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作品:《撒娇就能ko他

    清早,宋稚意迷迷蒙蒙地被喊醒。


    她半梦半醒地坐起来,脑袋还一点一点的,音色软得像被困意揉软的眉眼:“早安……”


    “早安。”


    苏漱一目十行地扫过物理作业的压轴大题。


    后排的高山新把该抄的都抄完了,此时正恪尽职守地给他当着耳报神,实时报点物理课代表收作业的进度:“快过来了,还有两排。”


    苏漱嗯了一声,稍作思索,笔尖极快地在纸面上留下几个孤零零傍着单位的数——来不及写过程,干脆跳过。


    他收笔,合盖扔到一边。


    邻座的陆谦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嘴角一抽:“还得是你,换个人这么写绝对被物理老师狠撅一顿。”


    毕竟,谁家好人写压轴题无过程纯答案啊?尤其是答案还对,这不摆明了抄的吗。


    高山新也伸过头来凑热闹,看清情况后咂舌:“确实,我抄都不敢抄。”


    他俩在旁边插科打诨,没分走苏漱半分注意力。把作业交上后,苏漱看了眼时间,揪起识海里某个安静的、似乎又要来个回笼觉的小睡鬼:“不能再睡了,醒醒神,准备一会儿上正课了。”


    宋稚意垂死病中惊坐起:“这就要上课了?!”


    如遭晴天霹雳。


    她颇为抗拒地抱住蜷起的双腿,小脸往膝盖里躲去,像只深深埋头到沙堆里的小海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沉痛的现实。


    窗外初阳高举。


    也许是日光温晴,将Alpha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势与压迫感溪水般释解,苏漱浑身疏懒地靠在椅背上,听她在识海里呜呜嘤嘤嘀嘀咕咕地闹。那副水湛墨沉的好眉目渲着点点日辉,他长腿踩在桌杠上,歪头笑得柔惬。


    一天的学习就此开始。


    到了晚自习的时候,宋稚意实在撑不下去了,精神萎靡地趴在识海里,拒绝苏漱的作业邀请:“不许喊我了……”


    调子拖得有气无力。


    苏漱勾了勾唇,“又不许我说话了?”


    他虽然是这么问,却丝毫没有几分要践行这个“禁令”的自觉,桃花似的眼含弄着几分逗她的笑意。


    宋稚意愤怒地一拍空气:“我要摸鱼!摸鱼!”


    像只喵喵叫的猫。


    苏漱唇角上扬,顺着她道:“怎么摸?”


    “我要乱涂乱画!!”宋稚意眼睫乱而密地动着,像是气性不小,那两排珍珠莹贝似的牙恨恨地切磨着:“先造它个一百张的无主题乱七八糟随笔,拿最贵的纸用最好的颜料!”


    ……看来确实是学到极限了。


    苏漱抵着额头闷闷地笑出声。宋稚意被他的反应招惹到,浑身奓毛:“怎么了吗?!”


    苏漱轻咳一声,立马收住笑,若无其事地帮着她找补:“确实,乍一恢复学业不适合用力过猛,你今天能跟着听一天的课已经算是个好开头了,作业什么的可以往后放一放,循序渐进。”


    宋稚意唇角一翘:“我也觉得是这样。”句字咬得娇气又矜持。


    这会儿她看苏漱又顺眼起来,便拖着调子喊他,音色甜沁沁的,像一捧香香软软的云。


    声音荡在识海里。


    苏漱撩了撩眉眼,懒洋洋应了一声:“嗯?”


    宋稚意甜滋滋地感动道:“你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


    ……果然还是太惯着她了。


    苏漱轻嗤一声,眼中的笑意却没再放下。


    虽然不用学习了,但宋稚意休养生息的时候也闲不下来。她老实了没一会儿,就又无聊地戳起了苏漱:“下第一节课了吗?”


    苏漱从书山题海中抬头,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没有,刚上十三分钟。”


    “哦——”宋稚意趴着晃着小腿,胡说八道:“那也很快了嘛。”她捧着脸颊,眼珠溜溜地转,像葡萄玉:“你要珍惜摸鱼时间呀苏漱,整个晚自习都拿来写作业好无聊的。”


    那点小心思都不必猜,呼之欲出。


    苏漱好笑地丢了笔,往后靠上椅背,眉舒眼扬,懒洋洋地问:“又想让我干什么?”


