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真神……啊不对，旧日的体能也太好了吧，就算我是天使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奥赛库斯郁闷地趴在研究所的白色长桌上，拿着笔写写画画。


    题目依然很难，看来智商这种东西并不能通过性/传播。


    “不过，虽然累得慌，但爽还是很爽的嘛……”


    祂嘟嘟囔囔地揉了揉自己的腰，揉着揉着脑子里稀里糊涂冒出来一个主意。


    ‘诶？干脆我也写本日记好了，黄桃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


    说干就干，奥赛库斯护着酸软的腰，冲回了房间，找了本装订精致的空白笔记本。


    ‘开篇一定要有深度！一定要振聋发聩！’


    奥赛库斯沉思片刻，决定化用名人名言，便将罗塞尔大帝的语录句式套用进了自己的文章中。


    祂落笔写下第一句话：


    “格里沙的滋味真不错啊！”


    门外听到心声的格里沙：“……”


    伟大的造物主本来走在去授课的路上，谁知走到半路，偶然看见被批准放假的学生在研究所附近匆忙赶路，秉持着关心学生大于一切的原则，造物主便将任务丢给了天国副君，自己追着去到了学生宿舍。


    然后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惊天箴言。


    如果萨斯利尔知道了此事，恐怕会大肆嘲笑本体吧——让你胡乱给分神增加工作，这就是报应！


    格里沙按了按眉心，联想起过去屡次把祂创飞的可怕同人，决定给整活能力丰富的奥赛库斯找点别的事情做。


    祂敲了敲门，给学生留足了充分的藏日记时间，尔后才踏入宿舍内部。


    “奥赛库斯，”


    造物主微笑着说，假装没有留意天使惊慌失措的动作，


    “我和萨斯利尔讨论过了，你和约书亚的书面课程可以从现在往实践方面转变。祂主攻科研，你的工作我另有准备。”


    “好的！明白！”奥赛库斯僵硬地杵在书桌前面，挡住藏着日记本的抽屉，点头如捣蒜。


    ‘连说话声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起了捉弄心思的格里沙故意靠近祂，在奥赛库斯大脑内的尖叫声中，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抽屉旁，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抽出笔，双眼状似不经意地四处搜寻着：


    “哪里有草稿纸……抽屉里有吗？”


    “没有！绝对没有！”奥赛库斯当即伸手，死死按住抽屉，“我、我知道哪里有！我来替您拿……”


    “是么？”


    在格里沙揶揄的目光中，奥赛库斯眨了眨眼睛，默默直起身，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是的呢……主。”


    祂心中泪流满面：


    ‘完蛋了……每次在白造面前都好蠢好蠢……祂绝对看出来抽屉里有东西了……’


    出乎意料的是，格里沙并未追查到底，而是提出了另一个思路呢。


    造物主双腿交叠，轻笑一声，说道：“看来找草稿纸给你造成了不少困扰。不如——”


    格里沙突兀地伸出手，将眼前的天使拽到腿上，圆珠笔冰凉的笔帽沿着脊椎从脖颈慢慢地滑下，定格在纤瘦的腰身上。


    “不如，我自己来取吧，”


    祂在痕迹尚未消退的白皙皮肤上清浅地扫了一笔，怀中天使触电般紧绷了一下，又在观众的安抚中放松下来，


    “放心，不会留下笔迹的。”


    ‘可是真的好痒啊……！’


    笔尖写写画画，奥赛库斯拼命忍着笑，忍到最后都快从格里沙膝上摔下去了，全靠造物主的手臂勾着祂腿弯才没出洋相。


    因此，被痒得毫无思考能力的天使没能解读出主的神谕，遭到了主的惩罚呢。


    只不过，这种惩罚逾越了主与信徒，导师与学生的界限，更像格里沙口中“伴侣”才会做的事呢。


    晕乎乎的奥赛库斯躺在宿舍的大床上，一边想着“幸好天境够大宿舍都是独栋的”，一边努力集中注意力，忍着气流吹到耳廓里的酥麻感，分辨格里沙到底贴着祂在说什么：


    “……你可以去找点别的事做。譬如……办个报纸？或者写写诗集？随便喜欢哪个，就做哪个……”


    *


    遭受了三天“惩罚”的天使腰更疼了。


    “不行，我得赶紧换个地方，再在神国待下去，会出羊命的吧！”


