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天境静谧如初，书桌前的格里沙保持着微微向下俯视的姿态，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桌面，而混沌海内的奇景实时投射于其上。


    格里沙看见一片昏暗的卧室，困倦的空气里连窗边的花叶也低低垂下，不住地打着盹。


    而床上，一个朦胧的身影搂着另一个较为娇小的，祂们的面孔隔着雾气分辨不清。


    “……奥赛库斯正陪伴着阿蒙进入祂的精神世界，”


    格里沙笔下不断勾勒出流畅的文字，


    “这是哪一段过去的故事？我竟没有参与。”


    “不过，祂们陷入沉眠的时间是否有点太长？按照我的推断，早在三十分钟之前就该跳转到下一段记忆……”


    格里沙眉头微蹙，


    “或许是阿蒙对这段记忆印象非常深刻，想和母亲在那段时间里多停留一会？”


    自认为找到了根由的格里沙眉目舒展开：


    “那就让祂们多呆一会吧，反正神国的事物已经委托给萨斯利尔，我有充足的时间和耐心等待。”


    ……


    造物主按照旧日时代记忆构建的书房中摆了两张书桌，除了属于格里沙的那张木制的，还有一张更小的属于亚当。


    此刻，空想天使正坐在祂的那张书桌前发呆。


    没有得到父亲允许的亚当毫无存在感地呆在祂的小角落里，祂总是那么乖巧安静，看不下去书也不说，就像祂从没对父亲讲过祂也很想去。


    父亲在观察弟弟的治疗过程，祂要保持安静。


    亚当一边盯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


    今天之后，母亲都就不会再离开了吗？那可不可以趁阿蒙跑出去玩的时候，把祂写的故事集拿给母亲看呢？后天，或者下周的某个日子，阿蒙总会有呆不住的时候吧……


    ‘嗯？’


    忽然之间，亚当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有人踩着台阶往上走的脚步声隔着墙被传过来了，模模糊糊的，又有点像心跳声。


    祂抬起眼睛往门口望去，可门后通向会客厅的长廊上什么也没有。


    亚当又望了一眼父亲，见格里沙没动，不由得一阵自我怀疑。


    是错觉吗？


    还是极度安静的环境使得祂分辨不清心跳声和脚步声了呢？


    亚当按住胸口，困惑的神话生物头一回聆听自己的心跳。


    *


    浮空岛上。


    率先落地的阿蒙笑眯眯地张开双臂，做了个类似拥抱的动作，但看见奥赛库斯有意选择避开自己的落地点，又默不作声地收回一只手，只帮忙虚虚地搀扶了一下，全程神色自然，毫无尴尬的意思。


    “没想到你飞得很稳呢。”阿蒙戴上兜帽，自觉地走到前面继续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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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了……’


    奥赛库斯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祂不是很想靠近现在的阿蒙。


    在飞上浮空岛的半路上祂就发现了，一旦离得太近莫名其妙就会觉得很别扭，是时间导致的生疏吗？


    还有，以前和阿蒙玩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祂讲话这么难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格里沙把孩子养成啥样了？


    小乌鸦要当快乐的小乌鸦，不能变成谜语人啊！


    都怪格里沙。


    奥赛库斯一边腹诽一边赶路，低着头正思考着呢，没想到突然就撞到前面人的后背上了。


    “！”


    祂的鼻子狠狠陷进了前面人的斗篷里，一股水腥气扑面而来，奥赛库斯捂着鼻子后退半步，大脑还在纳闷哪来的味道，身体就已经先祂一步行动，拉住阿蒙就开始上下检查祂的后背，


    “你没事吧？”


    “啊，真是不好意思，没打声招呼就突然停下，恐怕吓到你了吧？”


    回过头的阿蒙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祂不动声色地偷走某些逸散到空气中、可能会暴露藏身之处的气味，


    “我们到了呢，现在进去吗？”


    祂指了指前方那栋密林环绕的小屋，笑容愈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就在书房里呢。”


    说罢，祂扯着奥赛库斯就走，不给对方丝毫的思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