    宋稚意眼睛霎时弯起来。她晃晃脑袋,一两缕调皮的乌发在她肩上坐滑滑梯似的溜下去。


    有求于人时,宋稚意的调子总是甜得像裹满了软香扑人的蜜,黏糊糊直落到心头上:


    “你看一看窗外的晚霞嘛,我想知道是什么颜色的。”


    苏漱一怔,想起她如今还处于五感屏蔽。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骨,喉间应了声“好”,视线望向窗外——


    正值傍晚时分。


    大片大片橘黄的晚霞如下坠的长瀑,卷着云层晔然而落。落日醺然西沉在这片绵延而下的橘色里,一时分不清何处是余晖何处是霞光。


    如一幅色彩极尽富丽的油画。


    没由来的,苏漱觉得,宋稚意会很喜欢。他尽可能地还原出来,后者果然反应雀跃:“好想画出来,我超级会画这种渐变的!”


    宋稚意趴在识海里,眼睛惬懒地眯着,颇有心得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光辉履历:


    “我之前晚自习的第一节课都是拿来摸鱼的,晚霞好看的时候就画晚霞,其他时候就画画脑洞或者同人,已经画了好厚一本了。”


    说到“好厚一本”的时候,她语调都变得轻快起来,像只竖起了尾巴要人摸摸夸奖的骄傲小猫。


    苏漱眼底生出点笑意,顺着她的心思,夸道:“这么厉害?”


    “哼哼,那当然,”宋稚意眼睛亮亮的跟他细数了一番自己的“代表作”,“我还是我们那边一家儿童出版社的特约画家呢。”


    她因着又想起件很重要的事,黏糊着声音跟苏漱讨商量:“以后我们晚上能不能讲儿童故事呀苏漱,不要童话了。”


    口吻娇气又乖,撒娇似的挠在心口上,带出一点清浅痒意。


    苏漱顿了一下,问道:“不喜欢童话了?”


    宋稚意点点头又摇摇头。她鼻子皱了皱,理据很是充分:“小时候没觉得,现在长大了再听,感觉好多故事都好恐怖,完全□□嘛,这怎么助眠,不做噩梦就不错了。”


    苏漱回想了下这两天给她念过的童话,确实有不少仔细品来画风阴森古怪的,直接砍脚断腿的也不少——倒是没考虑到这些情节会惹她害怕。


    他眉头微微拧起。


    识海里,宋稚意还在软着调子磨铁石心肠似的磨他:“好不好嘛?”苏漱回拢神思,喉结轻滚,一锤定音:“那就换。”


    “好耶!”宋稚意心愿达成,心满意足地把下巴磕到了手面上,趴卧着将小腿摇作胜利的旌旗。她心情一美,嘴巴便跟抹了蜜一样甜,出口就是夸人的好听话,声音也蘸了蜜似的,轻轻的,像盈着香灌了满袖的风,软而绵地扑进人心口胸怀里,“你最好啦。”


    ……


    也许是晚风不争气,苏漱想,于是他也只好迷失在她这股软风里。


    *


    趁着晚自习下课的空档,苏漱去校阅览室借了几本经过宋稚意点头的读本。


    等他回来时上课铃已经打响,班主任老于正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做期中动员。从苏漱的视角看过去,教室里一片乌压压埋低的人头,都在奋笔疾书着,没几个抬头听的。


    他推开教室后门,坦然地走进去,正正迎上了老于苦于无人对视的视线。


    顶着后者的死亡注视,苏漱笑了笑,冲他晃了晃手中的书,示意自己此行的正当性——


    老于作为一个有情怀的语文老师,平日里就很是支持他们培养阅读习惯,这会儿更不会因为考试临近便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他大手一挥,把人放行。


    苏漱得以顺利回座,手上那几本涂装纷彩的书倒扣在了桌面上。


    陆谦看了一眼,没太放心上,他揣着苏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老于刚放送过的最新情报,语气略有兴奋:


    “老于说学校刚定下来,咱们这一级研学旅行去哪儿不再是他们抽签决定了,你猜改什么了?”


