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

作品:《极昼将晚时

    拍卖会前一天晚上,游嘉颂才想起来联系盛翊。


    拨通封存在手机里多年的号码,响了很久,久到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信号有问题时,电话突然被接听。


    “喂。”


    “是我,游嘉颂。”


    对方显然知道是她,平静道:“怎么了?”


    他在装傻,但游嘉颂不得不忍气吞声,乖巧道:“你没给我拍卖会的邀请函。”


    “哦?”盛翊饶有兴趣道,“我以为你不去了呢。”


    “当然要去的,你什么时间有空,我去找你拿。”她声音甜甜的,耐着性子道。


    盛翊忍不住勾唇淡笑,脑海中似乎能浮现她那张倔强不服输的脸,“似乎……太忙了。”


    好好好。


    她认栽,咬咬牙,继续娇声道:“小叔叔,抽个时间呀?”


    一句“小叔叔”极其受用,他唇角含笑,道:“明天下午去接你。”


    挂断电话,她从微信里找到盛翊,把地址发了过去,没收到回复,但是她知道他看见了。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盛翊的电话打来时,她如梦初醒,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坐上迈巴赫的后座,她仍昏昏欲睡,捂着嘴巴不停地打哈欠。


    昨晚追剧追到清晨,根本睡不够。


    盛翊瞥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翻看手里的文件,沙沙的翻页声如催眠曲,她不知不觉靠着车窗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做了噩梦,突然从梦中睁开双眼,眼神朦胧地环视四周,看清状况后长舒一口气。


    “醒了?”盛翊合上文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走吧。”


    车子已经在枫兰酒店地下停车场停了半个多小时,若她再不醒,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今天是一场慈善拍卖,受邀参加的都是临城金字塔顶端上的人物,他们既有钱可以做慈善,又有珍稀物品可以拿来拍卖。


    酒店顶楼,会议厅装饰的古色古香,偌大的空间内摆满红木圈椅,舞台的屏幕上轮番滚动着今天拍售的艺术品。


    盛翊被安排在第一排的中心位置,游嘉颂挨着他坐下,顺手拿起旁边的拍卖手册。


    宋执大师的青瓷莲花盘被安排在压轴出场,起拍价高达500万。


    游嘉颂默默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查看资金是否到位,不然把她抵这儿都不见得能换这盘子回去。


    片刻,舞台上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时拍卖师已就位,他声音洪亮且富有感情的诵读着开场白。


    过了几分钟,第一件拍售品亮相在展台上,“第一件是宋声先生的青白釉花口瓷瓶,瓶身纹路清晰,线条起伏优美,上下层次过度鲜明,独有清新淡雅之美,由中康集团王忠先生提供。起拍价80万。”


    话音落,便有零零散散的人举牌抬价。


    游嘉颂斜靠在圈椅上,百无聊赖问道:“你提供的什么?”


    盛翊将手中翻开的拍卖册子递到她眼前。


    “粉彩蝴蝶纹瓷赏瓶……”她一字一顿的读着。


    “你也喜欢这些?”


    盛翊波澜不兴的语调传来,“看着好看就拍了。”


    她忍不住撇撇嘴,刚想说话,一侧传来一个男声打断两人的低语。


    “盛先生。”


    不知何时盛翊身旁的位置坐上了人,是个年纪略大,大腹便便的男人,此时正面带笑意地向他打招呼。


    盛翊眉头轻蹙,显然没有认出面前的人。


    “中康集团,王忠。”男人自报家门。


    游嘉颂看了眼展台上的拍品,哦,原来它的主人在这。


    视线落在王忠脸上,他笑意盈盈地低声跟盛翊说着什么。游嘉颂视线穿过他的身影,又去瞧他身边的女人。


    一眼,有点面熟。


    她不自觉揉揉眼睛,再去细看。


    女人这时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女人完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楚思语,她同公司的女艺人,两人同年签约星辉,游嘉颂比她早了半年,起初关系还不错。


    她见了游嘉颂总是一口一个“颂姐”喊着,游嘉颂有什么事也都想着她。


    随着发展,两人资源慢慢产生冲突,差不多的年纪,又都是演员,试镜时总能撞到一起,她演技略逊一筹,自然在角色上争不过游嘉颂。久而久之,渐渐对游嘉颂有了敌意。


    游嘉颂也不甚在意,做不来朋友就当陌生人呗。


    直到去年,一个B级剧的女二,楚思语几番争取,她的经纪人也私下多方联系制片人,好不容易角色快到手了。


    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导演那边突然把剧本递到了游嘉颂手上。


    剧本不错,角色是她从未尝试过的,云霜非常看好,便替她接了下来。


    自此,楚思语就记恨上她。


    游嘉颂转过头不再看她,心里却琢磨起来,她跟谁来的?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总是时不时地往旁边偷看。


    盛翊很快发现她的异样,“身上有刺?”


