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逐渐逼近，言可这时也不必隐藏法力，可当使出符时，却被阵法弹回，妖宫竟然有限制法术的阵法。


    言可根本无力呼救，下一瞬，眼前灰暗，她被打晕了过去，刚解开的锦囊于腰侧散开，留于一旁的角落。


    冷水铺面而来，言可猛地睁开眼，周围弥漫着腐臭气息，手指触着坨黏腻湿润的软体组织，借着灯光照映，言可看清附于指尖的红色粘液，皱着眉于地面抹净。


    她扶着水泥墙面起身，刚碰上铁栏杆便被弹了回来，右手被灼伤，滋滋往外冒着烟，言可觉着剧烈疼痛，只能将目光放于周边幻境。


    地面上零零碎碎堆着组织碎片，难说是人的还是妖的，她忽地俯身。


    这是——妖丹碎片？


    言可闭着嵌于墙面的监视眼，默默将那一小块碎片握于手心，恰好这时，脚步声响起，愈发接近。


    她摸着身上武器，却发现匕首是不翼而飞，或许是被关押于此时被搜刮了去。


    法术限制，言可无法使用符咒，她只得幽幽盯着铁栏外。


    预想中的人物并没有出现，那反倒为一张言可完全没有猜想着的面容，只一瞬，眼底恢复清明。


    “孟云乐？”她盯着对方手中递来的纸条，没有接。


    眼神中没有放松，反倒是更为警惕。


    “是我，这个是有关于那村子的线索，还有一颗保命的丹药。”孟云乐满脸皆是焦急，“拿着啊，我没有办法将你救出去，你得靠你自己，我会尽量收集多一些线索。”


    言可未动，缓慢抬眼：“你怎么证明你是孟云乐，如果你是他，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别装了，我知道您是谁。”


    “要是说线索——”她缓慢抽出大把符咒，笑眯眯放至对方掌心，“我这有一沓。”


    符咒没有发生炸裂，完好无损地躺着，言可没有念咒，当下这种情形，硬刚定是刚不过的，她不会蠢到在铁笼中可怜挣扎，这样死的更快，也更惨。


    那只本握着纸条的手快速变化，妖王那张沟壑丛生的脸现于面前，言可微微弯腰。


    “死到临头，我就想问问，您为何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她真诚望着，倒像是真如她所言一般。


    妖王冷哼一声：“这你便不必知晓了，我来这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收集齐长生不老药的药方吧。”言可微笑。


    虽说先前妖王于那幕后黑手的交谈并没有透露出过多有效信息，但有一句，言可还是精准捕捉到了。


    百年前，妖王将他口中的出色作品拿给了这幕后之人，目的是供其提炼妖心，而在这百年前，能够与大量妖心沾上关系的，便也只有杀人幼蝎。


    如果杀人幼蝎是为改造而出的实验品，为何它能够下手至亲下手的问题便是迎刃而解。


    因为它早已不是一个有个人意识，有血肉的完整灵魂，改造后，它的认知可能仅仅停留于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它能够被复活的原因可能便与实验改造后的偏差有关，它不是妖，是实验品。


    也只有它能够光明正大地掏取妖心，并能将妖王的嫌疑撇得干干净净，毕竟身为一界之主，怎么能曝出残害子民的丑闻，而言可作为毁了他出色作品的妖，拿她献祭纯粹是为了出气吧，如果献祭对方真的有要求，村中便不会出现演习的现象。


    村民执意复活杀人幼蝎，迫切获取长生不老药的原因是因失了脑，强行控制着求取，这一切的指向很明显，不是妖王，是那个黑袍男子，妖不需要长生不老，它们的寿命本身便很长，那黑袍男子理应是人，所以才会一味追求。


    至于掌控权——怕不是村民所控，而是黑袍男子布置于之中的误导指引，包括整个村子，它却是不在系统控制之中，而是利用系统完成一己私心，也便是言可一开始一直在提的幕后人。


    但这幕后真凶是人，为何却能活至百年，莫非这长生不老丹是真的有效？


    “倒也不蠢。”妖王沉默片刻。


    “我不知您是否——”言可欲言，可在提起系统二字时，嗓子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死活吐不出口。


    难道只有知晓系统存在的人，她才可将其说出口么？


    眼见着妖王的神色逐渐由困惑转变凶狠，言可立即补救：“我是在村子里收集的，似乎有人引着，我本也不想趟这浑水。”