    作为长桓一中高一高二年级的惯例,研学旅行一向受到校方重视,学校还专门聘请了专家依据每学期的课程安排来规划具体的项目。


    同一年级会以班为单位分散到三个地点和主题各异的项目里,具体的分配情况由各班班主任抽签决定。今年则是对这项规则做出了调整。


    苏漱扫了眼黑板上老于那飘逸神炼的“期中动员大会”的板书,随口道:“跟期中考成绩挂钩?”


    “神了你,”陆谦啧啧两声,把规则解释全:“贼朴素的规则,把每个班所有学生的分数加起来,从高到低排,前三分之一的班级有自主选择权,后边三分之二参考各班意见补缺。”


    ——这样一来,哪怕前边的班全选同一个项目也不会出现名额不够分的情况,且长桓一中并无快慢班的设置,每个班人数相同、整体实力也相差无几,实施起来也公平。


    看得出校领导为了刺激他们在这次市联考中好好表现没少下心思。


    苏漱点了点头,“改得挺好。”


    “那确实,连山新都刺激到了。”陆谦示意他回头看往常绝不会错过这种闲聊的高山新,后者此刻正拧着眉头捏着笔,苦大仇深地盯着道物理题——


    此人亲自做作业属实难得,但更难得的是到现在了都还没扔笔。


    苏漱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陆谦还在旁边感叹着:“愚蠢的男高女高们,就这样轻易地被学校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摇着摇着头,又莫名高深的来了句:“吾亦未能幸免。”


    苏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就这么喜欢研学旅行吗少爷?”


    “这就是你不懂了小苏,”陆谦嘚嘚瑟瑟地冲他摇了摇食指,狭长的眉挑弄着,眼似飞浪多情:“听说每一届研学旅行都能成上好几对,脱单的好机会啊。”


    苏漱笑睨他一眼:“有喜欢的人了?”


    “那倒还没有,”陆谦笑眯眯的,老神在在,“这不是正好借机寻觅一下。”说着他又想起件事,狐狸眼冲苏漱促狭地眨了眨:


    “老于刚还说鼓励大家在学习上结对互助,让学习好的带靠后的冲一冲期中考,自由组合。一会儿下课估计就有大军来找你了。”


    ——毕竟,他这位发小,可以说是长桓学子心中公认的联考大魔王,那一沓实打实的霸榜实绩,比他王者段位都稳。更为难得的是,这家伙并不高冷疏众,顶着一张清贵优越的脸,走的却是“群众路线”,顺手能帮的事一般不会拒绝。


    可想而知,这对正值求知若渴年纪的高中生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想到这里,陆谦突然啧了一声,有点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今天还没能脱单了——


    有这么一尊大佛在旁边,哪个omega还能看得到他陆某人也是A中之A的一把英姿?


    他酸溜溜看了苏漱一眼,忽然发誓:“哥们儿这次剑指第一,必不能让你蝉联榜首,你小心了。”他把后座“埋头苦学”的高山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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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行拉过来当见证人。


    苏漱正信手翻着手头的读本,闻言笑道:“那我拭目以待?”


    高山新眼尖地看清了他手里书的扉页,绷不住的冒出声哈哈来,前仰后倒间不小心创动了桌子,地板上霎时滑拖出毛喇喇的大动静。


    老于的目光闻声而至。


    高山新一秒钟绷住脸,安静如鸡。


    等下课铃响的第一秒,他哈哈着就拍上了陆谦的肩膀,指着翻了一节课读本的苏漱直抒胸臆:“谦儿啊他看不起你!”


    顶着陆谦看二货的眼神,高山新反而气焰更胜。他站起来,反派似的叉着腰,嘎嘎邪笑着指认:“漱哥搁那儿看《儿童睡前故事一百个》呢他不是嘲讽你在白日做梦是什么!”


    个头将近一米九的Alpha,吃饱了晚饭后更是声如洪钟,振振有词。陆谦一时被他信誓旦旦的语气唬到了,他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将苏漱手下的读本翻到封皮,后者无辜地松开手——


    印满了卡通图案的彩色底图上,一行醒目的鎏金大字板板正正地横在上方,赫然正是《儿童睡前故事一百个》。


    陆谦手一抖,视线来来回回在苏漱和高山新身上扫,像是不知道骂谁好。末了,还是听信了谗言,把枪口对准苏漱,颤颤巍巍地指控道:“漱啊,你堕落了!”


    “全市联考,你就复习个这?”


    “堕落!实在堕落!”