    “没。”游嘉颂闻言摇头,“椅子硌屁股。”


    这红木圈椅连个垫子都没有,坐得久了腰跟屁股轮番疼。


    盛翊淡淡看她一眼,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折了一下,“垫上。”


    “哦。”游嘉颂双手撑着圈椅抬起屁股,等着他放下。


    盛翊脸一黑,“自己垫。”


    “自己垫就自己垫。”游嘉颂暗暗瞪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凶什么凶。”


    隔上他的衣服,瞬间觉得椅子没那么硬了,她又开始有心思朝楚思语那边偷看。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她发现楚思语正娇俏地跟王忠耳语。


    游嘉颂忍不住腹诽,拜托,这楚思语是瞎眼了吗?王忠这年纪当他爸都差不多了。


    况且,王忠肯定有家庭吧?难不成楚思语给他当情妇?


    还没想明白,舞台上的拍卖师开始介绍起青瓷莲花盘。


    游嘉颂立刻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可别来一趟光吃瓜耽误了正事。


    聚光灯下,淡青色的盘子安静立着,盘中心是一朵雕刻完整的莲花,花瓣轻轻翻卷,似有风拂过,足以见得它的主人在制作是倾注了多少心血。


    “起拍价500万。”


    拍卖师话音落,游嘉颂立刻举牌。


    “2号550万。”


    “15号600万。”


    “2号650万。”


    一声声叫价,游嘉颂有些麻木,这盘子这么受欢迎。


    楚思语伸过头瞧她,正好看到她抬手举牌。


    “忠哥。”她侧过身挽起身边的王忠,“我好喜欢这个盘子。”


    她白皙柔软的小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胸口,王忠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心都飞到她身上了,立刻将手边的牌子递给她,“自己拍。”


    楚思语掩鼻娇媚一笑,眼波流转,“忠哥,你真好。”


    语毕,葱白般的手臂已然举起。


    “3号700万。”


    游嘉颂一愣,看向楚思语,她正昂首挺胸,骄傲地与她对视。


    游嘉颂失笑,她是势在必得的,楚思语太自不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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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号750万。”


    “3号800万。”


    两人交替举牌,价格不断刷新,僵持不下。偌大的会议厅里众人都伸长脖子往前看,好奇谁家这么大手笔。


    叫价突破1000万,显然已经超过了它原本的价值。


    游嘉颂有些烦躁,楚思语明摆着是针对她。


    她不悦地放下牌子,怒气冲冲地看向一旁的盛翊,“小叔叔,你管不管?”


    盛翊望向她,眉目幽深。下一秒,懒懒往椅背上一靠,朝着王忠轻飘飘道:“王总也喜欢?”


    王忠一凛,立刻意识到什么,仓皇压住楚思语想再次举牌的手,“别拍了。”


    楚思语微愣,“为什么?”


    王忠脸色很差,直摇头,“别拍了别拍了。”


    楚思语不敢不从,只得放弃跟游嘉颂的竞争。


    “1050万一次。”


    “1050万两次。”


    “1050万三次。”


    拍卖锤落定,“成交!恭喜2号。”


    游嘉颂微微歪头,朝着众人粲然一笑。


    拍卖会完美落幕,场内的人陆续离场,游嘉颂跟着侍从去后台取拍品。


    楚思语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在背后喊住了她。


    侍从了然地走远,等待着两人对话结束。


    楚思语:“你今天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最好都缄默不言。”


    “你是指你跟……王总?”游嘉颂明知故问。


    楚思语脸色难看,“你不也一样?”


    游嘉颂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哦,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这个可年轻了,而且……你不觉得很帅吗?他可还是单身呢~”


    “单身又怎么样?能娶你?”


    “不能呢。”游嘉颂佯装难过地皱起眉,“因为,他是我小叔叔。”


    “你!”


    游嘉颂眨眨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楚思语说不过她,只好负气而去。


    —


    回去的路上,逼仄的车厢里静得落针可闻。


    盛翊极淡的声音倏地响起,打破安静的氛围,“那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嗯?”游嘉颂歪头疑惑不解,“哪天?”


    “星辉周年庆。”


    “哦。”游嘉颂想起他那天回头的那个手势,原来是要她给他打电话啊。


    “你有话不说,比个手势我哪能想明白。”


    盛翊眯了眯眼,转言道:“那天为什么不躲开?”


    游嘉颂刚想问什么意思,突然想到他应该是指的高聪。


    “我本来想等他凑过来踢他要害的。”游嘉颂靠在椅背上懒懒道,“谁知你突然出现,我的计划都没来得及实施。”


    “这种情况很多?”


    “还好吧。”游嘉颂耸了耸肩,无所谓道,“现代社会的恶习而已。”


    盛翊没再讲话,神色清淡地瞧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


    周一,临城暴雨,狂风携着豆大的雨珠下了一夜,直至清晨也不见停歇。


    游嘉颂化好妆,换了件墨绿色吊带长裙,踩上高跟鞋,一手提着新买的包,一手拿着寿礼,进了车库开车。


    今天是游奶奶的大寿,她老爸游衡及其重视,在家里准备了寿宴,邀请了本家和不少朋友。


    白色跑车驶出车库,瞬间就被瓢泼大雨淹没。


    雨刷不停歇地交错落下,也难以刮掉不停袭来的水花。


    游嘉颂倒也不着急,缓缓在马路上行驶着,音响播放着熟悉的旋律,她慵懒地轻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