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欲说还休

作品:《若悔替嫁时

    竹林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池夏望着那边没有迈步,她在等,或者说在被动地寻找一个借口。


    是他告别的,如果他要放弃这一夜的相遇,池夏也会接受。


    接受有缘无分,接受错误的遇见,接受他们永远无法坦诚相待的立场。


    竹林恢复平静,池夏抬头看了看浓稠的夜色,有春花于夜晚生发,有鸳鸯于夜湖觅食,偏偏人们不敢打破眼前的阻拦,反倒歌咏欲说还休的凄美。


    她只有一点点勇敢,要接替池家兴衰、还要对抗太子私欲,实在分不出来多余的,给那个藏在竹林里的人,给一厢情愿的自己。


    池夏转身,背对竹林,仿佛卸下了一夜愁思,一身轻松地离去。


    “咚——”一声倒地的闷响传来。


    池夏脚步未停。


    “嘶——”吃痛的喘息也传来。


    池夏脚步慢了下来。


    “人多眼杂。”终有了一句故作委屈的解释。


    这里虽然是他父亲的院子,但他半夜过来就是想避开所有人,而且他刚才跟池夏在书房熟稔的样子,肯定被父亲看在眼里,再不撇清二人相识的关系,日后传到贺王府肯定麻烦。


    他才不想现身的。


    眼下无人,“可能走动?”池夏终于回身问他。


    她还是在意的,李凌恪趁夜色笑得放肆,却只说:“我去景宁居外等你。”


    池夏看着竹林晃动直到归于平静,才向书房而去。


    此时王爷已经回了寝居,一堆下人进进出出,冲刷这满屋的红。


    池夏却没有退出来,四下打量着书房。


    因为荒院的箱子里,既无书信也无银两,池夏来这一趟的目的还未达到。


    “池二娘子可看出什么不对?”是一位老丈的声音。


    池夏忙收起眼光,正色于来人:“没有,老丈是……?”


    “王爷宅心仁厚,赐我做这景宁居的管事,到底是不中用了,闹这么大动静我都不知道。”老者懊悔地叹气。


    “哦对了,看我这记性,”老管家递出信封,和善地笑道:“王爷说您深夜来访,是为了此物。”


    池夏接过,打开一看,正是她写的那句诗!


    不由心中惊异,什么事都在贺王爷的股掌之中啊。


    “说来可惜,”老管家面上真的挂上了可惜之情:“王爷一早认出是女子笔迹,才让下面的人去查,知道是您,高兴地不得了,说……罢了罢了。”


    老管家及时住口,贺小王爷才澄清了他与池家娘子的清白,王爷也说池二娘子是来划清界限的,他一个管家还多什么嘴。


    池夏这几日忙着掌家,下人也不敢提贺王府的消息惹她不快,因此她完全不知道贺王府澄清传言的事情。


    此刻只是疑惑地看着老管家的欲说还休,却不敢追问。


    “王爷说您救了王府两条命,日后若有难事,景宁居义不容辞。”老管家这回好好传话。


    池夏却是惶恐:“臣女不敢居功,王爷除患宁乱、保境息民,功在千秋,小女子忝居繁华京城,能报答一二,与有荣焉。只是这字条,是与家弟玩闹时写的,着实不敢入王爷法眼。”


    “自当物归原主。”老管家给池夏深深行了一礼。


    深闺女子有如此见识,诚然令他钦佩,更令他惋惜。


    玩闹时怎会写下如此认真又磅礴之字,能想到这么个借口也是有趣,既圆了说法,又挽了女子颜面,老管家从善如流,亲自送池夏出去。


    池夏不知这些,只当误会解开,开心地跟在后面,看到了院外等待的是睢云乐。


    池夏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转而欠身对老管家道:“多谢老丈相送,万望王爷身体康健、颐养天年。”


    老管家没问池夏如何回城,也没替她准备什么,福了身便进了景宁居,门外的几盏灯笼也陆续熄灭。


    池夏才向睢云乐招招手:“怎么打起来了?你没事吧?”


    睢云乐刚要回话,远处黑暗中有人“哎呦”一声,吓他一跳。


    池夏抽了抽嘴角,她本想晾一晾这人,偏生闹这么大动静引她注意,只好过去。


    “伤哪了?”


