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静谧中，苏宁眼珠一动，和游易同时目光锁定了黑塔右侧的木梯处，通往楼上的木梯拐角有什么幽蓝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两人反应极快，同时追了上去。


    “哎——你们等等我。”


    安德鲁话还没有说完，眨眼的功夫，木梯上已经不见苏宁和游易的踪影。


    他和Rose面面相觑，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你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苏宁一步跨过几阶木梯，两人已经追到了五楼。


    “没有。”


    游易目光逡巡四周，一本正经开始讲鬼故事，“那东西会发光，飘着跑的。”


    苏宁脚步略微一顿，挑了挑眉。


    这听着还真像是个幽灵。


    “你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待追到八楼的时候，苏宁忽然问了一句。


    游易看了她一眼，停下了脚步。


    苏宁抬眼看向通往顶楼的木梯，分析道：“也许这又是一个黑女巫设下的陷阱。”


    游易也朝那边望去，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当时被那个假扮Rose的水鬼带着去见了黑女巫，奇怪的是，黑女巫却对我避而不见。”


    苏宁细说了当时的情形。


    游易皱了皱眉，迟疑道：“所以你怀疑……”


    苏宁直接丢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怀疑，这里其实有两个黑女巫。”


    而且这两个黑女巫很有可能是敌对关系。


    苏宁和游易当时在镜子里见到的是其中一个黑女巫，另一个就藏身在那条长廊大门后不愿见人。


    “也许我们可以说服那个躲着不愿见人的黑女巫帮我们。”


    很明显，把苏宁和游易弄进镜中世界的黑女巫对他们满怀恶意，但另一个却比较友善，当时刮的那阵邪风，是为了将苏宁送到游易几人附近，故意而为。


    游易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以尝试。”


    两人刚商量完，安德鲁和Rose也气喘嘘嘘地追了上来。


    安德鲁像刚跑了五公里马拉松，喘得不行，他弯腰撑着膝盖，抬头瞄了眼呼吸平稳，气定神闲的游易和苏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你们两个突然跑什么呀，累死我了。”安德鲁埋怨道。


    Rose呼吸也有些不稳，但比一看就虚得不行的安德鲁强许多，她撩了下耳边的长发，问道：“苏苏，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话音刚落，墙壁上悬挂的火把突然同时亮起，发出阵阵幽绿色的光芒，一路通向了顶楼，将四周照得惨绿一片。


    安德鲁被瘆得发慌，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小声咕哝：“咱们不会到了哪个怪物的老巢吧？”


    “也许吧。”苏宁目视前方，不以为意道。


    安德鲁吓得后退一步，刚想说要不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就见根本不怕死的游易迈开大长腿，率先往顶楼木梯走去。


    苏宁和Rose亦紧随其后。


    留在原地的安德鲁：“……”


    我这都跟了些什么不怕死的队友。


    最后，安德鲁只能抓了抓头发，认命地踏上了顶楼木梯。


    意外的。


    顶楼既没有张牙舞爪的怪物，也没有会飘的幽灵，更没有神出鬼没的黑女巫。


    只有一堆书。


    顶楼视野开阔，静悄悄一片，放眼望去，数十个书架依次排列开来。


    苏宁抽出了最近一个书架上的书，上面布满了灰尘，她掩了下口鼻，翻看了起来。


    一旁的安德鲁闲着没事，有样学样，也找了本书打开，结果被呛得狂打喷嚏。


    “阿嚏——这鬼地方怎么跟我们大学图书馆一样，放这么多书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怪物也喜欢学习？”


    安德鲁把书丢到一边，揉着鼻子嘀咕，谁知这本书不偏不倚砸中了门口支架上的某样东西。


    哐当一声，有东西从支架上掉了下来。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骷髅头，突然眼冒绿光，上下牙齿打颤气急败坏尖锐叫喊起来。


    “哪里来的蠢货，居然敢碰主人的东西！”


    “……”


    空气静了一瞬。


    安德鲁倒抽一口凉气，揉了揉眼，“我滴个乖乖，骷髅头竟然成精了！？”


    那骷髅头一听这话更气了。


    “无礼又无知的人类，你们从哪里来的，竟然敢擅闯主人的书房。”


    骷髅头的目光越过安德鲁，一一扫过身后三人。


    目光落在Rose身上的时候快速挪开，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嫌恶的东西，却又在游易身上微妙地停顿了下。


    直到看到苏宁，骷髅头惊得从地上一跃而起，欢喜不已。


    “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苏宁微挑了下眉。


    骷髅头径直朝苏宁飞了过来，围着她转圈，就像哈士奇见到了狗主人，兴奋得不行。


    “主人，鬼宝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鬼宝？


    这名字取得还挺喜感。


    苏宁嘴角缓缓勾起。


    这骷髅头眼神不太好，把自己的主人都弄错了。


    不过，她倒是可以将错就错，先套出些话来。


    但还不待苏宁开口，鬼宝忽然“咦”了一声。


    它歪头盯着苏宁，奇怪道：“主人？你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吗？怎么变得这么弱……”


