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


    白平安猛地抬头就要起身，还没等他站直，身旁的张钢铁已经带着几个人起身向前奔去，根本待不住。


    “平安哥，赶紧起来，咱们也过去瞧瞧。”


    段文抢先起身，伸手将白平安拉起，跟在张钢铁几人身后快步跟上。


    别的事没办法抢先，这事还不积极，这真是思想出现问题。


    此时谢一城一动不动，打山里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打死，千万不要想着打中就上前，尤其是山里大个头的东西生命力顽强，更需要这样。


    多少人用血总结出来的经验，谢一城没准备再亲自感受一回。


    为了保险，谢一城抬枪再瞄准，对着倒地还在挣扎的驼鹿脑袋再次扣动扳机，又给了一枪。


    等驼鹿抽搐变缓，抖动也逐渐减小，这才收枪起身，向着驼鹿慢步赶去。


    头一枪打在脑袋上，第二枪又补上，就算驼鹿再大的体型，两枪全打脑袋，这要是还不死，谢一城自己都要怀疑人生。


    等走到面前，谢一城内心放松许多。


    倒地的驼鹿已经开始抽搐，身下血红一片，之前四肢扑腾着周围积雪四溅导致现场异常杂乱，它自己已然彻底起不来。


    “这枪打得好，打的又准又快，补的也好，看来在长白山打了几年山货是真的，寻常人不在山里，不会想着马上补第二枪，大概率收枪上前查看。”


    张钢铁走到面前，看着倒地还在挣扎的驼鹿脑袋上的伤口，心中惊讶。


    谢一城刚刚所在地点，距离驼鹿起码100米开外，而且驼鹿全程没有停下，始终在走动，这两枪全部打在脑袋上。


    也终于理解到，吴孝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样。


    同时对于今后比试，谢一城会有什么样的成绩，充满了期待。


    白平安瞧着还在动弹的驼鹿，刚想上手，驼鹿突然抖动，吓得他赶忙后退，站定一阵，在彻底确定驼鹿不再动弹后，才小心翼翼走上前。


    “娘的，刚刚吓我一跳，这要是碰着我一下，能给我人都碰没了。”


    打量着倒地的驼鹿，白平安比划着大小一边感慨着：“乖乖，这个头比我大得多，这辈子在山里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东西。”


    “要是咱们那有这东西，秋收后围猎，不用多，打个四五头够整个屯子吃到开春的。”


    段文在身侧瞧着感慨着接话：“吃到开春？能吃一年！”


    “一年不行，就算去掉胃口小的，男女老少近百口人，去了骨头那些一人三四十斤。


    “这肉看着多，一户能分个小几百斤，可别忘了一旦开春雪化入夏，天暖和起来，这肉放不久。”


    “拿盐腌起来，实在不行就晒干当肉条也够吃，只要不丢，干啥都行。”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谢一城笑了笑没接话，拿出匕首绕到驼鹿侧面，一刀直接刺入驼鹿喉咙，然后闪身后退顺便拽了白平安跟段文一把，避免没死透伤到人。


    山里的大型野兽生命力很顽强，要是没死透动手，很有可能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这些都是山里人用血总结出来的经验。


    事实也跟谢一城想的一样，在他闪身向后躲避时，驼鹿突然剧烈扑棱一番后，过了一阵才彻底安静下来。


    谢一城这才上前开始放血。


    刚刚在谈论驼鹿的白平安跟段文，两人互相对视着，有点庆幸，刚刚要不是谢一城拉了一把，他俩全都要受伤。


    张钢铁几人站在身侧，看着谢一城手上不断忙活着。


    “张叔，这东西咋整？”


    谢一城弯腰熟练放血，一边回头看着张钢铁问道。


    “打了肯定带走，不然不白打了，浪费子弹不说还糟践东西。”


    张钢铁看着驼鹿抬头瞧了瞧天色思索一番：“先放血掏了吧，忙活完咱们用绳子拖着先过去，今天是肯定回不去。


    “夜里面咱们先轮换着守夜看着，别有东西闻着味摸过来，明个一早起早点咱们往回走。”


    说完张钢铁顿了顿：“这次是我预估有错，其实不应该停留，当天就应该返回，进山打这些东西事小，后续的比试才是大。


    “明天又耽搁一天下来，你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这件事上我是要担责任的。”


    “张叔，这跟你没关系，我们平时在山里都习惯了，每天都要进山来回走，没有歇息时间，这点都不算啥。


    “每次进山，按理说要休息，我们都会趁着休息时去打点东西啥的垫肚子，这些都不影响，是不是九哥小文。”


