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


    1.


    第二纪的某天。


    一位红色长发的天气术士刚刚将麾下的不死鸟新兵蛋子们训得倒头就睡，正欲拎着新来的监军——一位银色头发的人类幼崽——共同下山采买物资时，意外遭到了偷袭。


    “？”年轻的梅迪奇揉着后脑勺从地上捡起了那块散发着幽幽光芒的长扁形物体，眼神莫名被方砖上面的字符吸引过去。


    方块状的字符很诡异，梅迪奇依稀记得只在奥赛库斯住的山谷石墙上见过类似的字体。只不过奥赛库斯每天只刻一笔，而自从他出门游历带回乌洛琉斯那次之后，刻字人便换成了萨林格尔。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为什么我能看得懂上面的意思？’梅迪奇惊讶之余，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


    “‘哪个爸爸来陪我玩’……不是，什么？？？”


    梅迪奇不解，梅迪奇呆立当场，梅迪奇大受震撼。


    作为猎人，作为天生神话生物，作为被死神格蕾嘉莉钦定的从神，祂——遭到了挑衅！


    大胆！


    猎人身上腾地窜出一丝火焰！


    而那块方砖仿佛拥有自我意志一般，一击即中成功博得猎人关注，当即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迪奇握紧手掌，空无一物的触感似乎在暗示方才只不过是幻觉。


    祂在山谷中站了很久很久，警惕的眼神也扫视了很久很久，但一无所获。风吹过谷地卷起麦浪，远处受奥赛库斯眷顾的人类族群好像看见了祂，纷纷对这位曾用火焰引领他们跨越雪山的天气术士致礼。


    “梅迪奇冕下！”


    人类的声音唤回了梅迪奇的注意力。


    “啧。”祂眯了眯眼睛，灵性直觉一点波动也没有，不死鸟的斥候也没有动静，排除敌人袭击的可能性。


    占卜也没反应……


    难道是幻觉？还是恶作剧？


    ‘恶作剧也不选个像话点的，’梅迪奇心想，‘我哪来的父亲。’


    ……也许整蛊对象其实是其他人？比如乌洛琉斯？


    “嘶。”梅迪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按照日常行程，如果不是祂临时起意去接那个小孩蛇下山玩，那乌洛琉斯从奥赛库斯那边回来必然会经过此地。


    捡到方砖的小孩会哭吗？应该会吧，就算看不懂字被敲到脑袋肯定也会哭的吧。


    “得去查查到底是谁在欺负小孩。”


    梅迪奇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远了，心里还盘算着怎么向格蕾嘉莉提议祂的巡视计划，哪里能猜到等下会有怎样的大事发生。


    ……


    片刻后，被授封为“不死鸟太子”的梅迪奇站在神殿中心，双眼瞪得极大，嘴唇发颤，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摊开向上，满脸不可思议。


    憋了很久很久，急速旋转的大脑险些爆炸，基本丧失语言能力的猎人最后只蹦出三个字：


    “太子？我？”


    “嗯。”神座上的格蕾嘉莉微微颔首。


    死神维持着人身鸟首的形态，自从发现这样能更方便和神后贴贴，格蕾嘉莉就懒得换了。


    梅迪奇：“……”


    梅迪奇再度呆立当场。


    十分钟前的方砖画面还历历在目，十分钟前的自己不屑一顾，但现在，形势逆转了。


    祂，好像，似乎，可能，应该，大概，有爹了。


    这是爹吗？


    这算爹吧。


    梅迪奇揉了下眼睛，又摸了摸鼻子，渐渐演变成抓耳挠腮，上首的格蕾嘉莉那些话祂一句都没听进去。


    “……神后很宠爱你，他的意思自然是我的意思……”“……我听闻了人类城池中关于你的种种称赞……”“……不死鸟高层对你寄予厚望，他们的孩子们都在你的军团中任职，往后要继续努力……”“……晋升的事，不必担心，我早有安排，克瓦西图恩那个名叫‘战争之神’的从神遗留特性还在龙族保存……”


    格蕾嘉莉说了很多，对这个神后收养的长子，死神甚至努力表现出了“慈爱”的模样，但是否领情，恐怕只有梅迪奇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实际上，天气术士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整蛊对象原来真是我自己吗？’梅迪奇的心声在咆哮，‘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不要格蕾嘉莉陪我玩过家家啊——’


    2.


