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行之正在谈事，林涸欢揪了揪他的衣袖，小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见他点了点头，她才放下心离开。


    里厅的人少，她也不用太担心撞见了人。


    卫生间内，林涸欢对着镜子补了下妆，正拎起裙摆准备回去，走出门的一瞬却迎面与一个身影碰撞到一起。


    看着手中被红酒浸湿一半的剧本和身上泛着红色液体的裙子。


    “抱歉抱歉，是我的问题，小姐您的裙子……”


    侍者道歉的声音不断，林涸欢久久未回复。


    大概是对她的反应感到彷徨，侍者垂着的头更加低下。


    “是有人想让你这么做吗？”良久，她才轻轻启唇。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她还是想问下，想证实下心底的猜测。


    说起来，这都是影视剧常有的段子，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撞见的一天。


    而且这法子实在有些拙劣，毕竟哪有端着红酒端到卫生间的。


    见他不回，林涸欢还想说什么，一道女声忽然从身后响起：


    “他是故意的。”


    她回头，是个面生的女孩。


    见对方走近，林涸欢有一瞬的抗拒，本能的躲了下。


    女孩并不恼，见她望过来，脸顿时红了起来。


    转头看回那个侍者，气呼呼说：“我看着他故意在这里蹲你，就等你出去撞到你身上。”


    大概没想到面前这两位都不按常理出牌，侍者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五分钟后。


    被引路至宴厅的一个偏角处。


    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却又透着怪异的熟悉的面孔，林涸欢有一瞬间呆愣。


    “没听说过我爸还养了个私生女啊。”


    这话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够面前的两个女人听到。


    美其名曰保护而跟着来的周福媛目光也不断在二人之间来回转，然后悟了。


    难怪她刚才觉得太太的脸眼熟。


    虽然在圈内，简心洁因为那张清纯无害，又透着精致的脸在出道以来就收获了超高人气，后来更是凭借着这张脸直接抢了她不少剧本。


    但眼下站在这个女孩面前，一种怪异的扭曲感当即显现了出来。


    她以前就觉得简心洁的脸虽然好看，却在某些时候透着些不自然，也不灵动。


    可她做得太好了，让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简心洁，你是不是照着她整的？”


    周福媛心直口快，当即便把猜测说了出来。


    她和简心洁是同公司的艺人，虽然按辈分她这个童星出身的算是个前辈，但毕竟没简心洁能给公司赚钱，歪屁股的事常有，两人互相看不爽很久了。


    没想到追喜欢的太太居然还发现了简心洁的大瓜，周福媛心底乐开了花。


    简心洁看着面前女孩的面孔，神情难看。


    她想起柳玉那张照片，其实拍得并不算清晰，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轮廓，让她并没有发现照片里的主角。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不是那张相片里的人，可却像极了，就像那个相片里的人就该长成这样才是。


    良久，她极力压下心底的难堪，维持面上的温和无害：“福媛你说什么呢？可能是我和面前这位小姐有缘吧，所以长得像。”


    顿了顿，她视线又重新看回到林涸欢身上：


    “刚才远远看到你正在和许导商谈什么事，所以想让人请你过来请教下，没想到发生了这些误会。”


    “如果需要赔偿这个裙子，可以联系我的经纪人。”


    话里话外兜了不知道几个圈子，但林涸欢还是敏锐提取到对方关注的重点。


    沉默许久，看了眼时间。


    她离开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你想演吗？”


    长话短说，她直接谈起简心洁最感兴趣的话题。


    简心洁笑容一顿：“这些都是缘分的事，不能强求。”


    “不过一部影视前期的投入这么多，若是演员无法撑起台子，届时播出也无法得到不错的回报，还是希望许导能多看看，细细挑选。”


    太过明显的暗示，林涸欢几乎一瞬间就明白她所表达的含义。


    虽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为什么跟她说？


    良久，还没想明白缘由，又听到面前这朵温柔小白花继续开口。


    “林小姐，你应该是打算入圈吧？不过我其实不太建议你有这个想法，毕竟，可能会有不少人误会你是想蹭我的热度起来，只怕外头的评价不太好。”


    林涸欢悟了片刻，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她不会以为她是要来演戏吧？


    不是，这……


    要不别告诉她了，让她误会吧。


    “我听说许导最看重演员的认真负责和用心，你手中的剧本却……”


    “需要我帮你将那个侍者找来吗？”


