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是要来府上一坐？”裴知瑾淡淡的道。


    闻言，刚才聒噪言语声皆消失了，面面相觑，没再继续刚才话题。


    要知道，裴知瑾如今虽被皇上从刑部调遣为织造司，但谁人不知先前他可是一直被称为冷面阎王。


    这可别，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不久，晋北王妃在众人的拥护下到场了，只见她一袭紫色七重锦绣绫罗宫裙，髻上九鸾钗步摇，圆润饱满的脸颊如花似玉。


    令人瞩目莫过于她身侧的碧绿翠烟长裙女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是平阳公主啊。”


    一声赞叹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上前探头。


    盛京上要说哪家女子最受瞩目，莫过于晋北王府上的平阳公主，萧叶宸世子的妹妹，可谓艳绝盛京，京中不少世家子弟拜倒其石榴裙下。


    虽已到及笄年华，亦有不少世家子弟动心求娶，皆被一一婉拒了，实则平阳公主早已有属意之人，但不曾明言。


    此时宴中很是热闹。


    王妃一过来，远远就瞧见萧叶宸与一女子正相谈甚欢，宽慰道：“思柔，你瞧，终于看到你哥哥在宴席上主动找女子说话了。”


    平阳公主顺着目光望过去。


    梅花树下，落英纷繁，喜笑颜开，崔嫣然与萧叶宸说说笑笑，才子佳人当真赏心悦目。


    “待会开席时，把那女子的坐席靠前些，让我仔细瞧一瞧。”


    平阳公主嗯了一声，侧头交代身侧丫鬟安排妥当。


    裴知瑾抬头望过去，正好看见湖岸对面这一幕，崔嫣然抬头朝萧叶宸娇羞微笑的模样。


    刹那间，他的眸色一暗，眉头微蹙，整个脸庞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在湖中亭子里的一众世家女子，看到在王妃过来之后，依旧守在萧叶宸身侧，笑着说话。


    “她怎么还在和萧世子说着？”


    “不行，我得给她个教训才行。”


    柳玥兮抬眸看了眼低声说话的两人，是礼部林大人的闺女林珞，尚书李大人的闺女李秋瑶，顺着两人目光望过去，心下冷笑，这下崔嫣然将会成为京中女子的眼中钉。


    众人在王妃与平阳公主过来后，由着府上的小厮丫鬟引路，三三两两的结伴前往宴席处。


    “世子，王妃唤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一身着淡青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过来。


    “崔姑娘，先失陪了。”萧叶宸弯唇一笑，便快步前去。


    旁人皆是相伴而行，崔嫣然初来乍到，并没有相识之人，于是，随着人群朝宴席处走去。


    湖岸两侧的道路栽满了梅花树，越往前走，道路渐变窄，崔嫣然也不急，沿着湖边慢慢前行。


    突然，身后传来一身尖叫。


    “啊，有蛇！”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涌过来，园中女子一听到喊叫，都慌乱起来，推挪碰撞中，崔嫣然一个没站稳，竟被身后的人涌过来，推撞掉落湖中。


    王府在开宴席之前为了使得园中景色更迷人，提前命人把湖岸边的冰破了。


    “扑通”一声，崔嫣然没来得反应，整个人被冰冷刺骨的湖水淹没了。


    “天呀，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救人！”


    慌乱的人群渐镇定下来后，又被意外惊住了，略微胆大的赶到崔嫣然跌落的湖边，踌躇中并没有谁入水救人。


    站在不远处的柳玥兮冷眼的看着，轻哼一声，从容自若的缓步继续往前走去。


    寒冬腊月的湖水异常的冷，保暖的衣裳浸湿后变得沉重，拉着崔嫣然直直的往湖底坠去，她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被追杀逃生时跌落江中，很冷，手脚冰冻无法动弹。


    暖阳照在湖面上，却无法给予湖底的她一丝温暖。


    呼吸渐渐感到困难，眼神迷蒙中，似乎看到湖面晃动，有人跳入水中，朝自己这边游过来，但看不真切，她本就疲惫熬了两宿，如今更没有力气在水中挣扎，一晃神，彻底晕了过去。


    ……


    “王妃，王妃，不好了。”小厮慌忙奔来疾呼。


    “后头有姑娘不慎掉落湖中了。”


    闻言，王妃眉头紧蹙，神情染上一层急色，担忧道：“赶紧让婆子入水救人，是哪家姑娘？”


    “好像是刚才与世子一同的姑娘。”


    “赶紧救人去！”


    刚走来王妃这边的萧叶宸听到，眼神一慌，立即转身往后奔去，快步跑到湖边时，远远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围在湖边，怒斥道：“不下水救人，在这围着像什么话！”


    平阳公主也紧跟在后，刚才见到自己的哥哥如此慌乱的模样，母妃放心不下，让她也赶紧跟过来瞧瞧，身后婆子也快步过来了，急忙吩咐：“赶紧下水救人！”


