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抱住的姜沐霖没有任何反应。


    苏又青疑惑：“咦？”


    刚才不是还和自己吻得很起劲，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脑海中不甚清晰，想不出来原因，只是锲而不舍地模仿着方才的亲吻，主动探出舌尖，沿着姜沐霖的唇线描摹。


    终于，身前之人张开唇，伸手环抱住她。


    姜沐霖看着这一幕，感受到黏液化成的分.身将所有的触觉传送回来——


    少女口齿间温热柔软，因为过度的亲吻，正在不断分泌津液。


    姜沐霖喉咙咽了咽。


    不知为何，明知分.身也是自己，姜沐霖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令她不适。


    于是下一秒，分.身软化成一滩漆黑黏液，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回归本体。


    苏又青醉眼迷离，甚至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怀中变得空荡荡，身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眼瞧着就要失去平衡朝床下倒去，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腰。


    “小心些。”姜沐霖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别摔下去了。”


    分明是她自导自演的恶作剧，却装得像是无比关心。


    偏偏苏又青还傻乎乎地钻进了她的圈套：“真是谢谢你……我……醉得太厉害了……”


    姜沐霖轻笑，漆黑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啊，你醉得太厉害了。”


    许是尝到苏又青唇中的酒气，姜沐霖觉得就连自己也醉了。


    她没有再戏弄苏又青，贴在她后背的手缓缓向下移。


    ……


    半晌，卧室里传来少女的啜泣声。


    苏又青一直在哭，分不清是因为姜沐霖太过分，还是因为想起了她那只死去的猫猫。


    在那只猫病得最重的时候，苏又青甚至都没办法陪伴它。


    因为她要上班赚钱。


    可无论她多么努力工作，工资也就那么点儿，给猫看病的钱流水一般花出去，最后苏又青钱没了，猫猫的性命也没留住。


    在它去世后，苏又青一直都在想——


    如果自己有够多的钱，是不是就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猫猫，或者送它去更好的医院医治，它也就不会死。


    这些念头，就像秤砣一样，沉甸甸地压在苏又青心上。


    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要因为钱留遗憾。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


    苏又青一边哭，揽在姜沐霖颈间的双手却没有松开。


    等到接近天亮时分，落下尾声之际，整张床已经被她的泪水和别的什么浸湿，完全没办法睡人。


    好在套房里还有别的卧室，姜沐霖取来湿毛巾，将苏又青收拾干净，抱起来走进隔壁的卧室。


    .


    作为一只怪物，姜沐霖并不需要睡眠。


    但在将苏又青放到床上那一刻，她便自然而然地挨着她躺下去。


    苏又青也没客气，紧紧抱住了她，并且用脸蹭着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姜沐霖听清了——


    “猫猫。”她这样唤着，“你怎么一下子变大了这么多？”


    姜沐霖：“猫？”


    “你居然还会说话了……”苏又青依旧自言自语，“是成精了吗？不行，你快变回去！快变回去！”


    这些梦话倒很有趣。


    向来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姜沐霖，此时忽然生出几分玩心：“变回去吗？”


    她这般问着，身体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一只毛茸茸的黑猫。


    就连体重也跟着变轻了。


    苏又青困得睁不开眼，只感觉到臂弯中多了一团毛茸茸。


    虽然不像从前一样有温度，但应该是猫猫的灵魂回来看她了吧。


    唯恐这难得的时刻会瞬间消失，她不敢睁开眼，只将猫猫用力抱入怀中。


    和往常一样，怀里的猫猫先是挣扎了几下，然后认命般安静了下来。


    苏又青满意了，摸了摸它的头：“乖，和妈妈一起睡觉。”


    ……


    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


    她看似睡熟了，但每当姜沐霖试图从她怀中出来的时候，抱住她的双手就会收紧。


    姜沐霖当然清楚，自己完全可以挣开她的怀抱。


    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愿意打破此时的静谧，甚至前所未有地生出了些许困意。


    终于，黑猫那双警惕的眼珠，逐渐合拢。


    原本因不适应而僵直的身体，也逐渐软倒在少女的胸前，和她一起进入睡梦之中。


    .


