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要事后，并州刺史唐大人立刻派人给匈奴传信。


    凉州刺史府。


    匈奴呼屠单于半躺在软榻上，身边几个凉州妙龄少女战战兢兢伺候在他身旁，弹琴、跳舞、倒酒、捏腿、喂葡萄……各司其职。


    匈奴人一向在塞北草原过活，就算来凉州也只是打个秋风，掳些女子、粮草便离开，哪曾像如今这般躺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华贵院府中，酒池肉林的享受着。


    自从占领凉州以来，匈奴人几乎日日过着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就连呼屠单于也不例外。美酒美婢伺候不说，偶尔他性致上来了，就随便拉个侍女上床蹂躏一番。有些年幼女子抗不过，当场被折辱致死，匈奴人将尸体用草席一卷，便扔到城外乱葬岗任野狗分食。


    呼屠单于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眼神迷离地看着房中央衣着暴露、身姿轻盈的女子跳舞。酒意一上来，他伸手拉过替他捶腿的女子就要压上去。


    女子眼神惊惧中透着绝望，终于还是轮到自己了。


    就在女子紧闭双眼，以为今日逃不过此劫时，房门外传来左贤王的声音，“单于，晟朝派人送信来了……”


    呼屠单于的动作一顿，眼神中透着不耐烦，但还是一挥手让房中女子全部下去。


    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躲过一劫，欣喜若狂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快速拢好被扯开的衣襟，跟着众人退出房门。


    很快房门被带上，房中只剩左贤王和呼屠单于二人。


    呼屠单于接过左贤王递给他的信件打开一看，胡子一动，笑出声来。


    左贤王好奇问道：“单于，信上写了什么？”


    “晟朝和亲队伍已到并州，并州刺史让我们后日前往长渊签订停战盟约，并迎安宁公主和亲。”呼屠单于快速扫了一眼，便将信纸随意扔在桌面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凉州城的富商之女，官宦之女，他这些日子也尝过不少。听说晟朝皇上新封的安宁公主林楚楚是长安第一美人，不知道她跟这凉州城的女子比起来如何？


    想到后日长安第一美人便将在他身下婉转呻吟，呼屠单于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打到并州，立刻将那公主掳来春宵一刻。


    左贤王拿过信纸看过，心中涌上一丝担忧，“单于，晟朝人为何要在长渊与我们立盟？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呼屠单于脑中想着美人，语气不屑地说道：“晟朝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能翻出什么大的风浪？更何况我匈奴三十万精兵囤聚凉州，要是他晟朝敢耍什么花样，这三十万精兵便直取并州，一路打到长安，将那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从龙位拉下，让这晟朝都成为我匈奴的领土……”


    左贤王心中仍觉不妥，但见呼屠单于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还是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


    *


    很快立盟之日已至，薛怀峥、孔昭带领和亲队伍，押送着给匈奴的贡品，护送身着红嫁衣的安宁公主到了长渊。匈奴王呼屠单于带领左贤王以及大批匈奴精锐士兵，也已经等在这里。


    在帷幔的遮挡下，呼屠单于隐约可见轿辇中安宁公主风姿绰约的身影，从这身段便知轿中绝对是个美人儿。


    呼屠单于有些迫不及待想将安宁公主接回凉州了。


    薛怀峥见呼屠单于眼神裸露地盯着轿中的人，其中的意味他就算用脚想也能想得到。虽然知道轿中之人并非林楚楚，薛怀峥依旧心生不悦。


    薛怀峥带领的和亲队伍与呼屠单于的军队正面相对，他出声打断呼屠单于赤裸裸的眼神，“你就是匈奴的呼屠单于？”


    眼前的人看上去已过花甲之年，脸上胡须满鬓，皱纹遍布，皮肤干皱的像老树皮，依稀可见老年斑。就这样的人竟然敢肖想楚楚？薛怀峥一想便觉得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恨不得提剑将这人碎尸万段！


    呼屠单于的眼神从轿中收回，落在薛怀峥身上。


    “正是，你又是哪来的毛头小子？”


    呼屠单于上下打量薛怀峥，讥讽道：“怎么，晟朝是真的没人了？竟然派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送亲，我看你呀，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身后的匈奴人哄堂大笑。


    薛怀峥好似没听见匈奴人的嘲笑，宠辱不惊道：“本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皇上亲封和亲使臣，薛怀峥是也……”


    “薛怀峥？”听见薛怀峥自爆姓名，呼屠单于脸上的笑意收了些许，他重新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我听说过你……几月前你跟随怀化将军跟匈奴的那一战，打得倒是不错……”