    下一秒，鬼宝突然尖叫起来：“你不是我主人！！！你到底是谁？！！”


    苏宁的眼睛危险眯起：“你说呢？”


    鬼宝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警惕地盯着苏宁，忽然问道：“你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


    苏宁神色平静，眸光微动。


    鬼宝口中的“那个人”她压根不知道是谁，但是她心中倒是冒出了一个别的猜测。


    “你的主人是不是黑女巫？”苏宁问。


    鬼宝猛地一颤。


    “你是不是知道从镜中世界出去的办法？”


    “……”


    鬼宝不再如刚才一样喳喳叫，愣是嘴巴紧闭，一声不吭。


    苏宁“啧”了一声。


    她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打量了圈顶楼的布局，抱着胳膊慢悠悠地参观起来。


    安德鲁经过这段时间短暂的相处，已经深知苏宁不好惹的脾性，这骷髅头怕是要倒霉。


    他凑到Rose耳边，悄声说：“你瞅她那表情，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Rose蹙眉瞥了眼安德鲁，踩着高筒鞋离他远了点。


    安德鲁：“……”


    鬼宝的视线仿佛黏在苏宁身上，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刻也不曾离开。


    苏宁绕过了琳琅满目的书架，走到了里面的书桌旁，拿起了桌上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蓝色封皮书。


    鬼宝抖了抖。


    苏宁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把书摊开。


    随后——


    嘶啦一声。


    手中的书被/干脆利落撕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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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


    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在瞬间顶楼炸开。


    “撕书了撕书了！！！完了完了——”


    鬼宝一边疯狂叫嚷着，一边气得上蹿下跳，喊得几乎破音，仿佛天塌了般，可见它对苏宁的撕书行为已经惊恐到了极点。


    但苏宁不为所动，继续从容淡定地拿起了下一本书。


    嘶啦——


    伴随着鬼宝惨绝人寰的喊叫，一本又一本书被撕毁。


    直到最后，地上堆满了残页碎纸，鬼宝放弃挣扎，滩成烂泥，有气无力妥协道：“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放过这些书吧，这些可都是我主人最爱的书。”


    安德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还以为苏宁留着什么大招没使出来，正准备开开眼界，看苏宁怎么严刑逼供，没想到苏宁轻而易举就把这骷髅头唬得不敢隐瞒。


    苏宁拍了拍手，眸中带笑，不紧不慢朝鬼宝走来。


    鬼宝只觉得浑身一寒。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鬼宝抖得厉害。


    苏宁笑眯眯：“你叫鬼宝是吧，这名字取得真不错，我喜欢。”


    鬼宝可不觉得苏宁是在夸它。


    它哑着嗓子，快哭出来了。


    “姑奶奶，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要杀要剐您直说吧，能别这么笑么，我害怕。”


    苏宁挑了下眉，抱着胳膊居高临下：“你不用那么紧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鬼宝立马来了精神：“姑奶奶，你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主人是黑女巫吗？”


    鬼宝：“……”


    苏宁不耐地睨了它一眼。


    鬼宝打了个冷颤，立即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是是是，我的主人是黑女巫，但又不全是。”


    这话就很有歧义了。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鬼宝偷瞄了眼苏宁的眼色，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就……就是，我的主人，我有时候……也分不太清。”


    “……”


    安德鲁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不是吧，你自己的主人你都能搞错？！”


    话刚出口，安德鲁就想起来，刚进门的时候，这骷髅头就把苏宁认错成了主人。


    恐怕不是脸盲就是健忘。


    苏宁却听出了这话里的蹊跷，她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黑女巫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鬼宝怔了下，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还有点蠢萌：“什么是人格分裂？”


    苏宁默了几秒，显然忘了一个骷髅头不可能具备这样的常识，便耐着性子解释。


    “就是人只有一个，但性格多变，好像两个人一样，一会儿性子是这个人，一会儿性子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鬼宝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主人就是你说的这样，一会儿脾气很好，一会儿脾气却变得很坏，但我始终觉得，性格很好的那个才是我真正的主人。”


    “所以为了不搞混，我把真正的主人称作白女巫，跟那个坏脾气的黑女巫完全不一样。”


    这个答案在苏宁的意料之中。


    黑白女巫其实是同一个人，但却出现了不同的思想和性格，类似于人类的精神分裂。


    不过问题就变得棘手了。


    苏宁原本还打算找黑女巫谈判，现在怕是不太现实了。


    毕竟人是同一个，谁知道他们碰上的到底是黑女巫还是白女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