    苏又青也记不得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门铃声响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怀中似有什么跳了出去，随后是姜沐霖坐起来：“你先睡，我去开门。”


    和不着寸缕的苏又青相比，她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像是一直就没脱下来过。


    苏又青后知后觉，想到昨夜似乎也是这般，姜沐霖身上的黑色毛衣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遮得严严实实。


    而自己却……


    苏又青不愿再想下去，连忙打开姜沐霖的衣柜，胡乱找了件睡衣套在身上。


    .


    按响门铃的人，是剧组的副导演常盼。


    今天本来是新电影开拍的时候，剧组的人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到导演和主演出现。


    于是，常盼便找上门来了。


    “姜导，电影开拍的时间快到了，您和苏小姐一直都没现身，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有苏小姐，房间里一直没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是住在对面没错吧？”


    常盼正和姜沐霖说着话，忽然卧室门打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不正是她要找的苏又青。


    此时苏又青穿着睡衣，纽扣严严实实地系到最上面那一颗。


    但常盼还是眼尖地看出来，她颈间的点点红痕，庸倦的神色……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昨夜她经历过什么。


    电影要开拍了，主演却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导演房中……


    常盼又不是傻的，立马就收声了：“那个……我先去说一声，让大家推迟一下今天的拍摄计划。”


    “不用了。”苏又青连忙开口。


    一出声，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显然是因为昨夜哭得太多。


    她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收拾一下，很快就来。”


    穿来之前，苏又青也是一个打工人，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工作里的伙伴放了鸽子，是多么恼火的一件事。


    自己可不能当这种人。


    常盼也不知道该不该应她的话，将脸转向姜沐霖。


    “就照她说的做吧。”姜沐霖道。


    常盼得了吩咐，便离开酒店，回片场去了。


    .


    既然承诺了要准时出现在片场，当然就没有拖延的道理。


    但苏又青一行动起来，才发觉自己真是话说早了。


    她只要稍微一动，浑身真是哪哪儿都酸痛得不行。


    尤其是双腿之间异样的酸软，让苏又青连迈开步子走几步都成了一件很费力气的事。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暗中观察许久的姜沐霖出声了：“你还行吗？”


    苏又青欲哭无泪。


    话都放出去了，她不行也得行。


    “没事。”苏又青轻轻吸气道，“工作要紧，姜导，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耽误拍摄进度。”


    姜沐霖眸光动了动：“是吗？真是一位尽职的好演员。”


    苏又青没听出她话中别样的意味，想起了自己昨夜脱下的衣服，于是折返回卧室里。


    她拾起零落在地毯上的衣服，又左右看了看：“对了，姜导，你的衣服呢？我一起洗了给你送过来。”


    之所以会这样说，并不是因为苏又青有什么当家务奴的癖好。


    而是她想起昨夜在床上的时候，姜沐霖说什么来着？


    是说自己将她的衣袖弄湿了吧？


    脑海中隐约浮现当时的画面，苏又青便无端生出几分羞耻感。


    虽说打定了主意要骗姜沐霖的财产，但苏又青还做不到留着那件衣服，让姜沐霖自己洗。


    太羞人了。


    她浑然不觉，在听到这句话之时，姜沐霖的身体不大自然地绷紧。


    根本就没什么衣服。


    姜沐霖的肢体，五官，头发，乃至指尖的纹路，都是由黏液模仿着人化出来的。


    就连穿在她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


    她当然明白苏又青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但所谓衣服上被弄湿的地方，早已被黏液悄无声息地吞噬得一干二净。


    姜沐霖明白，从人类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但她是怪物。


    怪物是不需要羞耻心的。


    既然苏又青已经承诺过，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只要她，那自己吞噬她的津液，汗水，体.液，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现在姜沐霖还不打算让她知晓太多，免得将这位自以为狡黠，实则天真的少女吓跑。


    “不用了。”姜沐霖道，“我已经将它放进洗衣机里烘洗了。”


    听到她这样说，苏又青也没再勉强，抱着衣服回了自己房间。


    .