    呼屠单于虽看不上晟朝，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老对手怀化将军还是有几分实干的。要不是得知怀化将军去世，他也不敢大肆攻伐晟朝。对有实力的人，呼屠单于向来尊敬，连带着对怀化将军带出来的薛怀峥，他也高看几眼。


    要是知道匈奴人居然敢趁怀化将军不在后大举入侵晟朝，在几月前与匈奴的那场仗中，薛怀峥必定打到匈奴王庭去，打到匈奴毫无还手之力，不敢再犯。薛怀峥心中如此作想，脸上依旧平静。


    “呼屠单于过奖，要是那场仗真打得不错，又岂会给你们入侵晟朝之机。”


    “闲话少叙，”薛怀峥从怀中拿出一卷帛书，“呼屠单于还是尽快签了这份停战盟约吧……”


    呼屠单于倒是完全不在乎薛怀峥语中的不客气。年轻人嘛，总有几分傲气，他对有实力的人向来多几分宽容，只是……


    “停战盟约可以签，不过……”呼屠单于拖长声线，语气中意味不明，“我得先验验货。谁知道你们送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长安第一美人……”


    “你！”薛怀峥拿缰绳的手瞬间握紧，他按下心中的怒气，一字一句说道：“我晟朝安宁公主，岂容你们如此侮辱？”


    “怎么能是侮辱？”呼屠单于说道，“若是你们随便拿一个女子滥竽充数，那我匈奴岂不是吃了大亏？”


    他想了想，再次说道：“我知道你们晟朝女子最重名节。这样吧，我再退一步，只要你让那女人掀开盖头出来见上一见，若是让我满意了，我便签了这份盟约，如何？”


    薛怀峥刚想出声斥责，便听见轿辇之中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薛将军。”


    薛怀峥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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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见安宁公主若有似无地朝他摇摇头，如同林间山泉般清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呼屠单于，只要见我一面，你便真能如你所说，签下停战盟约？”


    “自然。”呼屠单于肯定道。


    “那好，我可以出来一见，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既要迎娶于我，那我的样貌便只能给你看……”


    薛怀峥闻言心中一动。


    呼屠单于想了想，觉得安宁公主一个弱女子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便答应下来。


    安宁公主也如她所说，下了轿辇，只是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她走到薛怀峥身边时，不着痕迹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朝着匈奴的方向走去。


    走到晟朝与匈奴军队的中间，安宁公主停下了脚步。


    呼屠单于见状从马上下来，朝着安宁公主而来。


    很快呼屠单于便走到安宁公主跟前，伸出干枯的手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入眼的是个如同神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便是在凉州见惯了各式各样、环肥燕瘦的美人儿，呼屠单于也不由得为安宁公主的美貌而心惊，一时有些失神。


    安宁公主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呼屠单于，可满意你看到的？”


    呼屠单于神色恍惚，“满意……满意……”


    安宁公主轻勾唇角，露出个难以寻味的笑容，“满意就好，希望接下来的，会更让你满意……”说着她眼神一厉，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朝呼屠单于刺来。


    呼屠单于身经百战，便是年纪变大日渐耽于美色，却也没有失去年轻时的对于危险的敏锐。


    在被安宁公主倾城一笑晃了眼时，他也感受到了美色之下暗藏的危机。


    暗道不好间，安宁公主，不，静秋已经握着匕首朝他胸口刺开，他连忙闪身躲来，静秋的匕首没有刺入他的胸口，却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变故来的太快，匈奴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薛怀峥一声令下，“杀！”身后的送亲队伍便从装着贡品的车辆中抽出刀、剑、枪等武器，大喊着“杀！”朝着匈奴人而去。


    “安宁公主，你找死！”呼屠单于捂着流血的手臂，眼神凶狠地盯着静秋。


    此时静秋头上的红盖头已被掀下，她轻蔑一笑，“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安宁公主。”


    静秋伸手从侧脸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转瞬间便换了一副容貌。她一运内力，身上繁复的红嫁衣应声而碎，露出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


    静秋眼神一厉，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便朝着呼屠单于攻去。


    “狗贼！拿命来！”


    静秋虽然跟着林楚楚练过几年武，但又怎会是呼屠单于的对手？很快，她便被呼屠单于一掌拍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呼屠单于正准备一刀了结了这个晟朝女人，刀锋却在落到静秋眼前时被薛怀峥一剑挑开。


    “你的对手是我。”


    呼屠单于看着挡在静秋面前的薛怀峥，笑着说：“那就让我领教下，怀化将军爱徒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