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温宁问，“妈，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再等三天就要去京市，这次可能要多呆一段时间，预估两个月，等小玉放暑假，我们一起回来。


    两个月……


    两个月她会不会全忘完了？


    要是出门走丢了可咋整？


    她不会死在异地吧？


    啊，她还想死后埋回老家，埋在种辣椒的土地上，下辈子还能当个辣妹子。


    贾淑芬紧张得很，她舔舔唇。


    “宁宁啊，我们能不能早点回来，小玉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贱妹哪能干得过她。


    温宁拧眉，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然后扭头。


    “妈，你不对劲，你以前最在乎小玉，去年还专门跑过去陪她，你有事瞒着我。


    她用的是肯定句。


    贾淑芬眼见瞒不过聪明的儿媳妇，干脆豁出去。


    “哎，没啥大事，就是我得老年痴呆了，会变糊涂，我怕死在外头，老年人讲究个死后落日归根嘛，实在不行，你一个人去京市陪小玉，我就留在家和刚子相依为命，哎。


    说到最后，她深深叹气，好像这是什么晦气事。


    温宁惊呆了。


    “妈，你从哪知道你得老年痴呆的？


    贾淑芬垂头丧气，“医院的体检报告，那天我顺路去拿，就晓得了。


    温宁面露费解，“体检报告……


    她话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温宁接通，挂断电话后忍不住笑了。


    “妈，你肯定拿错报告了，医院的人才通知我去取报告，走吧，一起去一趟。


    “啊！


    贾淑芬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呢喃，“但是名字对得上啊……


    温宁安抚，“你的名字又不是啥稀罕名，去外面公厕那不是挂着个清洁卫生的记录表吗？大概十个厕所有四个贾淑芬。


    贾淑芬：“……


    尽管如此，贾淑芬还是挺紧张。


    到医院后，她发现温宁不是从上次她取报告的地方拿报告，而是直接坐电梯去五楼，一间装修看起来就高档不少的办公室。


    “你好，我们来看体检报告，贾淑芬和温宁的……嗯，对。


    戴着金丝框眼


    镜的中年医生坐在椅子上，拿着报告道。


    “温宁女士的体检报告没有大问题，定期体检就可以，贾淑芬老太太的……


    他一停顿，贾淑芬就紧张地攥着温宁的手，“咋，我咋？


    医生叹口气。


    “阿姨，您有轻度脂肪肝、肾囊肿，血糖、血压和胆固醇都偏高……


    贾淑芬差点一头摘下去。


    温宁手疼得轻咳一声，“医生，都不是什么大病对吧，麻烦你说重点。


    “对，见势不对，医生巴啦啦交代一堆。


    “注意饮食清淡，少油少盐，多吃蔬菜粗粮，少吃甜食和油炸食品，


    每天适量活动，保持心情平稳，别总操心、别生气。咱们定期复查，慢慢调，都能控制住。


    贾淑芬愣住，“就这？


    医生不解，“对，阿姨，您的报告比百分之九十五的同龄人都健康，您在担心什么？


    贾淑芬期期艾艾的问，“我没老年痴呆吧？


    医生看一眼温宁。


    温宁无奈，“我妈总担心这事，麻烦您帮她排除一下。


    “行。


    医生应声，从一沓文件中翻出几张纸，“阿姨，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就行。


    “您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星期几？


    贾淑芬想也不想的说出正确答案，还咕哝一句。


    “今天好像是我老婆婆的忌日，给忘了，等下回去整二两庆祝庆祝。


    医生和温宁：“……


    “阿姨，请您先记住三个词，苹果，桌子，护士……嗯，您还记得您上次来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贾淑芬想了想，“83年，那年我男人的姑姑死得贼不是时候，我回来发现两个孙女都出生了！忙啊，一回神发现亲戚不来了，哟嘿高兴得我悄摸摸喝了二两。


    “我刚才说的三个词是什么？


    贾淑芬毫不犹豫，“苹果，桌子，Taxi！不对，那是打车的，呃，Waiter？不对不对，我没学过护士，哦，护士。


    英文都蹦出来。


    医生没憋住笑了，将纸放回文件夹。


    “阿姨，您放心吧，您没得老年痴呆，好得很，回去喝二两也没关系。


    其实看眼神也知道她没得，亮幽幽得跟要时刻上战场一样。


    真正老年痴呆的患者，眼神都透着迷茫。


    走出医院，贾淑芬心情妙滴很，甚至还发出一句哲学语言。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虚惊一场啊！”


    温宁补充，“还有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妈，怪不得你这两天不怎么见人，还跑养老院去，你不会以为你得老年痴呆，我和刚子会不管你吧？”


    贾淑芬讪讪的，“我主要是不想拖累你们，久病床前无孝子，人性最怕考验。”


    温宁觉得挺心酸的。


    老太太为他们家付出那么多，察觉自己生病了，都还想着不给他们添麻烦。


    她亲切的挽着贾淑芬手臂，抱怨。


    “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是拖累？！妈，你照顾我这么多年，你放心，等你老了，我才不会送你去养老院享福，我给你手上拴根绳子，我去哪，你去哪。”


    贾淑芬：“……也行，比拴刚子手上好。”


    “哈哈！回家吧，妈。”


    “嗯！我要喝酒！”


    “开茅台！”


    ……


    深夜，躺在床上，严刚正想和媳妇聊天，却见她望着天花板，幽幽感慨。


    “我妈真是太好了。”


    严刚：“……你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去跟你妈一起睡？”


    温宁翻身就要起来，被严刚哭笑不得的按下去。


    “行行，你们去京市有的是机会一起睡，现在先勉强跟我睡几个晚上吧，啊。”


    温宁乖乖平躺好，姿势很标准。


    “也行。”


    严刚：“……”


    他猛地拍额头，“早知道我也多喝点，喝醉就不用看着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失策。”


    他扭头，温宁已经闭眼睡觉。


    哎！


    虚惊一场的贾淑芬接下来心情都挺不错，安排好一切，预备跟温宁去京市。


    她喊贾亭西一起去，换个地儿，也许缘分就到了！


    贾亭西摇头，“算了，我不想再遭受赚不到一百万和找不到对象的双重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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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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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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