    简单收拾后，她前往片场。


    这个以alpha为主导的未来国度，比苏又青原本所在的世界要发达得多。


    不止出行有悬在空中的飞车，每个人也有专属光脑，用来联络和办公。


    光脑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就镶嵌在手腕处的肌肤之下，轻轻一碰，会有悬浮面板在眼前弹出来。


    苏又青坐在飞车里，打开了面板里的备忘录。


    她在备忘录里输入一行字：【反派拯救计划。】


    第一步：和反派一度春宵，让她感受到快乐。


    苏又青在计划第一步后面画了个勾。


    “下一步……”苏又青唇角轻勾，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系统，你觉得和姜沐霖结婚怎么样？”


    系统似乎沉默了几秒钟，才出声回应：【你为什么打算和她结婚？】


    “当然是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就会放弃毁天灭地了啊。”


    苏又青回答得理所当然，但真正的意图，只有她自己清楚。


    根据系统昨晚告诉她的信息，姜沐霖在和敌国战死后，留下富可敌国的财产，并被联邦授予烈士的荣誉。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姜沐霖的母亲虽然把她当作间谍工具，但在多年的相处中已经产生了感情。


    她预料到姜沐霖可能会死亡，便提前制作了一个电子脑。


    电子脑里复刻着姜沐霖所有的回忆和感情，只要找到残存的黏液细胞，就能够为她孕育出新的身体。


    姜沐霖因此得到新生，处境却变得尴尬起来。


    莫利国的上层统治者，表面上对她授以功勋和奖赏，实则处处提防着她，唯恐再被她窃取机密。


    每当国内政局有任何风吹草动，姜沐霖就会成为最先被怀疑的那个人。


    然后，内阁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议，决定向比斯国发动反攻战争。


    战争的最高指挥官，由姜沐霖担任。


    这既是一场野心勃勃的战争，也是考验姜沐霖的手段。


    如果姜沐霖足够忠诚，就应该帮助莫利国攻打比斯国。


    反之，那就说明了她的忠诚并不绝对。


    姜沐霖并不在意自己忠诚与否，她只是对战争感到反感，对于指挥官应尽的职责采取消极态度。


    然后，莫利国高层以渎职为由将她拘禁，并秘密计划将她处死。


    姜沐霖的身份从联邦官员沦为罪人，往日的政敌也借机来找茬，为她罗织各种罪名。


    就连曾经受到她保护的国民，在看到新闻后，也纷纷指责她不为国家着想，明明有能力攻打比斯国，却什么都不做。


    在监狱里，姜沐霖受到了各种非人的折磨和对待。


    她看穿人性的虚伪可笑，认清无论是莫利国还是比斯国，都并不值得她的守护。


    于是，她在监狱里利用身体里的电子脑连接上网络，侵占了所有人的光脑，操纵他们的思维。


    姜沐霖并没有直接伤害他们，而是稍微篡改他们接收到的信息。


    无论这些人置身何处，他们看到的都将是战争的画面。


    铺天盖地的无人机，架着枪支的机器狗，满地的断臂残肢和尸体……


    既然这些人对于战争如此狂热，那就让他们精神错乱，永远都在战争中自相残杀。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一直战斗下去。


    至于姜沐霖自己，在这道程序运行后，选择了自戕而亡。


    ——这就是姜沐霖作为反派的一生。


    唏嘘过后，昨夜在浴缸里的时候，苏又青便有了自己的计划。


    她勾引姜沐霖，并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想要嫁给她，等她在前线战死后，顺理成章继承所有的遗产。


    至于之后姜沐霖复活的事，苏又青也有盘算。


    如果在此之前，自己先找到她的电子脑，将它保存起来，那姜沐霖是否会苏醒，不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吗？


    反正系统只是要苏又青拯救她，又没有规定具体完成任务的时间。


    等自己拿着姜沐霖的遗产玩够了，再用电子脑复活她也行。


    真是天才般完美的计划。


    为了不让系统看出端倪，苏又青强忍着没有为自己鼓掌，只是问道：“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具体的拯救行动，取决于宿主自己，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请放心大胆去做。】


    得到这样的回答后，苏又青就更加放心了。


    她给系统画饼：“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