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目的仅仅在于毁掉程旖。


    程旖最近确实树敌不少，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两个怀疑对象。


    然而，刘冉还在继续反咬。


    “我死了，你不会好过。”她喃喃自语着。


    程旖之前还能和刘冉正常交流，刘冉虽谈不上尊敬她，但对她肯定是信任的，绝不像现在这样。


    所以，唯一的切入点，只有是她那个丈夫了。


    程旖没有反驳，顺着她的话加快语气安抚道：“好，好，冉冉，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你想要钱也好，想让他回来也好，我都能帮你想办法，可你要是跳下去没了命，就什么都没了啊。”


    刘冉又往后小退了一步，手紧紧拽着横梁，高高抬起下巴，发出的笑声极为刺耳。她声音轻飘飘的：“你觉得我怕死吗？”


    这样的语调，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楼下的人群散去了一些，有的人从开始的窃窃私语，现在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到底跳不跳啊，要是光搞噱头可真没意思。”


    “要跳就赶紧跳，不跳就别给消防队添麻烦了。”


    “喂，你们怎么说话呢，病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


    这些声音传到楼上时，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但大家都紧张地注视着刘冉。


    后者脸上露出一片荒凉的笑意，她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这些话。


    但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刘冉一跃而下。现场立即启动紧急救援。


    “不要！”程旖大喊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想向前迈出一步拉住刘冉，后面的消防员为了确保脚下安全，先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再往前冲。


    程旖就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景象。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那还是自己的病人啊。这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在未来无数个午夜梦回时都会让她感到窒息的记忆。


    “旖姐，旖姐……”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十几秒而已，周依依的呼喊让她的理智渐渐回笼。


    程旖有些迟缓地转过头，然后跟着大部队匆匆下了楼。


    警方、医生以及那些不忍再围观的路人，把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程旖被带到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那滩血迹。


    刘冉的身体落在了垫子上，但垫子的弹力不够，当即就造成了脑损伤，随后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记者拍完现场画面后，才后知后觉地对程旖展开了一轮的猛烈攻势。


    “程小姐，请问您是这家医院的幕后老板吗？刘某声称是您害死了她，请您给大众一个解释。”


    “请问造成刘某自杀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您能透露一下吗？”


    “安梦是目前规模最大的心理疗愈室，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


    众人不由分说地把程旖围在中间。


    更何况，这些记者都是刚才在顶楼的目击证人，所以提问的言辞更加犀利。


    程旖本就头昏脑涨，现在更是涌起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


    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事情的原委会尽快给出答案的，请再给安梦一点时间。”


    仅仅一个上午，这件事就已经给安梦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程旖只得关门暂停营业，配合警方进行调查。


    “我们需要您出示刘某在治疗期间的所有资料和监控。”对面是一位国字脸的警察，表情严肃，一脸刚正不阿地说道。


    程旖点头应了一声好，和周依依叮嘱了几句后，就跟着去警局接受笔录调查了。


    这是程旖第一次来警局，审问室里昏暗得厉害，仿佛容不下任何谎言。


    程旖坐在冰冷的凳子上，还能听到铁栅栏落下的回音。她率先开口问道：“刘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脑内出血，还需要洗胃，现在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警察回答道。


    程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提问，看起来十分平静镇定。


    “刘冉是你的病人？”


    “是。”


    “她主要的心理问题是什么？”


    “躁狂症，还有精神分裂的前兆，情绪非常不稳定，刺激发病的主要矛盾应该源于她的丈夫，他们最近正在闹离婚。”


    “你认识她的丈夫吗？”


    “不认识。”


    “据我们调查，整个安梦只有你有开药资格，是你给刘冉开的药吗？”


    “是，但我让她严格按照剂量服用，监控和病历单都能为我证明，我没有必要伪造这些。”


    “那她跳楼前说你害了她，你们以前有过什么纠纷吗？”


    “她是我的病人，我所有的治疗手段和话语都是从治疗她的病出发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纠纷。只是，她有时会要求我多开药，我都拒绝了。她现在说我害她，我没必要砸自己的招牌，我觉得这里面有受人教唆的嫌疑。”


    程旖将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出来，逻辑清晰，表述流畅。


    警方觉得她的说法还算合理。经过一个小时的审问，程旖已经疲惫不堪，等到再也没有问题可问的时候，她才从审问室里被放了出来。


    还没等她来得及整理杂乱的思绪，取证组就通过线上发来了调查资料。


    监控里有一些空白之处，显示刘冉在治疗的时候情绪十分激动，不过程旖有时和她会有一些肢体接触，而刘冉似乎也没有很抗拒的样子。


    但医疗记录存在异常情况，程旖给刘冉开的阿米替林以及其他精神类药物过量，并且备注的剂量不是保守用量，而是正常用量的两倍。


    这样的剂量对于病人的身体来讲，根本就无法承受，后续产生的副作用更是不可估量。


    程旖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张电子病历单，还有自己手写的纸质病历单。


    她绝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而断送掉自己苦心经营的职业生涯。


    更何况，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所写的富马酸用量是早晚各半片，怎么会变成一天两片呢？


    现在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伪造了这份记录，而且连字迹的相似程度都考虑到了，伪造得如此精心。


    “程旖，这就是证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证据是有可能被伪造的，如果仅仅凭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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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就要给我定罪，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程旖依然挺直了脊背，声音坚定而有力，“我需要请求律师保护，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所谓的调查了，是故意栽赃。我会找到证据让一切水落石出。”


    拿到手机后，程旖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楚远洲。


    在安梦里面有楚远洲安排的人手，像破坏监控、偷换病历单这种极为机密的事情，也许只有楚远洲的人有能力办到。


    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安梦，更别说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些事了。


    楚远洲过了一会儿才接听电话，他的声音和往常相比没有丝毫变化。以他消息的灵通程度，跳楼事件已经发酵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他在等着程旖先开口。


    “远洲，我有一个病人跳楼了，而且还指控我是害她的凶手。”程旖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的电子病历和手写病历都被篡改了，在我看来，只有行政部的人有这个能力做到这种事。”她说出了打这个电话的最终目的。


    电话那头依旧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疑惑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嘴角泛起一丝毫不在意的轻笑：“小旖，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不是在怀疑你，但不排除是你手底下的人惹出的事，远洲，就算是为了安梦，你也调查一下吧。”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手底下的人做的？安梦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人多眼杂的，小旖，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楚远洲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程旖一下子愣住了，待等她明白楚远洲话里的意思，怒意铺天盖地地涌来。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冷静。


    “什么？”程旖此刻觉得有些可笑。


    她不过是请求他出面调查一下而已，这样至少能够摆脱嫌疑。如果真的是清白的话，根本不会这样推诿，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就越表明有问题。


    她顿了顿，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猜测：“是苏婧做的吗？”


    楚远洲那边已经非常不高兴了，程旖屡次不听劝告，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小旖，不过就是一个工作室罢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什么意思？”程旖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和楚远洲说话，“安梦对我来说，可不只是一个工作室，它凝聚着我全部的心血，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楚远洲不屑说道。


    实际上，在他们的眼里，程旖所有的努力都显得无足轻重，没有太多利益，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程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的心彻底凉透了。因为楚远洲的不作为，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楚远洲是一个生意人，程旖尝试站在生意人的角度去思考：“安梦如果因为这件事倒闭了，它和你的公司还有业务往来，你不怕受到牵连吗？”


    他们之间毕竟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而且安梦需要赔偿的金额高达千万。


    程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楚远洲还能存有一点恻隐之心。只要他能阻止苏婧的所作所为，拖延一下时间，等到刘冉醒来，说不定她就有机会打破这个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