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作品:《囚风

    楚瑄沉吟片刻,才开口反问:“通晓离魂秘术且尚在人世的,还有几个?”


    商乘兴一摊手:“你当离魂术是菜摊子上的萝卜土豆,品种个头都能让你精挑细选?这玩意传自上古,早断代不知道多少年了。阴阳录虽有记载,却也只是浅薄文字而已。”


    楚瑄没了听下去的耐心,随便挥了挥衣袖,转身欲走:“那就是他吧。”


    商乘兴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反而继续上前:“既然嫌犯都定下了,你不去抓人去做什么?”


    楚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去找个医修来给你看看脑子。”


    没等商乘兴反驳,楚瑄率先抓了个仙门弟子过来,三言两语解了心中疑惑,远远地跟祁瀚枝打了个简短的招呼,径直往清水河相反的方向走去。


    商乘兴原本还在原地生闷气,见楚瑄要走,不得不提步跟上:“去哪?”


    “只知道这些人的死因和死亡时间是不作数的,”楚瑄语气和缓,拨弄腰间流苏的手却一刻未停,“须得还原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乘兴没反应过来,指着清水河上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画舫:“那岂不是应该上船?”


    楚瑄“啧”了一声,手上无意识用力扯断了流苏,头一次开始怀疑商乘兴那些有关飞升推断的正确性了。


    “去问问第一个发现离魂的人,当时到底是什么场景!!!”


    ·


    老岑的琴铺位于潜都东市,楚瑄穿书至今,还是第一次到访内城。


    商乘兴也算仙门一块活招牌,带着楚瑄往城门口一站,登时便有城内禁卫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询问来意。不等商乘兴说完,潜都太守便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


    两方人马刚刚碰面,楚瑄甚至没来得及站起来整理衣袍,那胖太守和一众官员们就呼啦啦地跪下,嘴中念念有词,恨不得此刻就肝脑涂地。


    “好吵。”


    楚瑄没有寒暄的心情,衣袍一挥,场面当时如降冰点。


    没人存有在神君面前造次的胆子,念叨的那些愿景和祝祷都不重要了,唯恐神君施下威压,当场大祸临头。


    到底还是商乘兴更了解楚瑄对于这些凡人的意义,饶是没那么通人情世故也出来递了个台阶:“神君有要事,你们带路吧。”


    一行人把楚瑄簇拥在中间,浩浩荡荡席卷过长街,穿过两条胡同,艰难地朝东市蠕动。


    东市菜场人烟零落,全然不复平素的热闹景象。仅存的两家菜摊边上支着一家简陋的茶水铺子,连招牌都用的是不知从哪捡来的半张草席做出来的,上面的两行字却龙飞凤舞,颇具颜筋柳骨之象。


    “茶水两文,修琴免费。”


    浸满了金粉的墨汁看不出一点晦暗的底色,甚至把整个铺子衬托得辉煌无比。


    楚瑄没在那招牌前停留半秒,直接寻了张桌子坐下,扬声喊:“岑匠!魏鹊!”


    魏鹊在后头低低应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往肩膀上搭了一条白汗巾,跑过来毕恭毕敬:“神君,您若是口渴,隔壁鹊桥仙的佳酿远胜我这的茶叶沫子……”


    楚瑄摇了摇头:“我修琴。”


    这答案显然出乎了魏鹊的意料。他再三确认两个人没有任何带琴的迹象,转头去后头灶台边请老岑出山。


    老岑穿着一件破烂的麂皮围裙,手里抓着一把琴弦,满是不快的神色。


    琴弦“啪”一声被他丢在楚瑄的小桌上,柔软的丝线立刻打着卷蜷缩到一起。


    楚瑄想拈起一根,却又触之即放。


    “今日有贵客,不开张。”老岑弓着腰,语气里并无多少低声下气的意思,“早有约定,还望圣人体谅。”


    “倒也无妨,”楚瑄扬起头,紧盯着门外那块随风而起的招牌,“我也很好奇登门的贵客是谁。”


    日光投射下朦胧的阴影,勾勒出来者浅淡的轮廓。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楚瑄平静又温和的脸。


    “怎么不进来?”楚瑄啜了一口茶,味道着实不怎么样,“黎先生大驾光临,小小茶舍蓬荜生辉啊。”


    魏鹊躲在老岑身后有些无语,这分明应该是他的词!


    黎北河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布下天罗地网只待他愿者上钩,分外乖觉地坐到了楚瑄对面。


    楚瑄拎起桌上的茶壶,主动为他添了一杯茶,转而看向老岑:“现在人到齐了,可以谈谈了吧?”


