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咯。”


    白如霜加速，电动车以最快速度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路非常泥泞，坑坑洼洼。


    白如霜没了封印，妖力也在慢慢回笼。


    有了这个加持，路面再泥泞都不是问题。


    明明声音就在耳边，可两人骑出去好远依旧见不到人。


    “确定是张春来的声音？”乘念再度确认。


    “肯定的，我不可能听错。”白如霜说。


    乘念不说了。


    路一直越走越偏，一开始路边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两栋房子。


    越往里走两旁几乎就只剩光秃秃的树木。


    起码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


    电车几乎报废，再也往前不了。


    一股极其重的血腥味传来。


    白如霜大喊不好，扔下电车就朝前奔去。


    乘念不敢耽搁跟过去。


    一上来乘念大气不敢出，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座坟。


    没错。


    真的是人类的坟墓。


    可以说是一步一坟，一点不夸张。


    周围很多树，可都是光秃秃的，显得无比萧条。


    今晚月亮半隐半露的。


    阴暗交接。


    处处诡异。


    血腥味已经越来越重。


    “张春来……”白如霜一边在坟墓群里翻翻找找，一边大声喊人。


    声音一起，窝在低矮丛木中的不明生物皆闻声而动。


    惊起阵阵怪异声。


    “张春……”


    “不要……”


    一道声音混在白如霜的呼唤声中。


    白如霜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一处方向。


    张春来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两眼紧闭着不知生死。


    而在他一旁站着一个身形非常高大的男人，男人嘴角还有血迹。


    不得不说，狐狸家族就算幻化成人类，颜值也是比较高。


    这个男人面容俊美，眉眼之间却处处透着股冷漠。


    还有杀气。


    乘念看着他，同样的他也在打量着乘念。


    白如霜认得这个男人，只是许久不见，此人变化太大，以至于她有些不敢认。


    “你是，五德？”


    “是我。”五德笑。


    白如霜把躺在地上的张春来扶起，才发现他浑身瘫软，呼吸变得非常微弱。


    “他怎么了？”白如霜质问五德，“你把他怎么了？”


    “他救了我。”


    “然后呢？”


    五德只淡淡瞥了眼张春来，冷冷道：“这是他该做的。”


    “他该做的？”白如霜不理解。


    张春来睁开眼睛，他看向五德，却是对着白如霜说的：“我没事，恩报完了罢了。”


    乘念走到张春来跟前，手在他身上探了探后发现，他命丹已经没了。


    他抬头看向五德：“你是不是拿了他的命丹？”


    五德不说话，却是淡漠地再一次看了一眼张春来。


    “你凭什么拿他命丹？”白如霜气的颤抖，“他会死你知不知道？”


    “可他不死我就会死啊，”五德指着张春来，“就他还说喜欢我，会为了我付出一切，我现在就只需要活下去。”


    五德骤然想要接近张春来，被乘念抬手挡住：“不要靠近他。”


    “哟，一只小小的猫妖，还想阻止我？”五德满脸挑衅，把他那张还算不错的脸变得无比丑陋，“男人跟男人算什么，他喜欢男人啊，不恶心吗？”


    “恶心？”张春来捂住心口，他不可置信看着五德，“你说，恶心？”


    “不然呢，你以为我也喜欢你？”五德笑道，“真是愚蠢至极。”


    “五德，你，你骗我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看在你给了我命丹续命的情况下，告诉你一些真相罢了。”


    张春来突然咳了起来，伴随着咳嗽声，一股股血跟不要钱一样大口大口吐出来。


    白如霜显然慌了，她开始不断给张春来输送自己的灵力。


    奈何张春来明显没了意愿，更因为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命丹，根本无法接收。


    他闭上眼睛：“如霜，别浪费了，我命于此，从此跟他永不相欠。”


    白如霜不死心。


    乘念也开始给张春来输送灵力。


    张春来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两人：“我这辈子爱错了人，欺我，骗我，可我有一样没错，认识了你们两个。”


    “张春来，你给我争气点，不能死知不知道？”白如霜一边给他擦拭那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一边给他输送灵力。


    她那眼泪跟珠子断了线一样的不停落下来。


    乘念第一次看到白如霜这一面，表面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其实也不过是感性的小女孩。


