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夺
作品:《清冷权臣为妖妃折节》 长夜未尽,灯还在燃,在北风里飘忽不定。
龙凤烛的火光在晃,朱墙之上修长的影子跟着摇曳,眼前朦胧的红亦在晃,摇摆不定,目眩神迷,如同身处汪洋,无处可攀,只能深深浅浅地浮沉。
湿漉漉的,浇得肌骨如玉,香气淋淋,很烫。
烫得像是跌进一张罗网,织得细细密密的,不断收紧,束缚,想缩起来,却被网得更紧。
李瀛觉得自己是一尾砧板上的鱼,被利刃直直地剥开了,一寸寸地契入血肉,刀就埋在身体里。
刀轻轻地剜过她的后颈,磨过那枚殷红的小痣,磨得颜色越来越浅,慢慢褪尽了。
她怕了,轻轻地发颤,手脚并用,竭力地去推那人。
换来的是天旋地转,细挑的脚踝被冰冷的手缚住,向两边折,掰碎了,要融化了。
好可怕。
李瀛含糊地骂他,先是骂他该死,问他怎么不去死,又骂他是属狗,净咬人!
什么地位悬殊,生死难测,恩怨情仇,她全都忘了,思绪化作一片朦胧的混沌,只记得狠狠地要咬他,打他,撕扯殆尽,不死不休。
无论她如何撕咬,谢雪明只是低笑,动作很生涩,有时会停下来,去分辨她到底骂了什么,说了什么。
墙壁上悬着一副雪白的中堂,后面传来一阵阵细响,像是有人在挣扎,拼命拍打呼唤。
李瀛听不见,昏昏沉沉,像一块即将化掉的酥酪,被含在口中。
……
天光乍破,照不透昏暗红帐。
不知什么时辰,帐内的人终于醒了,支着伶俜的骨,水光潋滟,裹在一重重被浪里,探出一双雾蒙蒙的眼,哑着声,说要洗漱。
日晷指向未时,夫人这一觉,竟是错过了早膳和午膳。
女使不敢看她,掩住眼底的讶异,将新衣裳放在枕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离去。
这可是首辅身边唯一的女子,又得宠爱,千万轻慢不得,更不能让她迁怒了自己。
迁怒,听昨夜的动静,夫人对首辅,应当是怒的。
李瀛没看她的神色,从被衾里伸出手,一把抓住衣裳,一团团胡乱抓到手中,迅速放下帷帐。
红色的帷帐还在眼前晃,一帘一帘地轻轻晃,上面还透着褶皱,皱巴巴的,像是被谁抓出来的,晃得她眼睛疼。
他喜欢她,至少在床笫之间是喜欢的,束缚,占有,宛如疾风暴雨。
李瀛穿上衣裳,遮去一身的痕迹,垂眸,隔着帷帐望向墙上悬着的中堂。
那是一卷空白的画卷,白茫茫的,藏在背后的小虫在昨夜响得尤其厉害。
她赤着脚下了床,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衣,一踩下去,便陷入一片冰凉的柔软,团团地簇着脚踝。
虽然不知质地,不难看出这幅地衣很值钱,严丝合缝地铺满了整座巨室。
分明外面是大雪漫天的严冬,却有人把这里布置得温暖如春。
“嘶啦——”李瀛伸手,一把撕下了那副中堂。
雪白的碎屑纷纷扬扬,从指尖漏出来,没了遮挡,露出雪白的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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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后面是墙,一堵厚重的墙。
“你在找什么?”身后骤然传来青年低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阴沉。
李瀛回首,乌黑的发来不及束,披落在腰身,黑魆魁的一弯绸缎,凌乱地落在脸上,锁骨上,艳红的襦裙上。
裙幅下系着九只银白的铃铛,此时不动亦不响,安静地蛰伏着。但他知道,某些时候铃铛会响得剧烈,哗哗如急雨,当头浇得雾蒙蒙。
红,是触手可及的红,随时可以触碰,收束,明珠可以收在匣中,美人可以囚于巨室。
……还是不够。
青年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凝在她身上,床榻外的对视,显得冰冷而平静。
一瞬间,李瀛感觉自己很单薄,春花秋叶,是盛是枯,都不妨碍游人赏玩,随意攫取。
她垂下长睫,率先结束了这场对视,哑着声问他:“青俪呢?”
谢雪明朝她走来,偌大巨室,一刹那变得无比逼仄,空气都变得胶黏,李瀛没有退,身后是墙,实在退无可退。
“你想见她吗?”谢雪明神色温和,淡声道:“我带你见她。”
李瀛睁大了眼,莹亮的眸望着他,那是期盼。
她的期盼,无关于他,一颗心都系在那位叛逃的暗卫身上。
哦,或许还得加上沈谙之,还有那条叫酥酪的狗。
不够,相比之下,他得到的还远远不够,他要把这期盼,这颗心也夺来。
让她为他生,随他死,生死相随,不灭不休。
他要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