    众人见到世子、公主都过来，赶忙把围着的路口让开。


    正欲入水救人的婆子看到从人群里面走出来的人，停住不前了。


    是裴知瑾！


    裴知瑾在湖的对面，听闻女眷这边的慌乱声，抬眼望过来，竟然看到崔嫣然跌落湖中的那一幕，二话不说，直接从他这边的湖岸跳入水中，把人救起。


    “裴大人。”


    平阳公主很意外，不曾想到冷面阎王的竟会入水救人，看了眼他怀里的女子，略苍白的脸色也盖不住的娇俏容颜，压下心底不喜，吩咐身旁的婆子赶紧上前帮忙。


    虽说京中风气不严，男子女子若有属意的可相约熟悉，但也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如裴大人这般当众与女子亲密接触，着实不妥。


    裴知瑾看到平阳公主身侧过来的两个婆子，旋即把怀里已经晕过去的崔嫣然放置在婆子身上。


    湖水浸透的衣裳，此时越发勾勒女子的身形，一旁的平阳公主瞧见，忙拿起手上提前准备的斗篷，盖在了崔嫣然身上，遮个严严实实。


    婆子急忙把怀里抱着的落水女子带到府里的厢房，另一边王妃叮嘱的府上大夫也早已在候着，为她诊治。


    “裴大人，”平阳公主温婉笑道，“天寒地冻的，湿衣易染伤寒，不如先去更换衣裳。”


    裴知瑾点头嗯了一声。


    “裴兄身量与我相差不远，不如先到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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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换衣裳薄，之后再言其他。”萧叶宸笑道。


    言毕，裴知瑾与萧叶宸一前一后的离去。


    平阳公主看了眼旁边零零散散站在观看的人群，眼眉微挑，朱唇轻启，“方才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鸦雀无声，并没有人敢主动坦言。


    平阳公主轻抬眼眸，目光犀利，无形的官威压力下，有一道微弱的嗓音响起。


    “回公主，方才不知谁喊了声说有蛇，姐姐们皆吓着，慌乱中……就，那姑娘就掉落水中。”


    作为公主的萧思柔，见识过不少为争夺心仪之人的青睐目光，什么手段都会使用，有蛇？


    她轻哼一声，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乌黑的眼眸，深邃凌厉，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利，扎得人心里一慌。


    扬言：“王府不曾走蛇，尔等竟如此好运气遇着，当真令本公主佩服！”


    她深思这事不可就这般过去，特别是裴知瑾还入水救人，他事后定然会追查此事。


    思及母妃还在前头等着回话，抬脚往前时。


    “公主，”刚才说话的那娇柔少女唤住了她。


    萧思柔回头一看，只见少女双手捧着一枚玉佩。


    “这是刚才落水女子身上掉落下来的，劳烦公主交给她。”


    身旁丫鬟上前接过，递给她，仔细一瞧，似曾相识的玉佩，上面雕琢的是龙凤呈祥样式。


    脑中画面一闪，这不就是之前在裴大人身上挂着的，怎样这女子也有相同的玉佩？


    萧思柔拿着玉佩，盯着看了一眼，朝宴席处走去。


    ……


    王妃思及落水一事，此次的宴席也仓促结束了。


    “王妃，那姑娘并无大碍，略呛了水，昏迷过去而已，很快就会苏醒的。”王府里的大夫道。


    “有劳了。”王妃本意想借机让萧思柔和萧叶宸能有相中的人，本来刚看到萧叶宸能主动找人说话，这是惊喜之事，但没想转眼就出意外了。


    “母妃，我想过去瞧瞧那姑娘。”萧思柔隐藏在衣袖里的手，正握紧被捡到的玉佩，这玉佩内里定是有隐情。


    在萧思柔前脚刚离去，裴知瑾他们后脚就走了过来。


    “见过王妃。”裴知瑾已经更换了干爽的衣裳，恭敬的上前行礼。


    “裴大人，实在抱歉，邀你过府一聚，没想到竟要连累你，还要裴大人亲自入水救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乃是一件极其平常一事。”


    出于女子的直觉，王妃坦言问了句：“那落水女子可是与裴大人相识？”


    一旁默默饮茶的萧叶宸听了，心直口快的插了嘴：“母妃，那崔姑娘现就暂住在裴府。”


    “哦，不知她是裴大人的何人？”


    “妹妹，”萧叶宸顶着裴知瑾看过来的尖锐目光，笑道，“上次我在茶馆正巧遇见，听得清清楚楚，哥哥妹妹的。”


    裴知瑾淡淡的笑着，但也并没有否认。


    王妃见萧叶宸如此上心，料及定是入他眼了，婉言问了一句。


    “不知崔姑娘，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