    既然对方不知系统存在，那么理应便是对一切有关于系统的信息，不论是宿主，剧情漏洞都一无所知，自也不知晓她而查的目的。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但不知当讲不当讲。”言可打着幌子，小心观察着对方，“您可要小心被有心之人利用。”


    迎接言可的不是回复，而是剧烈撞击，她咳出滩血液，望着妖王行远背影，将凌乱发丝理顺。


    上位者嘛，最注重的无非是尊严与利益。


    言可不可能坐以待毙，她不知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她不喜欢被动。


    但此处一无法使用符咒逃脱，二不具备正面硬刚的条件，言可绝望闭眼。


    不对，主角遇险系统会进行强制转移，先前许婉儿并非假充，而是其精神上受到了攻击，系统才就此发布警告。


    那么如今她想要逃脱妖域，唯一的出路便是使孟云乐受到威胁，言可便能够无条件转移。


    “我有线索！”几乎没有犹豫，下一瞬言可便冲于铁栏前，大声喊着，“我的同伴知道您所想的一切信息，他全都知道。”


    见妖王真的下令追捕孟云乐时，言可紧绷的深情才松着些许。


    留下一道间隙，此次抓捕，妖王必不会同那黑袍男子商议，他所想知的，便是其隐瞒着不会同妖王交换的信息。


    她赌她是对的。


    然而便在这时，窗户发生细微声响，言可困惑着向上望去。


    “你还真在这里。”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窗外人费劲巴拉扒着那窗沿，朝言可打了个招呼。


    那慢一拍的反应，看似天真的眼神，好像是——真的孟云乐？


    言可慢慢贴近，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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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你怎么进来的？！”


    “京城里太多人抓我了，迫不得已进了个通道门，进了妖域发现了你遗落的匕首，问了个小女孩说你往宫里去了。”孟云乐将匕首于窗缝塞入，“我怎么样才能把你救出来？”


    仔细想来，她却是是在乱葬岗取出过一次匕首，可能便是那时将其落了下。


    言可忽地蹙眉：“你感受不到结界吗？”


    “没有，你是因为这个限制？”


    难道这结界是为她量身而作？言可伸手，果真如所料被打回。


    孟云乐重复：“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救出来。”


    言可难得呆了几秒，此时她正在想，该如何委婉地将逃脱办法说出。


    她不可能直言，你现在抱着必死的心态冲进妖宫，我就能从这牢里出来，更何况言可也打不过妖王，毕竟是个千年的老狐狸，言可在他的眼里，不过是阿猫阿狗的存在。


    但此时若是叫孟云乐原地返回，怕也是不成。


    言可拿着匕首，望着对方握着窗沿的指尖，“你去找证据，证明系统与这幕后之人存在勾当。”


    对方转身欲走，却又被言可叫着，“等等。”


    “多加小心，中心妖域抓你的可能也不少。”


    孟云乐：“为什么？”


    言可沉默：“我逃脱的方式，计划的是你仍在城外，所以——我叫他们去抓你了。”


    “什么？”最后把个字言可咬的实在太过含糊，孟云乐没有听清，只是单纯疑问。


    言可：“我让他们去抓你。”


    孟云乐：“——？”


    “？！！”


    “赶紧走，趁他们还没有发现你。”言可语气严肃，不似开玩笑，“不需要你担心我，拿到证据比什么都强。”


    她不想将其他无辜人员扯进来了，既然是这两人的交易，那便让两人自相残杀，没有长久的交易，只有当下的利益，妖王与这幕后之人各怀鬼胎，只要能够使妖王知晓对方暗自与系统进行的交易，便已足够。


    孟云乐望着言可的神色复杂，他是不想吗，他也想，可若言可真出了事，幕后之人也未能顺利揪出，他的任务怎么办，打水漂吗？


    良久，他道：“等我回来救你！”


    言可重新跌坐回地，望着冰冷的铁栏，昏暗的长廊，以及墙面溅落的血迹。


    权力与利益，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值得策划百年，值得牺牲千万条性命，值得将自己所处的世界交易而出。


    但言可仔细回想，权力确实是重要的，没有权力，她也无法从一个失去双亲险些被卖花楼的小妖，逐渐长大成为百年大妖，而利益，不论是谁都会顾及，就像她方才，为了自己能出去，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孟云乐置于危险之中。


    哪有什么友谊，哪有什么并肩作战，言可想，至少在她这里，并不存在。


    言可也很唾弃自己，但这就是她的底色，或许是需要一个能够无条件包容，信赖她的人，她才可以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