    老岑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收了散落的琴弦,盘膝在桌边坐下。


    黎北河摸不清楚瑄的心思,淡漠地开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的事,你的事,他的事,本质上都是一件事。”楚瑄替老岑倒了茶,“岑匠讲讲如何发现清水离魂的?”


    老岑对那杯冷茶视之无睹,继而转头对黎北河道:“我这一把老骨头,早没了造琴的心气儿。你说的琴,我做不了。”


    黎北河看着面前二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四四方方的茶水摊子里,骤然陷入罕见的沉默。


    楚瑄隐约能猜到老岑心中抵触的缘由,干脆调转话头,对着黎北河直接挑明来意:“清水河上百条人命,和飞升之道有没有关系?”


    黎北河眸光一闪,却未开口。


    楚瑄没错过转瞬间的异样,也知晓了这是个肯定的反应。


    自这人名入仙门以来,虽没落下什么好名声,可行事作风却简单得近乎直白。游神大典与升仙台两次动乱,无一不指向同一个目标——飞升成神。前者是明晃晃的预告,后者则是赤裸裸的实践。


    倘若这样的人生在仙门,愿意为了弥补长天坍塌而匡扶乱世,抑或他才是仙门制造出供人瞻仰的上神,楚瑄绝对乐意与他共事同袍。然而由屠尽明月派全门开始,就注定了黎北河无法成为同舟的伙伴。


    仙门容不下一个滥杀嗜杀之人的飞升,天下人也容不下至高者身上的污浊。


    “我最想不通的是,明月派和飞升成神存在什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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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楚瑄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着衣袖观察黎北河的神色。


    料想中的错愕全然未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心满意足的微笑。


    “仙门做得最有用的事情就是让你诞生了,”黎北河用灵力将那壶茶热至滚烫,又给楚瑄添了个满杯,语气中不无欢快,“来潜都前,我无意撞破明月派拐卖屠戮幼童修炼秘法,他们想杀我灭口。”


    楚瑄一推茶杯下了定论:“他们阻你离开巫淙前往潜都,也是怕你将此事泄露出去,引发仙门追究。对于你来说,他们是在阻你成神。”


    黎北河点了点头,算作是对他推论的肯定。


    老岑重重地咳了一声昭示自己的存在,楚瑄斜睨了他一眼,本想继续把他当空气,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二人问:“他不是乐修,要琴做什么?师兄们说你从不做琴,为何还要邀请他详谈?”


    两句轻飘飘的问话却好像骤然抛入水潭中的顽石,猛地激起一阵惊涛骇浪后转而恢复平静。


    老岑的神情几乎肉眼可见地浮上土色,憋闷了半晌在哽出一句:“除了造琴,其他的事情你尽管问。”


    楚瑄没有为难老人家的心思,转而盯着黎北河的眼睛。


    黎北河叹了口气,明显有些为难:“就是一把琴,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楚瑄眉头愈皱愈紧:“你做坏事之前草稿都不打?”


    这样的反应反而在黎北河意料当中,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知道这样说听起来很像拙劣的谎话,但有些念头就是凭空出现在脑子里的,没有由来,也不存在因果,盲目又固执地支配生活。我要找最好的琴师,让他造一张琴,仅此而已。至于琴的样子和去处,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那你呢?”楚瑄没对黎北河的话妄做判断,看向老岑,“从进门我就想问了,你今日为何要保黎北河?”


    老岑收起的琴弦在此刻又被翻到了桌面上,纤软的丝线恹恹瘫倒成一团。昏暗的茶水摊中,偶有两缕日光从棚顶稀疏的孔洞中渗漏进来,映照在丝线上,散发着粼粼的波光。


    若不细细打量,细线上浸透的一点殷红转瞬即逝,飞速消失于烟尘之中。


    “这些琴弦出自仙门乐修之手,哪怕是炼气末期的修士,也伤不了分毫。”老岑对着楚瑄的方向举起琴弦,轻轻扭转着丝线,点点殷红暴露无遗,“可你是仙门的神君啊。”


    楚瑄不敢直视老岑的眼睛。


    那双明明眸色浑浊的双瞳此刻却透着冷冽的光,几乎将他的血肉一寸一寸剖开,剖出他那颗真正称得上写满了谎言的真心,交由天下审判。


    祁瀚枝和仙门所有人苦心织就的温床差点让楚瑄忘了他根本没有神力、普渡不了任何人,几乎与凡人无异的事实了。眼下骤然被人点破,除了遮掩脸上的慌乱,楚瑄再难维持神君的清高和体面。


    “蝼蚁有蝼蚁的命脉,可天道的存在,就是让不想成为蝼蚁的人去争他们的自由。神君肉身凡胎,如何与天道相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