    按照妖界算年龄的话，她也不过才十几岁。


    看她不要命的继续给自己输送灵力，张春来抓着她的手：“白如霜，别浪费了，你还得靠着这个，保护自己呢。”


    “我不怕。”


    乘念也说：“我们一定救你。”


    “谢谢你们，可惜了，我活不了了。”


    话音刚落，他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他冲着两人挥手，口型说了一句永别了。


    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春来就这么被五德夺走命丹。


    灰飞烟灭。


    连再一次修炼的机会都没有。


    五德眼睁睁看着明明对自己满眼爱意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


    看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愣，还以为他会伤心自责。


    谁知道他却什么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白如霜气的不行。


    直接化为原形。


    一头积攒无尽怒火的牛，冲上去，一头将五德顶下山崖。


    他摔下去的瞬间，掉落下来一颗猫眼石。


    正好落在悬崖边上。


    月光下，非常明显。


    颜色有些诡异。


    白如霜恢复人形。


    蹲下伸手正想把那颗石头。


    而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乘念正好瞅着这幕，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


    猫爪就伸过去把人给捞了过来。


    乘念低估了白如霜的力气，她被他这么一捞过来，她因为惯性直接倒在他身上，把他砸得火冒金星。


    差点没死过去。


    “你没事儿吧？”白如霜伸手把乘念拉起，“有没有砸伤你？”


    “差点就死了。”乘念揉着肩膀，嘎哒嘎哒的差点散架。


    “我又没事，你干嘛拽着我。”


    “你都在悬崖边上了好吧，”张春来死在跟前，对于乘念来说冲击太大，还有些接受不了，“你要是，也，也没了，怎么办？”


    白如霜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我也想对张春来那个家伙说这句话来着。”


    乘念沉默了。


    “没事，我把他扔下去了，不死也残，”白如霜瞥了眼悬崖，“就算有了命丹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时间融合。”


    乘念蹲在悬崖边，底下风呼呼而过，站在悬崖边上感受着风力，稍微不注意就被带下去，粉身碎骨。


    “你看，你刚才多危险啊，掉下去肯定死了。”


    白如霜也跟着蹲在乘念旁边，摊开掌心，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猫眼石躺在那儿。


    “喏，我就是捡这个东西啊。


    “什么猫眼石？”


    “这个啊，从五德身上掉下来的，”白如霜说，“真的还是假的，可为什么我看着怎么越看越像真的。”


    乘念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一眼看得出来就是真的猫眼。


    而且已经被人拿来炼化成法器。


    所以炼化久了之后，就会有一层东西覆盖，所以乍一看，就像人类用来做装饰品的猫眼石。


    其实并不是。


    乘念刚伸手触碰到猫眼，心口突然疼了一下，脸骤然白了几个度。


    “怎么了？”白如霜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没事吧？”


    乘念摇头。


    将猫眼攥在手中。


    非常刺骨。


    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猫眼被被炼化成法器，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白如霜一整个呆住，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谁这么缺德，居然挖猫的眼睛来炼化法器？不会是那五德吧？”


    乘念摇头。


    “目前看不出来到底是被什么炼化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他。”


    “从哪看出来的？”


    “猫眼炼化的时间啊，而且没有味道。”


    白如霜啊了一声：“我怎么一点听不懂啊？”


    乘念冲她笑笑：“等我知道再告诉你。”


    白如霜：“……”


    两个人返回去，看着陷进泥泞里的电动车陷入沉思。


    “咋回去？”乘念问。


    “我也想问。”


    “还要电车吗？”乘念小心翼翼问。


    “干嘛不要，包要的啊，”白如霜说，“三千块钱一辆耶，老贵了。”


    “哦。”


    “那我们怎么回去？”


    白如霜嘿嘿一笑。


    几分钟后。


    一头牛肩膀上绑着一辆电动车，乘念坐在牛身上。


    白如霜气定神闲晃晃悠悠走在路上。


    画面怎么看都显得非常诡异。


    乘念捂着眼睛：“要不，我化成猫形？”


    “怕啥啊，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呗。”


    “哦。”


    “乘念，我得回花店一趟。”


    “舍不得老板？”


    “才不是，跟着她好些年了，当然有了不少东西，你不知道，跟着人类一起生活，需要好多好多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我想着能搬出来就搬出来，你说是不是？”


    乘念点头：“好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哈。”


    “就是。”


    “那我们先回花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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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念想着，净化本体是一个活着的人类，应该怎么解决？


