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作品:《清冷权臣为妖妃折节》 她放下耳杯,慢悠悠地将放在一旁的红帛绕在手上,红艳艳的长帛浸透鲜血,颜色深浅不一,缠绕在软白的皓腕上,在四面窗棂紧闭的幽暗大殿里,勾出一抹瞩目亮色。
“是陛下的意思吗?”
来人是昨夜杀进镐京的统领之一,血迹斑斑的手托着一截不知从何寻来的白绫,步步逼近,显然不想多说,“娘娘无需多问。”
“可是,陛下要我亲自将披帛还给他,”李瀛举起手里的红帛,很是为难:“若是陛下想不起就罢了,若是想起来……见不到我,不知要会不会迁怒。”
她还年轻,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自然惜命得很。
更何况,眼下新朝百废待新,武王刚坐上龙椅,忙着筹备践祚大典,她不认为他会在这个关头突然想起处置前朝妃嫔。
要杀她的人,不是武王,兴许……
一道幽深的眸子在李瀛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随之浮现,不是别人,兴许,正是那位俊秀妖异的谢公。
还不等李瀛细思对方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面前手拿白绫的将士神色微凝,似乎是将她那番话听了进去,心有顾忌,踌躇着,不知该不该继续。
“就是要处置我,也该等陛下发话,”李瀛沉下脸,剔透清澈的眸色凌厉起来,眸底似有清透剑光流转,一时间竟也有些唬人,“还不快走?”
将士被她唬住,想想武王从陈郡举义,为了救下被幽禁的东宫太子,一路势如破竹杀进镐京的狠辣作风。顿时噤了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默默收起白绫,脚步无声地退出大殿。
他也是傻,杀谁不好,怎么能杀他们武王殿下看中的人。
等到那位满身血腥,一看就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士离开,李瀛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头一次做出这等狐假虎威之事,敛在袖下的手心都在冒汗。
她攥住空了大半的耳杯,侧目望向那几位缩在角落探头看她的宫女,最终什么也没说。
前路未卜,武王会不会想起她还未可知,得不到武王眷顾,别提日后安全离宫,只怕能不能活下都难说。
直到五日后,一切尘埃落定,李瀛才再度见到了武王,彼时已是新朝的帝王。
她被宫人梳洗干净,换上一袭黄罗故青裙,身着白衫子,臂环红地银披子,银披帛斜斜垂下,时不时被北风吹起,白净如素练,妒杀天地银霜。
李瀛跟着宫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檐下雪帘绵绵不绝,细绵绵的寒风穿檐绕柱而来,裹着一两朵霜花拂过她的面颊,撩起蓬蓬鬓云。
走着走着,忽地瞧见对面的廊庑下走来一群戴幞头,穿缺骻袍的臣子,为首的是一道身长如玉的挺拔身影。
看清领头之人的模样,李瀛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另一侧,刚从养心殿议事归来的谢雪明似有所感,掀起眼帘,朝李瀛那个方向看去。
还不等他询问,随行的宦官察言观色,解释道:“那是李娘子。”
朝臣们个个心里清楚那位李娘子是先帝妃嫔,但谁也没有出言置喙,当今陛下的决定,岂是他们能干预的。
至于从陈郡跟随至今的旧臣,无不小心翼翼地观察谢雪明的神色。
谁不知道陛下当初还是藩王时与谢娘子恩爱不疑,当初求娶谢娘子的时候,还在谢家人面前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众叛亲离。
如今太子下落不明,武王是天下之主,不是从前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小潘王了。
这誓言,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谢雪明没有阻止那位李娘子觐见陛下,甚至连片刻停留也没有,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察觉到钉在自己身上那道视线消失后,李瀛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于那位谢公,她实在怕得很。
转眼间,就到了养心殿。
领路的宫人停下脚步,示意李瀛一个人进去,她捧着那条清洗干净的红披帛,壮着胆子进了殿内。
花梨龙凤灯架上烛影明灭,新帝赵稷以手支颐,端坐在四方奏案前,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瞳孔微微睁大。
女子身上银披曳地,手上红帛流泻如一泓柔软赤泉,挺立在大殿内,身后恰好是一扇巨大的梅坞彩画隔窗。
月华穿窗而下,化为陆离斑驳的五色为她作配,宛如一只秾艳红狐托生而成。
她很美。
作为帝王,他理应坐拥天下美人。
赵稷放下紫毫,朝她招手,就好似在招一只猫儿狗儿。
李瀛上前,双手奉上红帛,上面还能闻到属于皂角的淡香,屈身盈盈一拜,“妾身叩见陛下。”
赵稷接过红帛,随意地绕在李瀛纤秾合度的腰上,手上稍一用力,李瀛还没反应过来,瞬间被拽倒在他怀里,银披翻飞如雪,一层层堆叠在地上。
殿外陡然传来内监急切的声音,“陛下!谢大人有急事觐见!”