    “啊，对对对，是这样的。”


    两人赶忙接过话，给张钢铁找台阶下。


    “你们那情况不一样，这是在大兴安岭，不是在长白山，也不是你们巡山护林的时候。”


    谢一城手上不停，开口道：“张叔，咱们不说这些，天不早了，手头上忙活完，咱们找个地方歇一宿，等明个往回赶。


    “反正现在回不去了，找着地方好好歇着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不然这没歇息好，这回去才是真麻烦。


    “我们平时在山里来回走巡山护林，经常在山里一待就是好几天不回驻地歇着，已经习惯了，张叔你别有啥压力。”


    张钢铁看着叹了口气，弯腰帮着忙收拾。


    人多力大，收拾起来速度非常快，这么大个头的驼鹿不一会就收拾好。


    掏出的内脏也没有丢，放置好，一起带回去。


    用绳子绑着，众人拖在雪地上往回走，至于会不会伤到驼鹿皮，没人在意。


    先找到过夜的地点再说。


    近千斤的驼鹿，直接影响到众人的行动速度，幸好人多，在雪地上使劲拉着走能动。


    等到天黑后，众人点着火把，张钢铁走在最前面领路，其余人前后分散，将驼鹿在山中运行。


    一路前行，幸好距离木屋不算太远，天黑后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众人喘着大气，将驼鹿直接丢在木屋前积雪中，在附近找寻木柴堆集柴堆生起篝火，用周围积雪堆在锅内烧开。


    为了防止打着的东西味道散开吸引来山里的东西，将捡拾来的柴火分开堆起，布置五处在木屋周围，随后点燃，这样能有效阻挡野兽靠近。


    山里动物天然怕火，不论是在长白山还是大兴安岭，只要是在自然界内，都是如此。


    打回来的狍子跟驼鹿，因为没有剥皮加上个头比较大的原因，谢一城都没有处理。


    让其他人处理着打回来的野鸡野兔，谢一城将锅放在架起的火堆上。


    拿出匕首割下一些狍子油，拿着狍子油沿着锅底到锅沿润着锅，最后直接将手上的狍子油块丢进锅里，这样也能补充野鸡野兔身上缺少的油水。


    等其他人处理好野鸡野兔后，谢一城接过来，将这些全部切成块状，丢进锅中。


    因为临时进山，身上只带了盐，也没有其他调料，只能用狍子油煎了肉，等焦香味升起，将烧好的水倒入锅内，直接炖上。


    这样简单，等会也能喝上热汤。


    里面油汪汪飘了一层狍子油，那可是好东西，喝着暖身养膘。


    剩下那些打到的野鸡野兔，处理好直接用木头穿好，用短匕首在上面割开口子，在篝火上开烤，这样更容易熟。


    烤热后，再割下来狍子油抹上，更加油润好看也加快烤熟的速度，更能防止水分和其中营养流失导致肉变柴。


    “饼子都烤上，吃点热乎的。”


    白平安烤着饼子闻着味：“今天可惜了，没想着在山里过夜都没带啥东西，不然按照一城的手艺，又是不一样的一天。”


    “确实，之前每天进山，就想着跟一城一块，跟他进山永远不会饿着，再累也亏不了嘴，每次累得受不了，一想着他做的饭，瞬间又精神了。”


    “哪有这么夸张，你说的回头比试我比不了，领导直接给我安排在后勤炊事那边给你们做饭，这上千里地不是白过来了。”


    “对对对，不能说不能说。”


    张钢铁笑了笑，看着谢一城手上操作：“看来你这一身的能耐，怪不得老吴昨晚上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是够宝贝的。


    “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来我们这。


    “只要你来，到时候给你重新盖新房子，里面炕给你垒好，锅碗瓢盆全给你备齐。


    “你再给家里媳妇孩子全带过来，咱们这边在大兴安岭山下分你地，一人分你一垧地，有多少人分多少。


    “等家里孩子长大了到时候再给你孩子另外分，你生几个分你多少。”