    可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想着先跟着白如霜混一段时间。


    毕竟她貌似对接触岳儒的妖怪非常熟悉。


    ……


    千雪的花店突然一夜着火。


    返回去收拾东西的白如霜和乘念冲进去，被千雪拽出来。


    乘念和白如霜直接被千雪拎出火海，然后就这么丢在地上。


    “你们这么想死吗？”


    “不想死。”


    千雪好像变了一个人，她此时此刻人一身鬼气，她胸前一道口子，血淋淋的。


    她冲着两人喊道：“嘴上说着不想死，却还不是进去找死，真可笑。”


    乘念听得云里雾里。


    白如霜心思全在她存在花店后院里的现金。


    她迅速拨打119。


    很快消防员们赶到，火很快被灭，但花店也被烧的七七八八了。


    经过检查，是线路出了问题才会起火。


    幸好没有波及到其他的店铺。


    白如霜看着被烧成片的钱，心痛的不得了。


    千雪大大方方的去了自己房间扔出来。


    “那去吧你们。”


    “这是什么？”


    千雪说了串密码：“钱啊，拿去跟张春来也分一分，跟了我这么久，没给你们俩什么钱，想起来，很抱歉。”


    提到张春来，乘念和白如霜原本听到钱的表情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


    “怎么了你们两个？”


    “张春来，他已经没了。”白如霜说。


    千雪表情顿了顿，仿佛是在确认：“没了，是什么意思？”


    “没了就是没了，魂飞魄散。”乘念给她确认。


    “你说什么？”


    白如霜把五德害死张春来的事情说了，也把自己把五德顶下悬崖的事也一并说了。


    “你也别怪我，你一直告诉我的，有仇就不能留着太久，该当场报仇就报仇。”


    乘念注意到千雪整个人状态变得非常差，那一抹鬼气越来越重。


    看得触目惊心。


    突然千雪嘴角连着心口的伤口流出来血。


    然后人就这么瘫软下去。


    口吐鲜血的模样再一次叫乘念他们想起张春来死时的模样。


    才短短时间，让他们俩经历这些，有点遭不住。


    白如霜跑过去扶起千雪：“你，你又是怎么了？”


    千雪摇头。


    “摇头做什么，你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大的口子，你不会，不会又是被谁拿了……”


    千雪抬手捂住白如霜的嘴巴。


    “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我和岳儒的事情吧？”


    乘念没说话，白如霜却说：“再说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了吗，你告诉我，应该怎么救你？”


    千雪告诉乘念和白如霜。


    她和岳儒本是一对，因为自己任性去摘一朵长在崖边的野花，摔下去没了。


    岳儒本来是花魂，为了救她给了她半颗命丹，所以她成了半人半妖。


    再然后因为他触碰到妖界一些禁忌，导致他全家也都去世了。


    如今的岳儒已经转世，可是还是会引来非常多的妖怪。


    乘念恍然大悟，原来他才是妖怪。


    千雪说：“是我该死，该死的是我。”


    白如霜看着千雪空洞的伤口：“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把心，挖出来给他了。”千雪说。


    “什么？”


    “我不后悔，我本来就已经厌倦了这些，我一点都不快乐，我只想继续和他在一起。”


    千雪说了很多，最后她失血过多，还是昏死过去。


    送去医院的时候。


    正好与同样被送来的岳儒擦肩而过。


    岳儒和千雪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可结局确是截然不同。


    千雪已经变成普通人类，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岳儒却恢复前世记忆，却把关于千雪的记忆忘的干干净净。


    这让乘念和白如霜觉得太可惜。


    乘念去找岳儒。


    发现他已经看见。


    “你又来做什么？”


    “你能看见我了？”乘念走过去，却发现他周围被什么东西给拦着，自己根本无法再靠近他。


    “果然恢复了就是不一样，”乘念说，“岳儒，你真不记得千雪了？”


    岳儒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她是谁？”


    “她是你仇人啊。”


    岳儒微微一笑：“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把你当初给的命丹挖出来，失血过多，死了，你现在恢复以前，怎么还把她给忘了？”乘念不理解，“难道，相爱的一人一妖就得接受这种挑战吗？”


    岳儒冷眼看着乘念：“那你呢，拿着一颗仇人的眼睛，做什么？”


    乘念一怔：“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