    见她不语，简心洁以为她是吓住了，心中暗讽一声，就算是她更像，自己也未必不能……


    简心洁的声音不断响起，林涸欢却无心再关注。手机已经震动许久，拿起便看到裴行之的信息。


    [在哪]


    极简的两个字，却让她心跟着猛地跳了起来。


    想到男人或许会对她久离不回的事生气，当下便没再管眼前这心思繁重的人，语气很淡：


    “不用了。”


    “你姓简是吗？你呢？”她问周福媛。


    “周福媛，福气的福，名媛的媛。”见被太太问名字，周福媛有些激动地答道。


    林涸欢点点头，边回消息边道：“我会让许导那边看下二位的试戏表现。”


    她没时间和简心洁掰扯，以后也未必会有交集，更何况，她只是个写书的，拍戏上她没许导懂得多，许导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真的吗？我也可以吗？那我可以跟您要一个签名吗？”


    “嗯，许导决定就好。”林涸欢忙着回消息，没注意到周福媛后半句话。


    [在回了，有点迷路。]


    发完信息后，林涸欢才抬眸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老师你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林涸欢：？


    “渡厄太太渡厄太太！我真的超喜欢你的书的。”周福媛直接凑到心心念念的人耳边，小声道。


    林涸欢鹿眼圆睁，顿觉毛骨悚然。


    正想说什么，耳旁却想起裴行之那道极冷极淡的嗓音：“小涸欢。”


    她下意识地向声音来源看去。


    几乎是一瞬，便从簇拥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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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影。


    要来带她回家的人就站在那儿，深灰色西装下，是修长挺拔的身影，清隽的面容神色平静无澜，一副无情无绪的冰山样儿。


    可林涸欢就是看出来了，他不高兴。


    看到他身旁这么多人时，她本能的慌了一瞬。


    最后，还是小跑过去。


    裴行之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将她揽过。


    “去这么久，嗯？”


    嗯，不知道怎么回，说起来有点复杂。


    看着女孩儿因为纠结而蹙起的眉，他视线下移，是白裙上很难被忽视的红色痕迹。


    “裙子脏了。”裴行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就像只是像与她唠家常。


    “啊，刚才……”林涸欢一愣，正想开口，一道声音却替她先回答了。


    “刚才有个侍者不小心冲撞到了她，我们正商量着赔偿的事。”


    林涸欢回头看去。


    是简心洁。


    她的神色与刚才相比，平添了几分异样，一双含着水意的眸子突然间带着令人说不出情绪的目光。


    视线的焦点，是在她身边这个男人身上。


    “简心洁，你说谎！明明就是…”听着这熟悉的想要洗白的话，周福媛几乎是下一瞬便站出。


    却没想到，面色苍白的女人眸底神色一变，当即变出一副楚楚可怜相。


    “福媛，你平日里就嫉恨我能得到更多资源，现在居然连真相的黑白都要颠倒，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就算你是前辈，也不能这样……”


    看起来清纯无害的人，往往更容易赢得了场上大部分看客的同情。


    感受到那边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周福媛被气的差点失语，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简心洁做了个谁也没想到的举动。


    她说着说着，像是伤心的不行，眼尾都出了一抹红，转而带着期冀的目光看向裴行之。


    “您不记得我了吗？之前在碧云阁的饭局上……”


    “冰山，我想回家。”看着这出戏，林涸欢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没再由着人继续说下去，轻声打断。


    她能看出来，这个叫简心洁的，可能和裴行之认识，两个人之间可能还有过牵扯。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难受，没有缘由的。


    裴行之眼睫微抬，视线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半响，过了会，才沉声道：“嗯。”


    从头到尾，视线都未在旁人身上落过一分一毫。


    落在后头的梁络并未跟上。他看着宴厅经理神色难看的脸，笑眼眯眯：“苏经理，我看您的副经理也在这儿。”


    “还是希望您能给这事儿一个交代。”


    ……


    是夜，月明星稀，车上。


    坐在一旁的女孩儿显然兴致不高，自从上了车后便未再出过声，连今日一直有的投喂活动也没再继续。


    视线落在女孩儿手腕上的平安绳上，裴行之漆黑的瞳色微沉，力道不轻不重地将她的手带过来，置于掌中摩挲。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林涸欢只觉得痒，有些难捱地便要挣脱开，却无法对抗男人看似温柔实则强制的力道。


    “我记得，你应该还有颗咖啡糖。”没声没响地，裴行之低眸去看她侧过的小脸忽然提到。