圣诞气氛的商场，说。


    闻言，任风禾才将注意力分到周围，正好看到商场中庭处巨大的圣诞树，亮着金银色亮光的圣诞树旁站满了打卡拍照的人群。往路过的店铺里瞧，里头也多了不少红绿配色的小挂件。


    想到江深在车上跟她分着吃完的苹果，任风禾又一次真切意识到，圣诞节要来了。


    圣诞节作为具有宗教性质的外来节日，来到国内后，完全褪|去了宗教的色彩，变成彻头彻尾的用来娱乐放松的节日。


    直到这时，任风禾的耳朵里才流入了来往人的笑声。


    笑声融化了她的敏|感和警惕，任风禾缓缓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不少。


    江深打扮得很严实了，而且他回国的事没有被暴露，哪怕真的有粉丝在，她们看到江深，只会以为是身形相似的人，不会真的往他是江深上联想的。


    往前走的江深跟着商场播放的音乐哼起了《Jingle bells》，陪伴过她许多个夜晚的带着宁静感的声线将任风禾最后那点不安抚平。


    她闭上眼睛听着江深哼歌，总算开始享受起节日。


    闭上眼睛，视觉感知缩小，其他感官的感知便放大。


    他们走过一间面包店，松软的面包散发的甜香诱|惑地飘在任风禾的鼻尖。


    又经过一间时装店，那些连锁时装店总是固定着歌单，耳边是熟悉的背景鼓点。


    然后是一间美食店，饭菜香和“请您用餐了”的叫号提示能知道这是家受欢迎的饭店。


    任风禾重新睁开眼睛，闭眼再睁开的双眼看周围的一切都明亮不少。


    这时，目的地也到了。


    “到了。”江深说。


    任风禾不让他抱了，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


    江深还有点舍不得地说：“下次不想走了就喊我。”


    他们来到商场最里头的进口超市。


    任风禾不解江深为什么要来这，这家超市有外送服务，为什么不在手机上点外卖。


    江深拉了部小推车，问：“要坐到车里吗？”


    在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坐在小推车跟江深大眼瞪小眼，和怕她走丢所以要一直牵着她的江深之间，任风禾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选前者，只要她往左右看就行了。


    江深将她抱到推车的座位上。


    这家进口超市东西不便宜，且少有优惠，同样的东西在网上买会更便宜，所以相比商场其他地方，这里人很少。放眼瞧过去，基本都是穿着制服的店员。


    江深看起来毫无目的，就是单纯逛超市，每个货架都要推着车过去。


    一路走一路挑，很快，小推车里放了不少吃的喝的。


    “你能吃吗？”任风禾扭着身体看到身后好多零食，问。


    江深不解地“嗯？”一声。


    “你减肥能吃吗？”任风禾说。


    江深笑她说：“你从你苗奶奶那学到的‘减肥’这个词吗？”


    他又说：“吃一点点，过节都要管着嘴巴，想想都心酸。”


    小推车的东西越来越多，就在任风禾以为江深今天就是纯粹闲得慌想出来逛超市时，听到江深低声说：“总算找到了。”


    任风禾疑惑地顺着江深视线看过去，是超市特意划分出来的圣诞节区。


    所有和节日有关的东西都摆在这了。可爱的麋鹿发箍、一套的红色圣诞老人服、红绿配色的巧克力、姜饼人……


    江深避开这些，伸手拿起一条又长又大的，红绿相间的袜子放到购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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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任风禾匪夷所思地看江深。


    不是吧，江深是为了挑圣诞袜出门的啊？


    他都多少岁的人了，还相信世上有圣诞老人吗？他不会今晚要把这袜子挂在他床头，等着圣诞老人给他送礼物吧？


    哪怕真的有圣诞老人，他们住在小区也没烟囱给圣诞老人进来啊。


    等等，等等，对江深来说，说不定世上真的存在圣诞老人。


    以amanecer那伙人的性格和能让再毒的唯粉都恍惚的队友爱，他们还一起住宿舍的时候，好像真的能做出半夜起来，往队友床头袜里塞礼物的举止。


    任风禾脑补着amanecer成员们半夜偷偷起床的场景，下一秒，江深说：“圆圆，我给你买个袜子。”


    啊，原来不是给自己买的。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得在床头挂袜子，圣诞老爷爷才知道这里有个小朋友。”


    “圣诞老爷爷会给乖巧听话的小朋友送上最好最好的礼物。”


    说完，江深想起什么，看着任风禾问：“你知道圣诞节和圣诞老爷爷是什么吗？”


    任风禾轻轻点头。


    江深笑说：“那就行，你希望圣诞老爷爷送你什么礼物？”


    任风禾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像在冬天里晒着暖和的太阳。


    她清楚无比地知道江深在给张团圆构筑童年。


    虽然她不是张团圆，可在江深给张团圆构筑童年时，她的人生积木上属于童年的那一部分，也补进了应有的红绿色块。


    她配合地跟江深玩起坚信圣诞老人存在的游戏，她说：“我希望圣诞老爷爷可以送我一个大大的公仔！”


    江深说：“圣诞老爷爷肯定听到了你的愿望。”


    他将圣诞袜放进小推车里，就要推车走。


    任风禾忙拽住江深的袖子，“等等！”


    江深不解问：“怎么了？”


    任风禾说：“再买一个袜子，你的床头也要挂袜子。”


    江深无奈笑说：“我又不是小孩。”


    任风禾难缠地疯狂重复说：“买一个、买一个、买一个。”


    好吧，江深又拿了个袜子放进小推车。


    这下，小推车里的袜子便能凑对了。


    买单结账，江深大包小包拎着往停车场走，边走边说：“圆圆回来，别走这么远。”


    他两手都是东西，没办法牵任风禾。


    任风禾还没忘她的每日一报复呢，故意一下走得快，一下走得慢，就是要折腾一下江深。


    听到江深用超级心累的声音喊她，她这才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回归。


    “你乱跑，圣诞老爷爷就不给你送礼物了。”


    “才不是呢，圣诞老爷爷会给我送的。”


    他们聊着说着重新坐回车上。


    车往外驶，走出停车场，路上，站成一排的路灯为周围铺上一层温暖的橙黄。


    忽然，有东西飘到正前方的大车窗上。


    江深将任风禾那一侧的车窗摇下来一些。


    “圆圆，快看，下雪了。”


    话语刚落，变得更大的雪飘扬在任风禾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