    第三纪。


    从神国撒下的光辉照在伊甸园乳白色的建筑群上，像一块块甜蜜的方糖堆叠在一起，阿蒙坐在有软垫的舒适高背椅上，伯特利、安提哥努斯则一左一右各自坐在祂身侧。


    祂们位于葡萄园边上的屋顶花园里，水果丰收的芬芳香气塞满了园子，不用风吹，就一阵阵地溢上来。


    “安提哥努斯，你脑袋上有个东西。”阿蒙忽然出声。


    “什么？”忙着大快朵颐的魔狼有些懵懂地抬起眼睛，两只前爪各自端着餐盘餐具，于是只能劳烦第二对前爪伸向头顶，可这样一来祂需要跨越的距离就变得远了些，姿势也不那么顺畅，所以阿蒙抢先拿走了祂头顶的东西。


    “一共三个。”


    阿蒙把伯特利领子里偷出来的摆在左边，安提哥努斯脑袋上的摆在右边，祂凭空接住的摆在正中央——三块散发着奇妙光芒的长扁形方砖一字排开，看起来和约书亚近期研发的“便携阅读器”很相似。


    但阅读器上可没有这种方块字体，而且画面也没这么花里胡哨，跟着约书亚上了一学期课的阿蒙很确定。


    可是谁能拿出和约书亚同一制造水平的亮晶晶方砖呢？


    “难道是父亲？”


    阿蒙正猜测着，方砖屏幕上的方块字体突然就变了个模样，祂们莫名其妙就能看懂那些字了。


    “‘哪个爸爸陪我玩’……？”


    好奇得点心都不吃了的安提哥努斯率先念出这句话，随即一呆，魔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像跨越了很遥远的距离望着不会回头的人。


    “……我先回去了，阿蒙，下次来找你玩。”


    然后阿蒙就看见安提哥努斯捂着眼睛呜呜地进入灵界，连葡萄曲奇饼都没有打包带走。


    “祂怎么了？”阿蒙疑惑。


    幸好伯特利情绪很稳定，从小抚养权便被家族上交给主的门途径天使淡定地端起甜冰茶，眯着眼睛享用一番，才缓缓解答了友人的疑惑。


    “大概是伤心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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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利开了扇门，将安提哥努斯完全没动过的那两碟点心拉到自己手边，“阿爷和霍娜会安慰祂的。”


    “这样啊，”阿蒙眼珠一转，“你怎么没反应？”


    “我？”伯特利纳闷地瞥了祂一眼，“我要有什么反应？”


    “以前看你回家中参加葬礼也很伤心。”


    “以前是以前，现在……大概是想通了吧。我预演过他们每个人离开时的情形，后来渐渐地发现这种预演让我提前将本该有的悲伤体验过了，离别的时候更像隔着一层纱回忆过去那个悲伤的自我，那种感受很微妙。”


    伯特利放下茶杯，老气横秋地叹着气，


    “况且，家里人他们也不喜欢看见我掉眼泪，忍得多了，就成了习惯。”


    阿蒙鼓了鼓腮帮子，对答案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话说回来，你对这个恶作剧有什么看法吗？”伯特利扭头看向葡萄园，“真不是你让亚当隐身放的？”


    “亚当哪里会听我的话！”阿蒙腾地坐直，“祂现在和萨斯利尔一样无聊！我想玩什么，祂都要把前因后果分析一遍！还要预演大家的心理反应！就像……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预演死亡会触发悲伤，预演梅迪奇会因为我逃课烧我头发！”


    闻言，伯特利转过头：“所以你昨天没来研究所是逃课了？”


    “你别打断，我举个例子！”阿蒙揉了揉脸蛋，继续抱怨，“父亲好忙，我好难见到祂，看见梅迪奇我又忍不住想要恶作剧……唉，所以才拉你们来伊甸园玩嘛。”


    “哪里会想到掉下来三个怪东西，还把安提柯惹哭跑回家了……”


    阿蒙嘴里嘟嘟囔囔，想要把方砖抓进手里，谁知一抬眼它们竟然不见了，


    “咦？”


    谁能当着偷盗者天使之王的面偷走东西？


    阿蒙和伯特利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搜寻起整个伊甸园，然后在城门口被约书亚逮个正着。


    “……方砖？”


    超星主宰伪装而成的纯白天使扶了扶眼镜，犹如量子计算机一样精准的大脑处理器迅速推演出学生们正在搜寻的物品模样，


    “你们说的是手机？”


    见两名年幼的学生都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约书亚确信格里沙未曾向祂们灌输过这方面的知识，于是一左一右将时之虫和星之虫夹在臂弯里，带回了科研基地。


    “正好奥赛库斯向我提出了一个新的八卦周刊产业线，还没来得及搭建。”


    简单向阿蒙伯特利讲授了一番如何debug，见祂俩一点就透，约书亚欣慰地点点头，


    “下个学期就把重点放在实践操作吧。”


    后来。


    在电磁学课上学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阿蒙：“……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伯特利：“……其实我也一样。”


    “那个方砖写的是‘哪个爸爸陪我玩’对吧？”


    “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我俩在上课，而且讲台上是约书亚。”


    “额，奥赛库斯好像以前说过一句‘师父也是父’？”


    “那是对你说的吧！你才是约书亚带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