……
“……宣他进来。”赵稷显然对这位国舅爷还是有些顾忌的,手一松,李瀛顺势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连忙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襟。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瀛手忙脚乱,赶在那人进来之前,躲到了一旁的百宝狩猎图围屏后面。
刚躲进屏风,下一刻那人就进来了。谢雪明走进殿内,眸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地上的银披,以及随意搁在奏案上的红帛,好似没看到一般,自如地朝陛下撩摆行礼。
“兄长快快起身,何故如此疏远?”赵稷连忙唤他起来,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半点起身相扶的意思。
赵稷虽然唤他为兄长,实则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他只是学着发妻谢氏的叫法。
直到赵稷再三催促,谢雪明才起身,“陛下是君,卑职是臣,天地君亲师,不可乱了伦理纲常。”
他这番话说的不可不谓谨慎,赵稷面色微松,他向来清楚自家舅子的手段和城府,若是他真的对自己这位新帝忠心耿耿,那他何愁坐不稳这龙椅。
“来人,给兄长赐座。”赵稷大手一挥,紧接着便有朱衣宦官忙不迭地上前,端来四足锦杌。
谢雪明朝那宦官颔首致谢,并未坐下,依然笔直地站着,似乎打算长话短说:“陛下为万民之主,百世之师也,上为下效,君行臣甚,若是今日陛下纳了前朝妃嫔为妃,焉知底下人会如何效行。”
赵稷脸色微沉,不以为意:“这天下已在朕彀中,朕不过想要区区一个美人,何来这诸多顾忌。”
围屏后,李瀛听着一君一臣唇枪舌战,终于明白这谢公为何会夤夜前来觐见,原来是来劝陛下不要纳她为妃。
不纳就不纳吧,她也不稀罕给人当妃子。只是,如果非得让她在当妃子和丧命之间选一个……她还是选择当妃子。
之前在永巷缺少烛火,日落后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入睡,导致李瀛一入夜便想睡觉,她捂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困意渐生,不自觉地靠在屏风上。
正当君臣二人吵得正激烈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暗处的百宝围猎图围屏蓦然倒了下来,露出藏在后面一袭黄罗故青裙的女子。
这下李瀛彻底清醒了,什么睡意也没了,她站在原地,层叠如繁云的裙摆被屏风倒下掀起的风微微拂起,像一池清潭里随风荡漾开的清透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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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明只看了她一眼,好似被什么刺到一般,迅速移开目光,长睫低覆,垂首拱手道:“还请陛下三思。”
赵稷不语,冲着李瀛勾了勾手指,李瀛走上前去,倚坐在龙椅一侧,恰好靠着赵稷的肩膀,盘成大髻的发丝压得有些凌乱,清澈透亮的乌眸专注地凝睇着危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专注到仿佛此间天地只有他们二人。
赵稷漫不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脸颊,好似在抚摸一只可人乖顺的狸奴,向来杀伐果断的帝王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安慰被惊吓的妃子,“不怕不怕,有朕在,谁敢伤你。”
他望向谢雪明,开口时已然换了一个称呼,不怒自威,“谢卿,此事切莫再提,免得吓到朕的狐狸。”
狐狸?
是在说她么?
李瀛一时想不到自己怎么和狐狸扯上了关系,也懒得细究,乖觉地任年轻的帝王抚去她脸上化开的霜花。
谢雪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初那位少年藩王跪在谢家列祖列宗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若得谢花明为妻,此生绝不负她的画面。
再看眼前君妃相嬉,他几乎压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冷笑。
多说无益,他弓身朝帝王作揖,“……微臣告退。”
赵稷没有阻拦,眼看那位背影孤高的臣子踏出大殿,不知怎的,竟也有些不虞,强硬得不容置喙:“你回去劝劝花明,让她大度些。”
然而,谢雪明许是走远了,没有任何回应。
李瀛从他们的交谈中琢磨出了什么,原来新帝已有发妻,那位发妻和这位谢公似乎还是亲人。
不过,这与她何干,她只想平平安安活到出宫那一日。
被谢雪明这么一搅合,赵稷兴致缺缺,收回手,随口问起李瀛:“先帝,是如何对你的?”
李瀛垂下头,一副恐惧得不敢提起的模样,赵稷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怜惜之意更甚,没再细问下去。
“有朕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李瀛闻言抬眸,眸中水光潋滟,在幢幢摇曳的烛光下,我见犹怜。
赵稷眸色渐深,向她伸手,就要扯下她腰间紧扣的系带。
李瀛忽道:“那位谢娘子,是个怎样的人?”她话里都是好奇,听不出半点刻意。
赵稷的手一顿,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大为扫兴,不悦地收回手,“来人,送李妃回去。”
妃位,原来这位新帝早就给她拟好了位份,那她只要不惹新帝厌弃,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性命之虞。
李瀛在心里斟酌一番,表面上神色惊惶,似乎是不明白为何赵稷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只得以袖掩面,不情不愿地跟着朱衣宦官离去。
走到拐角处,朱衣宦官停了下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意要提点:“李妃娘娘,陛下的宠爱,才是您的立身之本。”
李瀛连连道谢,对他的好心提醒感激不已,一转身,脸上的表情慢慢褪去,恢复了以往的无波无澜。
两年前,她顶替宫斗失败的嫡姐进了永巷,入宫以来,不曾也没有机会参与这宫闱内的明争暗斗,现在也懒得掺和。
单凭初见时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只要她不作死,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李瀛被宫人引到了新宫殿承露阁,此处地方不大,陈设虽有些老旧,胜在离养心殿距离较近。
她打量了几眼,并不打算改动。她这几日实在有些担惊受怕,一沾上新换的床榻便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一盆冷水措不及防地泼湿鸾帐,寒气浸透被衾,连带着乌黑的鬓发都被泼到了水,湿漉漉地黏在李瀛两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