    想到格里沙先前布置的任务，有了思路的奥赛库斯光速收拾好行囊，往大地冲去。


    而俯瞰众生的造物主只是静静地瞥了祂一眼，嘴角略微浮现一丝笑意，便收回了目光。


    ‘可惜，祂梦中的高维俯视者向我警告了母巢的威胁……’


    格里沙颇为遗憾地想着，


    ‘否则就能多生几个，也好给阿蒙作伴……’


    是的，关于丰富的“实验”机会却没能诞生子嗣，根本原因是造物主采取了某些避/孕的措施。


    虽然祂本人非常遗憾，但事关母巢，为了伴侣的身心健康考虑，格里沙还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


    【小剧场】


    《落地天使秒到账（7）》


    时间是凝滞的，清醒是奢侈的，纯白天使在污浊的岁月里沉浮。


    这或许便是结局。


    ……这真的是结局吗？


    奥赛库斯猛地睁开双眼，在无穷无尽的璀璨光芒中惊醒。


    一个身影，一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伟大存在，祂在至高的光辉之上，俯视着堕落于污浊的天使。


    “你苏醒了，”


    恢弘层叠的声音从遥远得仿佛是世界彼端的地方传来，


    “你将会成为我的利刃。”


    奥赛库斯怔怔地回应：“……什么？”


    那来自远古的谜团、原始的最初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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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神、那被顶礼膜拜称呼上帝的古老意志，祂笃定地说着，像是确定奥赛库斯已经皈依于自己：


    “到那时，你会明白的。”


    “去吧。”祂轻轻地推了一把天使的意志，让奥赛库斯从潜意识深处脱离，回归真实的世界。


    原初上帝的苏醒将这具身躯摇摇欲坠的太阳途径基石再度锚定，奥赛库斯瞬间摆脱了诞育不同途径天使之王带来的疯狂，祂完全清醒了，以至于直视格里沙的眼睛时，忽然感到陌生。


    “……主。”


    祂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压出一个字。


    格里沙依然澄澈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卧榻上的天使，一如初见时，在辽阔荒原上回望的那一眼。


    可是一切都不复从前。


    奥赛库斯陡然紧张起来。


    格里沙应该看出了祂身上发生的变化。


    可祂什么也没有做，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像可怕的疯狂与扭曲的控制欲忽然从祂身体里被抽走了似的。


    “醒来就好。”


    主淡淡地起身，回避天使的目光，走出了同时困锁了神与天使的寝居。


    自由就这样再度回到了奥赛库斯手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切如梦似幻，除了一对神双子，似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段昏暗岁月的存在。


    直到那一天。


    当本该维护造物主复活仪式的纯白天使举起刀尖，将背叛的利刃扎入格里沙的胸腔，剜去祂的心脏时，奥赛库斯昏昏沉沉的眼前，再度浮现出那个昏暗的卧室。


    它隐藏在时间深处，在连光芒也找不到的秘密里，它什么都没有变，除了桌上那盆绿植。


    繁茂的植物枯死，泥土干裂，连花瓶也早已打碎，被格里沙踩过去了。


    ……但它从未离开。


    奥赛库斯耳边回荡着花瓶砸在地上的脆响，它从记忆深处传来，像曾经唤醒过沉浸在梦游世界中的天使那样，再度唤醒了祂。


    奥赛库斯低下头，怔怔地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手。


    口中的腥气嘻嘻哈哈在每一个味蕾上打滚，往祂几欲撕裂的脑子里塞进呓语：


    “哈哈！你吃了主的心脏！”


    “你会成为我的利刃。”


    “你做到了。”


    层叠恢弘的伟大声音赞许着祂。


    被鲜血染红的纯白天使仰着头，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祂不敢看主的尸骸，不想看其祂的叛徒，不忍看逃离的幼子，不愿看怒斥背叛的同僚。


    造物主陨落，第三纪终结。


    纯白天使踩在尸骨上成神，祂自称永恒烈阳，和另外两名叛徒一起，被真实造物主与其扶持的黑皇帝所敌视。


    奥赛库斯沉睡在日复一日的梦魇中，但永恒烈阳仍在工作，以一具傀儡的身份。


    原初上帝收拢了一大批追随者，建立了教会，传播了福音，让崭新的神灵屹立于此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