    “你来了。”


    二人异口同声。


    柳风说了句废话,池夏没理,等他回答。


    “我也中箭了。”柳风小声嘟囔。


    池夏忙跑上前,在他胸前轻轻摸索,没有箭杆,又去找他的胳膊。


    “左臂。”


    池夏移到他左手上,心想这胳膊断裂过,可别再出事啊。


    “上面。”


    池夏又移动到他的臂膀,坚硬的线条在她手下游走,是她熟悉的那样,骨头恢复的很好。


    直到指尖触摸到濡湿,突然停下手,怕弄疼他。


    箭眼几乎与胸口平齐,刚才也是千钧一发吧,幸好他躲过了。


    “把金疮药献出去,你怎么办?”池夏再不敢自诩医术高明,相信自己不如相信金疮药。


    柳风不语。


    “以后出门带两瓶!”池夏口味不容拒绝。


    柳风顺从一笑:“好。”


    “云乐!”池夏更相信睢云乐的医术。


    “他没有姓吗?”柳风突然发问,语气怪怪的。


    “嗯?有啊,他姓睢,睢阳人呢。”池夏不明柳风何意,还介绍道。


    柳风再想问什么,却自行闭了嘴,她连下人的出身都一清二楚,却不能知他是谁,怪不是滋味的。


    “姑娘?”睢云乐应声过来,并未看柳风,只向他东家请示。


    池夏让开身:“他也中箭了,你看是现在拔箭,还是能撑到明早进城?”


    睢云乐查看一番,也认为当下环境不宜拔箭,递出一瓶参丹,帮柳风服下。


    池夏思量片刻,排除了绕远去东边庄子的选项,问柳风:“你这回可能进京城了?”


    这么多天过去,他应打理好身份了吧。


    柳风点头:“可以。”


    池夏让睢云乐唤马,他一声啸鸣,两匹骏马踢踏而来,再看柳风一动未动,“你的马呢?”


    柳风是骑马来的,但他不打算唤马,脸不红心不跳道:“你何时见过我骑马?从来都是你带我走的。”


    池夏翻翻眼:“从新春来到延兴门,是哪位阿猫阿狗跑得比鬼还快?”


    说的正是他们初遇那日,柳风策马出了延兴门,池夏生生跟丢了。


    “打架将马儿吓跑了。”柳风的谎话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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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夏知他在耍赖,也知道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没好气道:“云乐,你带着柳郎君上马。”


    “是。”睢云乐牵马到他面前。


    柳风却嫌弃地看看马,看看睢云乐:“他太重了,瘦马载不了两个男人。”


    池夏气结,自行翻身上马,却留出脚蹬和一半的马鞍,轻夹马肚而去,“随你。”


    柳风笑着三步并两步地追去,身形灵活,一跃而上,在池夏耳边轻声道;“你终于心疼我了。”


    池夏忍住心中异样,没有理会。


    柳风在后面却笑得更放肆。


    池夏转头正要骂他,却被抢了先:“唔……手臂好痛,我拼死救出你的小厮,可不能再赶我下马。”


    柳风说的是睢云乐,池夏却知他暗指初遇那日,他换了绿檀性命的事,心中一软,真就不再骂他。


    柳风也识趣地闭嘴,一手牵着缰绳,中箭的手自觉搭在池夏腰间,被她稳稳拖着,嘴角抑不住地扬起,还想把头放在她肩上,但二人的高度差,他放上去不舒服不说,可能连现在的好处都没了,这才打消得寸进尺的念头。


    任由她在前面领着方向,任由夜来香填满两人的沉默,任由夜色渐渐散去。


    明德门准时大开,三人顺利进城。


    “姑娘,去铺子吗?”睢云乐上前询问,好提前回去做拔箭的准备。


    “嗯,顾姨虽然起得早,你还是先去兰陵坊替我打个招呼。”池夏不打算暴露药铺,选择了成衣铺。


    姑娘专门从明德门进城,便是想走朱雀大街,对于去成衣铺的指示,睢云乐也不意外。


    他知道东家有间成衣铺,可那掌柜并不一定知道他,而且女子家的店铺,他想要进去还得想个说法。


    池夏看出他的迟疑,想了想道:“你若脚程快,便去靖善坊的大兴善寺买四份早斋。”


    睢云乐明白这是让顾姨相信他身份的东西,应了是便走。


    柳风看着他二人当他面打哑谜,只当不知,反而笑她:“知你喜爱天南海北的佳肴,却不知连斋饭都不放过。”


    这是说她在新春来酒楼,什么海物都敢吃。


    池夏也不饶过他:“我吃的海物样样干净,不像有些人私下吃得生猛刺激,难怪要背着人呢。”


    柳风被她回击,却哈哈大笑。


    除了南疆那几位身手了得的将领能与他打得有来有往,回京之后还没人如此让他痛快呢!


    池二娘子一张利嘴,总是骂得他心满意足。


    池夏却觉得他病得不轻,被人骂了还乐,“能笑再笑两声吧,一会拔箭就给我安安静静的。”


    清晨寂静,她可不想吵醒街坊四邻。


    柳风喜欢池夏充满斗志的模样,突发奇想问她:“我教你武功如何?”


    若她习武,一定是勤勉刻苦之人,将来就不用废嘴上功夫,二人若能交起手,一来二往的,不知该有多痛快!


    池夏心里一动,她曾经确实冒出过如此念头,却不敢跟任何人说,因她深知自己该成为一名相夫教子的妻子,怎能学武,怎需学武!


    柳风没头没脑地提起,倒是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只是……


    “你?除了体无完肤,我还能用什么词来夸赞一身武艺的柳大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