    声色幽怨,如泣如诉。


    高山新见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自觉扳回一局,捬掌狂笑,笑声像鸭子一样嘎嘎嘎落进下课后喧闹的教室里。


    此刻有不少人都走动起来,或是放声交谈,为冲刺期中考“凑对”。苏漱他们所坐的这个临窗的尾角也成了不少人的目标。


    在陆谦控诉、高山新傻乐的目光里,苏漱慢条斯理地握着杯子起身,他唇微弯,完全不否认:


    “嗯,是我堕落了。”


    陆谦狐疑地一眯眼,就见面前这人勾着唇角,不疾不徐又补上一句:“所以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同学,就麻烦我们剑指第一的陆哥来负责吧。”


    ……图穷匕见,绝对是图穷匕见!


    陆谦正要批判此人的险恶居心,却又突然皱起眉来,发现出不对来——


    这人,之前也没拒绝过这种活动啊?


    ……


    拍了拍陆谦的肩、示意重任交接,苏漱拎着杯子离座。那些找他不成的同学自然而然地将希望转移到了同样名列前茅的陆谦身上,是以他们这处算不上宽敞的角落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苏漱拨开人群,注意力回到识海里。


    宋稚意正在就他刚刚传回来的一线情报发表“重要讲话”,并“敲打”他专心听讲。苏漱眸底流着笑意,如沉星碎钻,他浅浅颔首,“嗯,在听呢。”


    视线里有人不巧挡住了前面的路,苏漱声线尚带余温:“劳驾,借过。”


    对方顿了一顿,妥当地让开一条刚好能供他擦肩而过的路。


    苏漱道了声谢,从教室后门出去。


    接水的时候,宋稚意话匣子也没关。她睫毛徐徐动着,像春夏摇动的树叶,粉白的小脸歪着,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参加结对互助的活动呀苏漱,是因为没人能帮你了吗?”


    苏漱从容地把灌满水的杯子拧好,闻言却是笑了。水房昏暗的灯光里,他那张容色殊盛的脸本就惹人注目,这一笑更是不知有多招眼,不少路过的同学都偷偷摸摸地投来自以为隐晦的目光。


    宋稚意坐在万籁俱寂的识海里,歪着脑袋,听他一字一句,意味深长:“没参加吗?我还以为,我已经身在其中了呢。”


    “……”


    宋稚意嗷呜一声,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脸——原来是说已经跟她结对了呀。


    回想起自己白天时还把对学习的怨气迁怒到苏漱身上了,宋稚意一时又有些羞赧,两只白净的耳朵羞得通红。她想了想,那张粉荷似的唇委屈地嗫嚅了下,小猫一样又霸道又惹人心软的示好:


    “那我以后不嫌你烦了嘛。”


    苏漱哼笑了一声,“还有呢?”


    “也不说你讨厌了。”


    “嗯,还有?”


    “还有,还有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再也不推三阻四了,好好和你做搭子嘛。”宋稚意绞尽脑汁,再也想不出自己的一处不对了,只能软着声线显得更可怜一点。


    她眼睛巴巴的,黝黑而亮,嘴巴微微噘着,像只被惯溺得愈发有安全感的娇气小猫,一点也没了初见时小心慎微的紧绷模样,装可怜了不过一会儿便理直气壮地没了耐心,想着如果苏漱下一句还要她反思、她就要把前面刚刚说的全部推翻,给他念好多遍他好烦好讨厌。


    苏漱早熟悉了她的脾性。他见好就收,像模像样地嗯了一声,给她递好台阶。宋稚意顺坡就下,弯弯饱满的卧蚕拱起,一点樱桃红的舌尖抵着齿贝,这会子又乖甜得不得了,“我都听哥哥的话。”


    猝不及防的。


    苏漱呼吸蓦地一轻。


    他眼睑落下一霎,又恍若无事般飞快卷起。颈间喉结轻轻滚动着,扣握水杯的手指怕滑似的收紧用力。


    他没回应,大步往前走。脑海中状似一片清明,同一个想法却复制粘贴般来回滚涌。教学楼走廊的窗户大开,晚风穿堂而过,拂贴在面上却始终降不下颊面耳廓发红发烫的温,苏漱忍无可忍地停住脚步,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任想法肆虐——


    他只是难得生出点后悔,刚才打的是满杯灼烫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