    谢一城听着有些吃惊，一人一垧地，如果按照人头来，自家四口人加上快要生的孩子，岂不是要分5垧地，将近100亩的地。


    真就是大兴安岭这边人少地多，有这条件，换其他地方不敢想。


    关内中原人口稠密地区，一户几口人，一人分个二亩地已经是了不得。


    更不要说往南走，西南闽省那些山地为主的地方，更是分不到多少地。


    实际上也仅仅是大兴安岭这边，长白山那边分地也没有说分的那么夸张的，一家能这么给。


    这要是知道东北这边分地这么分，关内肯定会有人主动往这边跑。


    什么东北天冷一年冻半年，都吃不饱要饿死了。


    中原地区三年水旱两年肯定有遗漏的，东北遭灾比关内少，土地面积大肥力高，最大的问题就是天冷跟一年一季粮。


    想着，谢一城问道：“咱们这边就这么缺人，还抢着要分地的？”


    “这确实是缺人，你来时也瞧见，路上看不到啥人，地方倒是大，根本见不着啥人。”


    谢一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开口问道：“那分的地应该都是生地，没有开荒的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分，别是让我们来开荒的吧？”


    张钢铁笑着没接话，谢一城瞬间明白了，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一旁的段文好奇地问道：“咱们这边真有这么多地分？”


    “分，前提是要开荒没那么容易，看着地多，分给你十来晌又如何？


    “算你一家祖孙三代十口人，顶天了算七个壮劳力，这么多地都忙活不过来，光一个开荒能给你们全累瘫了都忙不了。”


    谢一城点头，这个是大实话。


    之前他在山里是真的亲身体会过，当初山里开荒过坟地那处，可是亲自动过手下地开荒干活。


    那是真不容易，如今缺乏机械化，什么都要纯人力来干，刚开荒的地跟木板一样硬，动手开挖后要一块一块翻出来再砸碎晾晒，需要耐心也需要细心。


    开荒的头一年还不能种粮食，要晒地，将土壤中的虫子虫卵晒死。


    第二年依旧不能大量种粮食，还要散着少量种植一些固土营养的豆类。


    第三年才开始逐渐种植成粮食，也代表着前三年，基本是才出力，第三年才开始种植，还没办法将土地粮食产量提到非常高的水平。


    东北黑土地是肥力大，可相比关内很多地方，这里只能一年一季，限制了年产量。


    产量是高一些，人家一年种两季甚至三季的产量更高。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这里的人少，土地面积大，分的多。


    “小段，你不会真想来这边吧？你不是还要回威海呢吗？这离你家可就太远了。”


    “我就这么一问。”段文按照谢一城所说烤着肉，“我家那边胶东地，山多地少，要真是种地还是这边好。”


    谢一城没接话。


    可能对于关内的人来说，土地是根子，寻常老百姓有个几亩地已经不算少，跟东北这边论垧差的有点多，想的也不一样。


    谢一城是不会主动跟别人说东北分地多，这种地产粮今后日子该有多好。


    开荒，还是在大兴安岭附近，谁种谁知道。


    烤着火做着饭，众人闲聊着，寂静的山林中偶尔传出一些窸窸窣窣声，众人没太在意。


    火堆烧的多，动物天然警觉性高，明火能很好震慑他们，只要人防备好，别有少数东西靠近出意外就行。


    “开吃开吃。”


    饭菜做好，谢一城招呼着人吃饭。


    白平安拿着烤好的野鸡跟野兔子先递给了谢一城跟张钢铁，等两个人接过后，再拿了一份给段文，后续才拿起来吃自己的。


    虽然没有其他调料，仅靠着狍子油跟盐，也让众人吃的有滋有味。


    毕竟在山里跟在驻地不一样，有的吃不挑。


    吃饱喝足，谢一城还想今天晚上他们几个来守夜，被张钢铁给撵回木屋中歇息。


    按照他的话说，他们当地人对这里的环境更熟悉，用不着谢一城他们几个来守夜忙活。


    谢一城见张钢铁不让，索性返回歇息，没再争着，又不是啥好活。


    一天劳累，晚上歇着时，即使是山中木屋也让谢一城睡得舒服。


    加上外面还有人守夜看着，身心放松。


    夜里面谢一城还听到外面有动静，睁眼想要起身查看被人给拉住。


    听着外面一阵闹腾跟人声后陷入安静后，不久后继续沉睡。


    第二天一早起身，谢一城问了一嘴昨天守夜人才知道，昨晚上有山里东西闻着味靠近。


    他们火堆烧的多不停添着柴火，东西没敢靠太近，加上他们举着火把手里还有枪，东西在林子里绕了一阵路没敢靠近，僵持一阵跑走。


    他们也没敢离开周围往山里走去追赶，山间漆黑一片，这要是跟着进山，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填进去。


    早晨稍微解决一下个人卫生，填饱肚子，众人没有停留，拉着东西往驻地前往，直到下午，才回到驻地。


    驻地因为比试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人本来就多，几人又是背狍子又是拖着这么大个头进驻地，瞬间围了上来。


    “不是，这是啥东西咋这么大个头？”


    “瞧着这带角，是鹿吧？这是啥鹿？我咋没见过这东西？”


    “咱们那边没这东西吧，我在山里也二三十年，没听人说长白山里有这东西啊！”


    “这东西这么大个头，有大几百斤了吧？”


    “几百斤？起码上千斤！乖乖，这哪打的，打一头够一户吃几年的。”


    驻地战士们围着看热闹，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出不去，基本在闲着，猛一看到打的东西，个个好奇不已。


    大兴安岭跟小兴安岭的战士还好，很多人见过驼鹿的样子，没有觉得太新奇。


    看着感觉到震惊的，更多的是长白山的战士，他们是真没有见过这东西。


    长白山中最大的鹿是马鹿，面前这东西像鹿，角跟马鹿却有差别。


    剩下的花鹿那些没完全没办法跟这个比，比马比牛还大个的东西，看着就稀奇。


    瞧着人多围着走不动路，张钢铁赶紧出声：“都别围着，这山里待了快两天没咋歇着，先把东西送回去，让同志们给东西送过去，让后勤炊事那边给收拾收拾，晚上给你们做了吃尝尝。


    “其他同志还要回去赶紧歇着，后面还有比试。


    “你们要是想知道这是啥，没事的去找后勤炊事那边问，到时候收拾估计也缺人手，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你们去帮忙，当面听人说。”


    周围战士听着赶紧让开路，让一行人过去。


    “张队长，这是你们进山打的？”


    后勤的战士看着带回来的驼鹿跟狍子惊讶问道：“这东西在山里可是不好打，往咱们这边来的也不多，要往北走才好打点。


    “咱们森林公安建了快一年了，还是头一次打着这东西。”


    “山里恰好碰见顺手打了，晚上你们多忙活忙活，给咱们整点不一样的。”张钢铁笑着招呼，“人手要是不够外面好些人都能帮忙，等会你招呼一声就行。”


    “放心吧，你们打回来东西我们这必须给忙活好了。”


    将东西交给后勤后，张钢铁对着谢一城几人道：“你们先回去歇息，好好休息，后面好好表现。”


    谢一城开玩笑道：“表现好了到时候回不去长白山咋办。”


    “回不去到时候就留下来，家里人我去接，老婆孩子热炕头，家里地论垧，粮仓满，这日子不会不好吗？”


    谢一城笑着没接话。


    他是真相信张钢铁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几人回到屋外推门，正好碰见吴孝要出屋。


    “可算回来了，今天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进山找了。”看着谢一城几人，吴孝招呼着问道，“我刚刚听外面好大动静，啥情况？”


    “就打了点东西回来，也没啥。”谢一城放下东西，“队长，我们先收拾一下歇歇，在山里耽搁时间了。”


    “你们收拾歇着，我出去瞧瞧啥情况。”


    吴孝没在屋里打扰几人，出门问了问路上碰到的战士，奔着张钢铁所在地找去。


    “老吴来了，赶紧进屋，我这刚回来收拾收拾你先等我会儿。”


    张钢铁招呼吴孝进屋，手上忙活没歇着：“咋了？担心我在山里出事？”


    吴孝没回答，打量屋内随后反接话问道：“这进山打着啥了？我瞅着几个回来的累得不轻，你可悠着点，这可是我们大队最拔尖的几个，还指望他们拿成绩呢。”


    张钢铁没有回头继续忙着：“你回去没碰见他们几个？”


    “碰见了，几个人说歇一会我没多问。”


    张钢铁站直身子回头看向吴孝：“几个人嘴还挺严不说。”


    扭头去给吴孝倒了杯水放下，张钢铁开口道：“进山打了个东西，个头有点大，人少一路拖回来给他们整累着了。”


    吴孝全然没在意杯子，看着张钢铁：“虽说是我们这边先提地想着进山瞧瞧看看，那你也不能拿我们的人使劲造，这后面还要比试，休息不好后面不完犊子了。”


    “在你心里我能是那样人？你以为我们跟着进山的几个好受？谁也没闲着。”


    听着张钢铁话，吴孝停顿一番，端起来茶杯问道：“啥东西能给你们几个人累成这样？你这在山里时间可是长，对山林熟悉，能有啥事给你也累成这样？难不成进山遇到山神爷了。”


    “山神爷就过了，只是打了头一千斤的东西，我们几个拖着回来的，能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